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会场建立在地下城最央, 它是地下城唯一一个可以让所有种族直起身子进入的建筑。
巨大的会场分成三层,像一个圆环将间的展示场地围绕而起,让每一个坐在席位上的拍卖者都能够观赏到台上的宝物。
每五年的拍卖会由矮人王室全权举办,它面的是全大陆有权有势的人物, 雪花般的邀请函早在个月前逐一分发到有身份的人手。
巴德收到的是二层a区的邀请函, 那是王室以下最优越的位置, 只有器械师的佼佼者才能有幸来到这个区域。
负责为他们引路的侍从是个人族,他深知矮人不喜欢被人俯视,便一直弓着腰, 走在巴德侧边半个身位前的地方。
巴德不太喜欢这样的做派,皱了皱眉, 对那个侍从说:“你正常走吧,这样看着我都难受。”
侍从一愣, 划过一抹外之色,他犹豫了下,最后还是直起了酸痛的腰, 感激地朝巴德道谢:“多谢这位慈悲的大人, 神一会庇护您的。”
“呵, 神才懒得庇护多管闲事的家伙, 但不守规矩的奴隶,确实需要管管了。”侍从刚说完, 身后传来一个尖酸刻薄的音, 听着夹杂着满满的恶。
刚直起腰的侍从听到这个音,脸色剧烈一变,面色发白地埋下头来,姿态比刚才还要卑微恭谦。
纪迟顺势回头一望,并没看到有人, 他扫了周围,突然想起什么,低头往下一看,这才看到一个矮墩墩的胖矮人,身后还跟着一串同样矮墩墩的侍卫。
这个胖矮人的穿着十分夸张,身上披一件大红色毡袍,袍子上镶嵌着各种黄金宝石和珍贵的禽羽兽毛,整个人金光闪闪、特效满满。再加上他比他矮人还要矮上一截的身高,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会行走的传说头盔。
胖矮人显然注到了纪迟极具侮辱味的动作,他抬头扫了纪迟身上朴素的衬衣马甲,阴冷冷看着他:“你这个人类,怎么还不跪下来?”
纪迟略惊讶地看着他,这个世界严重的阶级歧视纪迟是知道的,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此不客气的话。
一时间,新奇的心态盖过了不快,纪迟不由笑道:“怎么,是离太远了,您听不见我说话吗?”
“噗。”唐忍不住笑出了,他听出来纪迟是在讽刺胖矮人的身高。
胖矮人神色愈发阴沉,他用同样的目光量了唐一,长着肉坑的手一挥,命令身后的侍卫:“把他们个的腿砍了,砍到和我一样高为止。”
“安东尼,够了!”巴德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怒视他,“这世界上的‘上等人’可不只有你一个!”
安东尼呵呵冷笑:“和你走在一起的,能有什么上等人?老师,您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有心情维护这些垃圾,不多放点心思在锻造上吧。”
巴德眉宇间充斥着浓浓的怒,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失望:“别叫我老师,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学生!安东尼,我最后说一遍,别忘了你曾经是个‘垃圾’!你没有比任何人高贵到哪去!”
安东尼肥肉横生的脸上布满阴鸷:“但是我拼死拼活爬到这个位置了不是么?这难道都不能证明我是不一样的?你又凭什么擅自把我和那些垃圾相提并论?”
巴德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怎么到这个位置的你不知道么?没有菲托斯、没有我,你现在还是会在矿洞暗无地劳作!”
安东尼没再浪费时间,继续和巴德争辩了,他不带感情地看了巴德一,抬脚往前方走去。
不过,在路过巴德的时候,安东尼停了下来,附在巴德耳边:“老师,那您今认真看看,什么是上等人拥有的能力吧。”
他轻说:“我知道您今是为什么来的,很可惜,锻造之神的物品,我很想要呢。”
巴德瞳孔一缩,骤然攥紧了手的皮箱。
安东尼畅快地笑了一,带着浩浩荡荡的侍从,踏上了第三层的阶梯——那是各国王室或者极尊贵的人才有资格享受的区域。
在侍从战战兢兢的带领下,纪迟来到了a区宽敞的包厢。
包厢正对着展示台的墙面是完全透明的,足有三四十平的房间内摆放着精致的茶点和舒适的座椅,座椅旁是一个浮在半空的魔法阵,那是用来给顾客们竞价用的。
巴德来到包厢的第一件事,是将手的皮箱放入那个魔法阵内,然后对着那个亮着金光的魔法阵,脸色阴晴不。
他闭了闭,有些艰难地开个人开口:“你们……身上有多余的金币么?”
