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誉顿住脚步, 扭过头严肃建议道：“小夏同志，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报考别学校？”
“怎么？”夏露也停住。
“六时间是不是太长一点？咱们挑个时间短点行不？”戴誉她提两个记忆中物理化学都不错大学。
“可是, 这两所学校也要读六啊……”夏露蹙眉说，“能考上就不错，你怎么还挑三拣四？”
“也不是挑拣，就是觉得时间有点长嘛。”戴誉没什么底气地说。
闻言，夏露正色道：“上大学又不用你自己出学费，是国家和人出钱培养大学。我爸说，国家每对京大和华大教育投资, 均摊到每个学身上高达上千元。学校让理科专业学校六肯定是有原因，要是四就能毕业, 干嘛还要多浪费两人物？”
戴誉说，怪不得他上学那会儿导师不就要感慨, “现研究水平, 还不我们那时候本科。”
这他娘是举全国之培养出来顶尖人才, 现大学教育属于针对少数人教育。而他那会儿上大学基本已经变成普通教育。
怎么跟人家比嘛！
见他沉默不说话，夏露以为他消极抵抗, 有些气地说：“就你这思想觉悟居然还能被发展为预备党员？上大学就是国家人，国家让你读几你就得读几, 怎么还有抵触绪呢？”
夏露没想到他俩居然会学制问题上产分歧。
她看来, 多读几书是好事, 同样教学内容，六学完和四学完，效肯定不一样！学六能将基础打得牢呀！
戴誉看她像个小古板似教训人, 突然就想到以前全院大会上他们训话政委……
他赶紧解释：“我不是不想多学习！我这不是急跟你扯证结婚嘛！”
“那你想得确实有点多！”夏露斜睨他，“咱俩现还啥关系也没有呢，你现想那些有没有什么用？考不上大学, 你看我爸还让你进门不？”
得嘞，又回到最初问题。
想扯证就得考上大学，但是考上大学就长时间不能扯证……
其难度堪比鸡蛋，还是蛋鸡问题。
戴誉琢磨，反正运快来，到时候别管四制还是六制，结都是一样。走一步看一步吧，他再想想别办法。
遂不再纠结学制问题。
与小夏同志说半天好话，总算把人哄好，他又腆脸问：“那等高考成绩出来以后，咱俩就能搞对象吧？我姐跟我未来姐夫比咱俩认识得还晚呢，人家早就搞上对象，七月份就要结婚。”
夏露被他一口一个“搞对象”说得神色大窘，只想让他赶紧闭嘴。
不过，闭嘴是不可能闭嘴，戴誉继续叭叭：“不只我姐，还有我两个好哥们，一个已经结婚，另一个也马上就要结婚。人家那办事速度都特别快，半之内走完流程，明就能娃！”
他强行把对方偏一边脸蛋扳正，阻止她逃避与自己对视。
“你看我这样一个风华正茂大好青，最好青春华都耗你身上，到底得等到啥时候才能有个名分？你总得我个准话吧？”戴誉幽怨地说，“你不我个盼头，我连俄语单词都不想背！”
夏露：“……”
怎么把她说得像个不负责任负汉似？
发现他那不怎么正经小神一直往自己嘴唇上瞟，夏露莫名感到一阵紧张，难得结巴地说：“等、等高考成绩出来再说吧！”
说完用挣脱那只箍住自己下颌手，企图逃离他控制。
然而，没得到想要答复，戴誉怎么能轻易让她跑，不但没收回放下巴上那只手，另一只手也握住人家手臂。
把夏露气得，红耳根他小腿上踢两脚。
戴誉只当她是发发小脾气，并不以为忤，非要今天讨个说法要个名分。
夏露被他磨得神乱飘，然后定一个点，突然小说：“我爸楼上看呢！”
唰地一下，戴誉迅速收回手臂，并下意识退后一步。
