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台上往, 熙熙攘攘,除了乘客, 还有不少附近生产队的社员提着篮在车窗下叫卖。
戴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物。
“哎呀,就那个穿白背心绿短裤的男!”夏露语气焦急。
前几个月才经历过一次贩偷婴儿事件,所以她现在对这样的事特敏感。
戴誉再次寻过去,然有个穿绿短裤的男抱着个孩往外走。
那孩看起不大,在他怀里挣扎着,伸的小手还冲着车厢这边一抓一抓的。
“卧槽, 不会遇贩了吧?”戴誉嘟哝,“现在贩这么猖獗的吗?”
夏露急道:“哎呀, 管不了,先拦住他问问吧!连大都被拐, 更何况孩呢!”
她门上学前, 妈妈可千叮咛万嘱咐的, 让她一定跟紧了戴誉,不少贩就爱在火车停靠的间隙, 拍她这个年纪的姑娘,捂着嘴就把掳走了。
“我先过去看看, 就留在车里, 乱跑啊!”戴誉叮嘱一句就踩上窗框, 从窗口跳了去。
“小心点!”夏露在面不放心地喊。
觉得只靠他一个还不保险,夏露探身呼喊一个站在不远处吸烟的乘警。
那乘警见她冲自己招手,便踱着步过。
她快速事情说了一遍, 把高群大半个头的戴誉指给他看。
“就在那边呢!我同学已经去拦了!”
乘警说拍花的,立马引起视,叼起胸前的哨就吹响示警!
边吹哨边往戴誉他们那边跑。
戴誉的脚程很快, 疑似贩的男还没走站口,就被他拦了下。
“同志,一下。”戴誉从面扣住对方肩膀。
那男顺势停住动作,疑惑地回头望过,“有事?”
“这孩家的吗?”戴誉严肃地问。
“啊,这我儿!”男孩往怀里带了带。
近距离看,这孩与三丫差不多大,这个年纪的孩应该已经认了。
于,戴誉便轻声问他:“小朋友,这位同志爸爸吗?”
那孩却不答话,只眼泪汪汪地向火车的方向张望,口里还一径地喊“妈妈”。
怀疑地目光在对方身上游移,这目测有三多岁,虽然面相比上次遇的贩强一些。但面兽心的伪君也不没有。
那男急道:“他真我儿!这怎么回事?我还有事,急着赶火车呢!”
“赶火车,往外跑什么!”见他说话全无逻辑,戴誉更确信对方身份可疑了。
“我得抓紧时间孩送我父母手上,一会儿还得返回车厢继续去北京!”男耐着性解释,“我去北京工作的!”
这时候乘警已经吹着哨跑过了。
了两的话,乘警要求男示工作证。
那单手从裤兜里掏工作证,戴誉凑过去一起看,见上面写的滨江省体工队乒乓球教练员,韩家梁。
一看工作证,戴誉便觉得自己可误会家了。
不过,谨慎起见,他没吱声,只盯着乘警继续盘问对方。
“老韩,们这边怎么了?”女焦急的声音传过。
刚刚还一直呜呜哭的孩,见就张开双手,一边喊着“妈妈”,一边往对方怀里扑。
韩家梁一脸无语地说:“被当成贩了!”
女也没想会闹这种事,赶紧对乘警解释:“这可真闹了大误会!我们两口要调去北京工作,且我怀了一个,没精带孩,所以打算暂时孩送给我公婆带。”
韩家栋着急道:“先把孩给我吧,我爸在外面着呢。再磨蹭火车都要开了!”
女抱着孩,看他哭得小脸都红了,心疼地抹了一把他额上的汗,犹豫着说:“要不就送给咱爸了吧?”
那小男孩闻言,立马伸手搂住她的脖。
“自己决定吧,我的。”韩家栋也叹气,他本就舍不得把儿送回老家。但媳妇既要上班要带孩,没帮衬真的不行。
“同志,们从省体工队调去北京哪里工作啊?”怕他们误会,戴誉赶紧解释,“机关单位都有自己的托儿所。”
“去北京乒乓球队。”那女抱着孩沉默半晌,对男道,“去跟咱爸说一声,孩咱先自己带吧。”
见韩家梁去了站口找,戴誉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她说:“同志,抱歉啊,耽误们工夫了。”
“没事,也于好意。”
“嗐,主要我前几个月刚抓过一个贩,刚才见家这孩一直在那大哥怀里哭。这不就想多了嘛。”戴誉解释。
“同志,这么做对的!贩确实可恶,对于贩就得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既然个乌龙,戴誉干脆也不耽搁了,夏露还独自在车上着呢,寒暄几句便与对方告了。
回车厢里,刚才的误会简单解释一番。
夏露也没想自己第一次参与抓捕贩,居然会弄乌龙,一时心情分微妙。
“那位韩同志还即调去北京队的乒乓球教练呢!”戴誉有些懊恼地说,“刚才忘了问他们在哪节车厢了。不然,我这个‘乒坛神童’也可以去与他切磋切磋。”
夏露:“……”
这底打哪的自信?