纪迟挑了挑眉,将巴德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有准备足够的金币,嗯?”
唐倒是轻一笑,说:“是因为刚才那个人么?可惜我的金币都扔在兵团仓库了……现在只带了三万,聊胜于无吧。”
唐满不在地说完,从黑衣取出一只一看很高级的魔法袋,随手一扔,抛到魔法阵。
魔法阵金光一闪,将魔法袋吞了进去,消失不见。
巴德唐道了谢,但心的忧虑不减,他捏了捏紧皱的眉头:“是的,刚才那个是我以前的学生……我没想到他知道神之套装的事了,他一会尽全力拍下藏宝图的,我不一能竞争过他。”
纪迟走到那个魔法阵前好奇地观察,一边询问他:“你不是他的老师吗?为什么他会比你还有钱?”
巴德深深叹口气:“我对金钱不是很执着,本以为我这么多年的积蓄绰绰有余,但是安东尼的话,他一直都在为王室炼器,我还真不能保证能赢过他……”
纪迟点点头,指着魔法阵问道:“这个魔法阵是用来抵押财产的吧?能换算它宝物的价值吗?”
巴德知道纪迟拥有一堆传说之物,它们甚至比藏宝图要贵重多了。但作为一个有自己坚持的器械师,他不愿用别人的传说物品来换自己的利益——哪怕人家好像一脸很不在的模样……
妈的好气啊!
巴德按捺下心底的憋屈,摇头说:“这个魔法阵只会自动计算放置在面的金币,哪怕是放置在容器的金币能计算出,但是不能评估物品的价值……矮人的拍卖会全靠手拥有的金币说话。”
“啊,这样啊……”纪迟了然,他的手指在魔法阵上点了点,便转身离开了它。
巴德见状,有些失望地垂下,他本以为纪迟会带有一些金币……不过想想是,谁没事会随身带着十几几十万金币呢?
别看他们来参加拍卖会的时间很赶,但这个大型盛会早在半年前开始布置预热了,此时的会场已是金碧辉煌,人鼎沸,在包厢都能感受到无数视线狂热地聚集在央的展台上。
在几分钟以后,那个展台上,将会为所有人呈现出世所难寻的宝物。
纪迟来到包厢正前方,俯瞰着整个宏大的会场,伸手透明的墙面探去,然,手指还没触碰到实体被一股气流弹开,那是一面风之屏障。
屏障上似乎还覆了一层光魔法,从内部可以清楚地望展示台,窥探不到它房间内的景象。
在他开始感慨魔法真是个好用的东西啊的时候,会场的灯火骤然一暗,只剩下展台上的焰火在燃烧。
明亮的展台上站着个富态横生的矮人,还戴着一顶华丽沉重的金冠,他是矮人国国王。
国王满地听着会场响起了海啸般的欢呼,抬起手在空按了按,等到重新变得安静时,才不紧不慢开口:“尊贵的客人们,欢迎来到矮人地下城!矮人的城邦以锻造闻名,以器物骄傲!今是地下城五年一度的锻造盛会,祝愿大家都能在这次盛会上获取心仪的宝物!”
等会场再一次沸腾起来,矮人国王才慢悠悠地从展台上走下,将所有热度都留给了即将展现的宝物们。
这场拍卖会会持续整整一,最先进行拍卖的是各种令人花缭乱的珍惜材料。
什么北地要塞外万年的冰魔晶、尤拉之巅上生长的白虹木,还有暗夜之森心暗夜魔龙刚换的牙齿……
前面一些纪迟还挺熟悉,他自己的背包有不少,但最后一个很让人心存怀疑了。
因为纪迟当初在魔王城听说过,他们小主人当年制霸暗夜之森的时候,灭绝了头好几种生物——包括了不幸的暗夜魔龙。
所以连这种规模的盛会都杜绝不了假货吗?
巴德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疑惑,沉默了一下:“没错,拍卖会最重要的是运气,不管是前期的竞拍,还是后来自行的鉴……稍微出了什么差错,能让人倾家荡产,心血白费。”
“我这次是在赌。”巴德忍不住说,“那份藏宝图有很大的概率会带我们找到部件,但有可能只是卷废纸……这一切都有可能。”
纪迟闻言笑了笑:“所以,吉祥物很重要了是吧?”