夏露终于得自由，转身跑，边跑边喊道：“一会儿回别忘背五十个单词！”
戴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被骗！
若是真被她爸看见，她哪还有思叮嘱自己背单词！
见人还没跑远，他那股子犯犟劲头又上来，今天还非得跟她要个准话不可。
拔腿就要冲上将人拦下来。
然而，还没跑几步，就听见一道威严男从不远处夏家二楼传过来。
“戴誉！你小子追什么追！”
聪明反被聪明误戴誉：“……”
被夏厂长吓唬一通以后，戴誉再没敢跟小夏同志提过搞对象事，一头埋进书本里。
将“欺软怕硬”这四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高考填报志愿这天，厂高中将所有高三学集中一起，开员大会。
其宗旨就是劝大家千万不要一窝蜂地报考热门专业，同一所学校，尽量不要出现两个人报考同一个专业况。
预报考时候，戴誉听取夏厂长建议，选择京大数学学系。
然而，预报考后第二天，他就被厂高中教导主任叫谈话。
“戴誉同学，我知道你这几次补习班考试成绩不错，但你要不要考虑换一个专业？”教导主任问。
“怎么？数系今咱们省没有招计划？”戴誉明知故问。
“不是不是！”教导主任客气地说，“主要是你与徐存元同学报考志愿撞车！”
戴誉里呵呵，既然志愿撞车，你不找对方谈话，找我谈啥？我又不是你们学校学……
“哦，这么巧嘛！”戴誉疑惑地问，“这位徐存元同学是哪位啊？我怎么从没补习班里见过？”
教导主任摸摸鼻子，含糊地说：“他自己复习备考，没有来参加咱们补习班。”
戴誉注意到他食指和中指关节处有些发黄，掏出烟来递过一支，两人一起吞云吐雾。
“主任，我觉得学校没有必要硬性规定不能重复填报志愿事。其他人也就算，您看我这个况还是比较特殊。”戴誉笑一下，“我毕业以后都工作一，报考时候也是区教育局报名。何况，别学校不可能没人报考这个专业，您总不能找到人家学校挨个谈话吧？”
咋还带提前清理竞争对手呢？
教导主任尴尬地笑笑，戴誉这段时间一直跟他们补习，他要是不提，自己都快忘这茬。
已经出社会人就是不一样，他们学校学可没人敢他递烟。
“这位同学要是实没啥信，就让他报考别专业吧，数系这几分数确实挺高。万一考不上，不是白瞎一次机会嘛。”戴誉叼烟笑眯眯道，“我本来就有工作，所以参加高考只是一个备选项。既然考，就考自己最喜欢专业，考不上还能回我们厂长当秘书。”
教导主任点点头，知道人家这是有退路，所以也不怕搏一把。
见到戴誉从办公室出来，等门口夏露忙问：“教导主任找你什么事？”
“没啥，说我跟一个叫徐什么元报考志愿撞车，劝我换个专业。我没搭理他，让他劝对方改志愿。”
夏露：“是不是徐存元？”
“对，怎么没补习班见过他，他是不是也是复读啊？”戴誉随口问。
“不是，他跟我同班。”夏露犹豫片刻才说，“他是徐副厂长小儿子。”
戴誉想半天也没想起来是哪个徐副厂长，直接问。
“夏洵不是有个小伙伴叫大毛嘛，他就是大毛小叔！”
被她这么一说人物关系，戴誉就然。
又是一个厂长家娃。
“他这段时间一直由他大哥亲自领复习，所以没来上补习班。你别担，虽然他理科成绩还不错，但是肯定没你成绩好！”夏露安慰道。
戴誉哼笑一，那徐存元多半会改志愿，他担啥嘛。
原本他还想问问夏露，学校里是否有人跟她志愿撞车呢。然而，经历这样一遭，他干脆就不用问。