既然乌龙事件,二便也不再纠结,转关心起了钢轨长度的测量结。杨毅一脸笑意地带着大部队回,与京大五组的成员分击掌。
他们测量了三个钢轨,长度然都12.5米的。
火车再次启动,吕仁伟张罗着让数据误差最大的铁道学院全体校友个节目。
铁道学院的四商量了一下,决定个革命歌曲联唱。
不过他们的数太少,唱起就没什么气势。
戴誉觉得他们的歌声不咋洪亮,就扯着嗓加入进去,给他们烘托气氛。
只不过,他在唱歌方面实在没什么天赋,唱的基本都不在调上,像给家捣乱的……
文艺才女小夏同志他唱歌,笑得肚都疼了。
随着唱歌的越越多,逐渐有学生拿口琴和黑管乐器,为他们伴奏。
戴誉见状,撺掇着夏露也露一手,她可背着手风琴上火车的。
对面的纪蓉说她会演奏手风琴,也跟着帮腔。夏露倒没怎么扭捏,让戴誉帮她把手风琴拿,便也加入了伴奏的行列。
要不怎么说,一台手风琴相当于一个乐队呢,琴音刚响,便其他乐器都盖了过去。
戴誉特捧场地给她鼓掌,见大家的歌唱热情高涨,便让她接连演奏了四五支曲目,近距离欣赏文艺女神的风采,可算大饱眼福了。
新生车厢这边几近掀翻屋顶的热闹,引得其他车厢的不少前围观。
眼见局面有点乱了,戴誉便去跟吕仁伟商量,赶紧叫停,直接开饭。
琴声一收,车厢里便渐渐平静下,原热情饱满的气氛转被各种饭菜香味取代。
戴誉这次带的吃食仍戴大嫂帮他准备的。因着天气太热,只带了够吃一天的葱油饼,另外帮他烤了一口袋杠头当主食,这玩意干硬,放好几天。
夏露带的李婶特意给她包的饺,但她已经在家吃过了,便与戴誉换着吃。
原本妈妈还给她带了几个面包,不过看一眼对面邢书的伙食,她默默收回了伸进包里的手。
扫一眼大家的吃食,戴誉也暗自感慨,学生们的条件确实要清贫许多。
同样都火车上的餐食,他上次陪着许厂长差时,那些厂长科长带的基本全肉菜,大家的饭盒拿,小桌板摆满。
然,这些新生们,好点的像戴誉、夏露还有胖妞纪蓉这样,吃白面做的吃食。其他大多吃二合面的饼或者窝窝头,配菜就咸菜咸鸭蛋之类的。
大家的饭菜都差不多,所以也不用互相谦让,各吃各的就好。
吃了饭,戴誉二起身去车厢连接处站着消食。
夏露见他一只手总往裤兜里摸,便问:“不想抽烟?”
“嘿嘿,饭一支烟嘛。”戴誉摸摸鼻,“不过,放心吧,跟在一块儿的时候我不抽!”
吸二手烟的危害比一手烟还大。他以前认识的一个老教授抽了几年的烟还活七八,但老伴常年跟着他吸二手烟,五岁就肺癌走了。
此时还没有二手烟的概念,夏露只当他比较尊自己,满意地点点头,劝道:“我知道让抽烟的戒烟不容易,但也控制着少抽点吧。”
她爸以前就个老烟枪,每次画图纸时,都一手铅笔一手烟。还他妈怀夏洵的时候,闻不了烟味,他这些年才渐渐抽得少了。
戴誉点头应了,转移话题问:“看刚才都没怎么吃东西,在车上吃不惯啊?”