巴德转过头去不想说话,倒不是因为纪迟没脸没皮的调侃,而是接下去开始拍卖的,是万众瞩目的藏宝图了。
巴德深邃的神直直在展台上一动不动,连一直很不着调的唐都微微坐直了身子。
负责介绍宝物的拍卖师是个人类,每一件拍卖物在他嘴都能被说出花来,但是这次,他只是很平静地叙述道:“这是一份藏宝图,据说它标识了一件传说之物的下落。”
随着展台上光芒再一次亮起,一份古老陈旧的卷轴安安静静躺在红丝绒布上,卷轴封口处的火漆上标识着一颗标准的七芒星,深红色的火漆完好无损。
此物一出,全场哗然。
虽然确实有很小的概率会拍卖到假货,但能流进会场的宝物,能证明它十之八九是真实的。
不过在这种时候,概率什么都是次要的,传说个字已经能无情攥取所有人的理智!
多少年了,魔剑大陆多少年没有出现传说之物的消息了!而今,是他们离传说最近的一次!在场所有人很可能将会见证历史!
拍卖师没多废话,直接将起价报出:“起拍价,十万金币!”
“什么?十万!这是拍卖史上最疯狂的一次起价了吧?”
“那肯啊!你没看那是什么!传说物品!上面那几位肯势在必得!”
“唉,是啊,这种东西,我们看看好了……”
不少人将羡艳崇敬的目光投了会场第三层,不出外的话,上面的某一个包厢,将会荣幸地得到传说才会有的宝贝。
会场第一层一个报价都没有,他们魔法阵剩余的金币连起价都够不上,更别提加价了,只能垂涎地望着展台。
第二层倒是有寥寥几个音,但很快被上面碾压式的报价压了下去。
价格很快攀升到了一百五十万金币,这是一整场拍卖会都不一能达到的金额!
第二层只剩下巴德的包厢在进行报价,他已经开始不安了起来,老矮人忍不住离开座椅,站在风之屏障前,只手背在身后不断绞动着。
唐收敛起了笑容,他合起手的传讯阵,对巴德严肃说:“大师,我已经派人将分会剩余的全部金币送来,但是只有三十万,这是我现在能做到的极限了。”
巴德这时连感谢的话都没心思说,他点点头,侧脸看了安静的魔法阵——当报价超过面的数额时,魔法阵会毫不留情地发出红光,直接断当前物品竞拍的资格。
巴德不安地原地踱步:“我以为三百万金币足够了……那可是我五百年来的所有积蓄啊……”
“百万金币!”他还没念叨完,三层的一个包厢直接将价格提高了整整五十万!
巴德猛然抬看那个包厢,怒勃发。
报价到现在的程度,大家都是一点一点谨慎往上加,而这样大幅度的跳价,除了安东尼,巴德实在想不出谁会此嚣张!
巴德猜测的没错,此刻三层奢华的包厢,安东尼摇晃着一杯精灵之森王室专供的酒,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垂眸看二层对面的包厢。
虽然看不清面的景象,但以安东尼对巴德的熟悉程度,想都不用想知道他一在面跳脚了。
安东尼叹息道:“真可惜,没看到老师绝望挣扎的模样,肯和那些平民一样丑陋吧?”
他掰着胖胖的指头算着数:“唔,那老家伙我可有够了解的,他每年只会精心炼器三次,休息时制作的小玩儿还会半卖半送给平民……这么多年下来,可能够攒个三百万吧?”
安东尼自顾自笑了一下,侧头吩咐侍从:“下一次直接加到百五十万,我要看巴德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往上加,最后绝望地发现——他怎么样都超越不了我哈哈哈哈!”
唐途离开了下会场,将手下带来的三十万金币取了过来。
他回到包厢,将沉重的钱袋放进魔法阵,侧头问巴德:“现在的价格报到哪了?”
巴德将椅子拉到屏障前坐着,他将目光悠远地落在棕褐色的藏宝图上,音带了点苦涩:“已经百九十万了……那个混蛋一是在吊着我玩!可是我没办法、我没办法了啊……”
话音刚落,上方传来了三百万的报价,这已经非常逼近他们能承受的极限了,但安东尼的报价还显得游刃有余。
巴德将苍老的脸埋进手掌,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会没办法呢?”纪迟见再不出老矮人要原地抑郁了,他咳了一,带着笑说,“你有吉祥物在,怕什么呢?”
巴德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疲惫地扫了纪迟腰间小小的储物袋,涩道:“吉祥物能凭空变出一百万金币吗?”
纪迟笑眯眯:“才一百万?你对我这个吉祥物太没信心了吧?”
纪迟从座椅上站起身,拿起巴德手的报价传讯阵,对着面轻说:“二层a12,报价,六百万金币。”
唐:“?”
巴德:“??”
安东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