荣波生着一双狼一般警觉的眼睛。

狼是百兽之中锲而不舍的狩猎者，所以他并没有因为有警方的出现而轻易地撤走。

警察抓走了二黑并没有让荣波感到多么震惊，二黑的人在西城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京州警方绝不可能等闲视之。但警方的介入并不能替代黑道之间的游戏规则，更何况在荣波的眼里，早就看不惯京州城这个喜欢高高在上的所谓“黑道CEO”了。

所以他那三支精钢的弩箭，还在静静地恭候着周庆的出现。

***

十一月末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尤其是在凌晨四五点钟的时候。

二黑醒了，渐渐地恢复了意识，同时也看见了满天的晨星。他活动了一下四肢，才发现自己正躺在雪刚化净的水泥地上。

“这孙子醒了！”

“别搭理他，等他觉出冷了自己就爬起来了！”

二黑徐乐在心里叫了声苦，他现在身如针扎骨似蚁爬，头感觉似乎有斗那么大，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如果不是想凭空落下个残疾的话，自己就还是得赶快再站起来。

这次徐乐又被他们给架上了五楼，大个子李指挥着三个人把他托上了窗台，一个很单薄的警察单手拽着二黑的领子，把他的整个上半身悬在了窗外的风中。

“徐乐，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假如我一失手，你掉下去会怎么样？”

“会摔死我！”

“那我就说你是畏罪跳楼，你说我们领导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说的呢？”

“他只能相信你，因为我已经摔死了。”

“好，那你就说吧，我只问三次。”

徐乐的领扣在这个时候突然崩掉了，他感到后面的瘦警察也因此哆嗦了一下，真的只差一点儿就要失手。但那家伙却摆出了一副将错就错死不认错的架式。

“第三遍，你说不？”

“我说，我这回真说！”

徐乐软了，他瘫在地上面如死灰，好久才稍显平静了一点儿。

“您给我一点儿提示行吗？”

大李挥手阻止住了瘦警察的发问，然后亲自蹲到了二黑的身边。

“你是个二进宫什么都明白，想出去你就得知道该怎么说，所以你小子给我放明白一点儿，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二黑从这个刚才还对自己痛下杀手的警察的话里，似乎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这个大个子李刚才那劲头明明是想打傻了自己，现在却突然又改用话来点他，莫非是周庆那边已经帮他疏通了关节，暗示自己不要胡说。二黑徐乐一边寻思，一边机械地冲着大李点了点头。

“19号你在哪？都干了什么？”

“17号我就到云南旅游去了，我兜里还有车票哪！”

“你手下那个青皮老三开枪杀人，是你指使的吧？”

“这事我连知道都不知道，人命关天，你可千万别冤枉我。”

大个子李突然把他那张胡子拉碴的脸贴了过来，近得几乎让二黑看着眼晕。

“徐乐，我很佩服你的骨头，指使别人打个架你也扛，其实你自己把事一揽，不就万事大吉了么，又不是多大个事！”

“大哥，我是真的没事！”

正在这时，一个身量魁武的警察满脸严肃地跑上了五楼，接管了对徐乐的审讯。

“你就叫徐乐？”

“我是叫徐乐，可是我真的什么坏事都没干！”

铁青脸眨了眨布满血丝的眼睛，态度恳切地盯住二黑。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总之你的朋友托人找到了我，我过来一看你还没说，这就还来得及。”

“你们干脆把我给冤枉死得了，有安乐死吗，求您给我弄一针！”

“好，你是个好样的，我想办法找领导说说情，先把你放了，记住，要扛就一直扛到底！”

“我谢谢你啦，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