“不。”夏露摇头,建议道,“咱俩入学以,得在饮食方面多注意一些,不要搞特殊。”
他俩的伙食条件算中上水准了。在厂里的时候还好,大家的生活水平都差不多,但了机械厂,就像换了个世界一样。
连省城生源的日常伙食都窝头咸菜,那农村和山区的伙食得差成啥样?
戴誉嗤笑道:“以为大学跟家里似的呢,想吃啥都有!食堂里的饭菜都统一的,想搞特殊也没条件呐,现在有得吃就赶紧吃吧。”
不她再言反驳,戴誉拉过她的手,拇指在她手背上摸了摸,感叹道:“快杞忧天了,今天早上妈在,我就忍着,一直忍现在,才有机会拉拉手。”
“万一被看了多尴尬啊!”夏露不太乐意。
“拉个手有什么尴尬的!”戴誉对这小古板真无语了,跨前一步,“不被撞见咱俩亲嘴儿。”
被他挤墙角里,夏露有些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警告道:“,可乱啊!”
“没事,在里面缩着,我好把遮住,这样谁也不知道咱俩干啥呢!”戴誉她的另一只手也握住。
夏露嘟哝:“这样更容易让误会好吧!”却也没再跟他啰嗦了。
两在墙角漫无目的地说了会儿话,觉得时间没过多久,然,再回车厢时才发现,已经有靠在座椅上睡觉了。
“我送去卧铺那边吧?”戴誉把厂里奖励的那张卧铺车票找,“过去了,我好霸占整张座椅。”
“要不去卧铺吧,这座椅只有身高的一半长,怎么睡啊?”
戴誉推着她的肩膀往卧铺车厢走:“快操心我了,咋睡我就咋睡呗。”
二找自己的铺位号时,那床上已经躺着了,且还个小豆丁。
“嘿,韩教练,真巧啊!”戴誉笑着与对面的男打招呼。
“啊,”韩家梁坐在下铺,仰头望向这位下午才见过的小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这个铺位的啊?”
说完赶紧把儿从对床抱自己床上。
戴誉指着夏露介绍:“这我对象,只今晚过睡一宿,白天还跟我们的新生大部队在一起。”
说二京大的新生,韩家梁顿时对他们刮目相看。
“怪不得那么勇敢地抓贩呢,原大学生!”韩家梁的爱笑道,“放心回去吧,我帮照应这位姑娘!”
夏露没想会这样巧地与他们一家睡在同一个小包间里,然更没想的,次日上午,戴誉居然真的如愿以偿,与家韩教练切磋起了球技!
准确地说,不算切磋,因为这个整天吹嘘自己“乒坛神童”的,居然连握拍姿势都不对!
被韩教练纠了自己的握拍方法,跟他学了几个基本步伐和接发球,戴誉感慨道:“纸上得终觉浅呐,我之前都对着乒乓球指南自学的,所以计算球速和度的时候总有偏差。”
“那还技术型选手呢!”韩家梁诧异道。
现在业余士打球多数都凭感觉,很少有注意技术要点。
“嗐,我连业余比赛都没参加过,算啥选手!”戴誉在专业士面前可没脸吹自己神童。
与韩教练学了一上午,眼瞅着火车即站了,夏露赶紧催着他回了新生车厢。
火车站时已经下午,太阳最毒的时候。
戴誉背着自己的铺盖卷,拎着两的包,协助吕仁伟组织大家站。
找各自学校的新生报处,这支两百的北京新生大队就式解散了。
随着几名本校的同学一起京大的新生报处,报了便被安排着登上了京大校车。
这几天新生们集中报的时间,校车上已经坐了大半车的学生,一个个昏昏欲睡,看样似乎早已候多时了。
见他们这支队伍上,车里顿时发一阵欢呼声,纷纷叫嚷着让师傅开车。
校车一路从火车站开京大的西校门,
甫一下车,包括夏露这个北京小土著在内,所有都对这座精雕细琢的朱漆宫门建筑发“哇”的一声惊叹。
即便已经在电视和图片上看过很多次了,但真身临其境时,还让戴誉感一种莫名震撼。
一群土包围着校门看了半晌,才拖着行李呼呼啦啦地往校内走。
这会儿京大校园里已经很热闹了,建筑和绿树间挂满各种欢迎新生的标语。且高年级的学生早已返校,处都青春洋溢的面孔。
各系的新生接待处距离校门不远,大家各自解散,就像找鸡妈妈的小鸡仔似的,奔向自己院系的学兄们。
看各系接待处瞬间排起了长龙,戴誉先两肩头的行李卸下,从包里掏面包,俩就地往铺盖卷上一坐,吃起了迟的午饭。
“一会儿先给办报手续。”戴誉塞了一口面包进嘴里,“先把安顿好,再慢慢办我的。”
夏露看一眼数系那边的长龙,原本要反对的话咽了回去。
“们系然大系,居然有这么多!”单只这一会儿就已经排了四五了。
“理科专业小班二,看这架势,我们系今年没准分个班……”
两坐在树荫底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不多时,身边坐过两个新生。
“说没有?”其中一问,“好像现在就要开始准备国庆游行的事宜了!”