教导主任会摆平……
填报完高考志愿，天气逐渐热起来。
六月初时候，戴誉终于被党支部正式发展为预备党员。
他原以为自己当上预备党员以后，许厂长就该走，然而非但他调令迟迟没有下来，对于这个即将空出来厂长位置，其他人也都虎视眈眈地争抢上。
按理说，啤酒厂是机械厂出钱办，许厂长调离以后，理应由机械厂再派一个人来接手厂长位置。
不过，啤酒厂所产产品性质，又决定他是一个多头领导企业。
一个小媳妇上面有好几重婆婆。
这些婆婆都有权利对啤酒厂相关事务指手画脚。
其中，就属市糖酒专卖公司最热衷于为啤酒厂指导业务。
杨副厂长已经从市糖酒专卖公司来啤酒厂驻场快一，是由她率先提出进军南方市场建议。
今啤酒厂知名度渐渐打响，也是有杨副厂长一份功劳。
杨副厂长想来，即是论功行赏，也该轮到她来坐这个厂长位子。
然而，事总是事与愿违。
“咱们啤酒厂最近一业绩刚有不错起色，我是不赞成您这个时候离开，但您是即将被市里提拔到重要岗位，我虽然不舍，却仍要恭喜您！”杨副厂长真意切地说，“许厂长，我并不是非要接您班，当这个厂长。哪怕是让老冯来接您班，我都是举双手赞成。但是机械厂想让一个工会战线上外行，来领导咱们这么大一个啤酒厂，是不是过于草率？”
戴誉拎水壶进来杨副厂长倒水，听她这一通抱怨，也忍不住替许厂长犯愁。
要是市里调令能早点下来，他哪还用坐办公室里听人絮叨。
只见许厂长也一脸感道：“我也不舍得咱们啤酒厂啊，这厂子是我看一点点从无到有建起来。我啤酒厂一呆就是七，今要走，里也是万般不舍。”
并不接她关于继任者话茬。
杨副厂长却自顾自道：“这是您一手打下江山，您能放将他交到一个外行人手里吗？张副主席虽然工会里干出不错成绩。但是机械厂工会与咱们啤酒厂业务是两码事。这不是让外行指导内行嘛！”
许厂长打哈哈：“咱们以前都是外行嘛，我来啤酒厂之前，也只是办公室做后勤工作。要说啤酒厂里内行，哪个能有老赵内行！”
他其实并不想插手管继任者问题。
虽然他有推荐人选资格，但是领导没来征询自己意见，他却贸然推荐。这种行为会上层领导留下拉帮结派印象。
他已经啤酒厂干七，临走时还要推一个自己人上，这让领导们怎么想？难道他许某人还要将啤酒厂经营为自己独立王国不成？
杨副厂长又办公室跟许厂长恳谈半个多小时，终于得到许厂长一句“领导向我征求意见，我会推荐你。”
看杨副厂长满意离，戴誉进来提议道：“要不我这些天帮您拦一拦几位厂长？”
这几天不但杨副厂长经常过来，连赵副厂长和新来冯副厂长都要时不时地过来恳谈一番。
意图不言而明。
许厂长摆摆手：“算，办公室见不到人，他们还会跑到我家里，那样麻烦！”
戴誉好奇地问：“您认识那位机械厂推荐人选吗？”
“认识。”许厂长肯定道，“我们过一起工作过。她厂工会表现得很不错，她负责筹办几个大型活都非常成功。机械厂里不少人都很看好这位女同志，觉得她能挑起担子。”
戴誉讶异问：“这位张副主席是女同志啊？”
许厂长颔首。
“那，那她爱人是不是姓孟啊？”戴誉不确定地问。
许厂长再次颔首。
戴誉：“……”
我滴乖乖，这位新厂长候选人是孟姝大姐她老娘啊！
这娘俩然是一脉相承啊，都这么勇！
怪不得杨副厂长绪那么激呢，同样都是女同志，凭啥一个空降兵刚来就能直接当上厂长？
自己守一桃子，瞅就熟透能吃，却被另一个女人直接摘，这谁能受得嘛！
戴誉暗自感慨一番，刚想出门就听许厂长问：“你高考填报志愿吗？报哪里？”