“这么早?”
“只有一个月了,还早什么,说去年在八月中旬就开始挑呢。”
戴誉与夏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了惊喜。
“哎,同学。说的这个国庆游行,怎么参加啊?”戴誉问。
那摇头:“具体的不清楚,但每个年级都会选一批,我们学校和华大的入选数相对多一些,所以每年都压轴的。”
另一插话道:“参加当晚文艺汇演的,可以自动加入游行队伍!”
戴誉还想再问问,不过突然被报处的喊了名字,那两拎上行李就撒丫跑了。
“想去参加游行不?”戴誉扭头,眼神晶亮地问。
“想!”夏露答得斩钉截铁。
她看了那么多遍《主席选集》,当然也想看看主席本了!
戴誉兴奋地说:“我也想去!回头咱们分去系里打一下,底怎么参加!实在不行就去参加那个文艺汇演好了!”
“文艺汇演表演什么啊?”唱歌那么难……
“啧,想想,广场的面积那么大,唱歌肯定全靠吼,简直太适合我了好吧!”戴誉颇为自信地说,“就算唱歌不行,我也可以去参加个集体舞啥的。反就上去扭两下嘛,没有难度!”
夏露想象了一下他系着红腰带,敲锣打鼓扭秧歌的画面,简直快笑死了。
“走,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最一口面包吃了,戴誉交代道,“看着行李吧,我排队去了。”
数系那边的队伍越排越长,戴誉站在最一个,没过几分钟,他身有过。
“同学,我叫戴誉,怎么称呼?”戴誉主动转身与排在面的短发女生搭话。
那女生抬头在他脸上瞟了一眼,对他这副漂亮的皮囊无动于衷,没什么表情地报名字,“丁玲玲。”
叮铃铃?
这啥名字……
“叮铃铃同学,帮我占个位置不?”戴誉跟她商量,“我还得去那边帮我对象排个队去。”
闻言,丁玲玲反了兴趣,好奇道:“有对象了?”
“啊,就在树底下看行李呢。”戴誉夏露指给她。
丁玲玲回头看了一眼,便爽快笑道:“行,去吧。我帮占位!”
经济系这边不多,很快就排了夏露,她自己过报了名,领了校内地图、餐票和宿舍钥匙。
“同学,咱们系的女生住35号楼,离这边有些远,需不需要帮忙?”大二负责登记的一个男学生笑着望向她。
夏露客气婉拒道:“多谢学兄,不麻烦了。”
背着铺盖卷走在面,戴誉酸溜溜道:“幸亏老下手早。这才第一天就开始被惦记着撬墙角了……”
夏露斜他一眼:“家就例行公事地问问好吧。”
戴誉在心里哼哼,前面那么多女生排队,也没见他例行公事。
女生宿舍戴誉上不去,便只先送这,与夏露约定了吃晚饭的时间,他便返回报处给自己办报手续。
一个小时以,终于拿宿舍钥匙的戴誉,满头大汗地前往数系男生所在的28号楼。
扛着行李上二楼,按照门牌号寻过去时,宿舍门半掩着的。
显然已经有先了。
在门上轻敲两下,戴誉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然,刚进门就迎面见一个白花花的屁股……
戴誉:“……”
“哎呦!”屁股的主显然也被突然进门的戴誉吓了一跳,赶紧背心短裤套在身上。
尔转身对戴誉解释:“天太热了,我搬行李了一身的汗,换衣服呢!”
戴誉理解地点点头。
那换好衣服,主动过帮他拿行李,边往宿舍里走边自我介绍道:“我叫陈显,今年数(6)班的新生。同学怎么称呼?”
“戴誉,也数(6)班的。”
说两还同班同学,陈显的态度就更热情了。
戴誉面上与他寒暄着,却在心里暗自嘀咕,这哥们好像没穿裤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