“第一志愿报京大数学学系。”戴誉腼腆答道。
许厂长一愣，没想到这小子把志愿报得这么高！
他抚掌笑道：“你这志气不错！要考就考最好！不错不错！”管他能不能考上呢，这份勇气实可嘉。
“嘿嘿，还行吧。这不是有您和厂里我做后盾嘛，若是考不上我还能回来继续上班，怕啥！肯定要往高报嘛！”戴誉坦然道。
许厂长凝神思考一会儿，提议道：“这都六月份，距离考试也没多少天。我恐怕一时还走不，而且最近一段时间，我会经常跑车间，你不用跟，留点时间好好备考吧！”
他车间也不是为抓产，主要是远离办公室，躲一躲那些成天找自己说项人。
过明路开小差与暗地里摸鱼当然不一样，戴誉虽然平时也能办公室里偷偷默背个单词什么。但是能光明正大地学习，总比偷偷摸摸地强。
戴誉赶忙谢过许厂长，又连连保证一定认真备考，争取厂长和厂里争光。
许厂长好笑地摇头，挥手让他学习。
日子流水一般划过，戴誉全备考一个多月，终于即将迎来高考日子。
距离高考还有一周时，所有考都拿到准考证，相应地也知道自己考试地点。
他与小夏同学虽然不一个考场考试，但是仍然幸运地被分一个考点。
“这个市第十五中学哪儿啊？”戴誉莫名地问。
夏露也是一脸懵。
没听说过。
戴誉抱怨道：“为啥不能让咱自己学校考嘛，这个什么十五中我连听都没听说过。幸亏提前一周把准考证发下来，要是再晚两天没准会走错考场……”
“全市高三只有不到三分之一人参加高考，教育局每都是把这些考集中那三五个考点。咱们学校郊区，肯定不教育局考虑范围内。”
两人又问补习班其他同学，其中有十来人都是十五中考试。
有人听说过那个学校，就将学校所位置大致说。
戴誉认真记下来以后，与夏露商量：“我看咱们得提前踩踩点，这学校咱们之前都没过，万一考试当天走错地方，麻烦就大。”
夏露赶忙点头。
学校早已经停课，她随时可以踩点。但是戴誉还得继续上班，不好经常请假，两人就将时间定礼拜天。
六月末七月初时候，滨江市突然就进入汛期，市防汛抗旱指挥部不但往各单位下发防汛通知，还每天收音机里广播防汛注意事项。
学校老师都说，这届考运气不错，虽然雨天空气有些湿黏，但是总比大太阳之下暴晒要好许多。
戴誉二人考场踩点那天，防汛抗旱指挥部发出防汛预警。
两人提前家穿好雨衣和雨靴子出门，但还是被马路上没过脚面雨水吓一跳。
按照之前打听好地址，戴誉二人先乘坐摩电车前往市中。
暴雨虽然已经停，但是摩电车越往市区开，越不好走。这一片是滨江老城区，地势低洼，地下排水又不好，积水况十分严重。
摩电车到站时候，戴誉率先下车，一只脚刚踩实地面，他就忍不住爆句粗口。
转头对夏露交代道：“你先别下来！这积水都没过我小腿！”
夏露看看那水位线，确实够深，她若是这样直接下车，污水恐怕会倒灌进她雨靴里。
这两人门口磨磨蹭蹭地不地方，后面想要下车乘客有些急。
“你们怎么回事？到底走不走？后面这么多人等呢！”
夏露被人催促得有些窘迫，咬咬牙，抬腿就要直接迈下。
戴誉赶忙阻止道：“露露你先等会儿啊，哥抱你下来！”
“对对对，让你哥把你抱下。”后面有个大婶跟附和，“外面积水深得很！”
将雨伞递她拿，戴誉张开手臂，笑道：“来吧！”
夏露被人催得不好意思再磨蹭，里紧张要死，但面上还要做出淡定神色。
还没做好准备呢，就被不知后面哪位乘客不耐烦地伸手推一把，她身不自觉地前倾，顺势被戴誉捞进怀里。
然后，没她留下哪怕一丝反应时间，对方颠颠手臂，调整一下位置，她就那样被摆弄，坐到人家硬邦邦右手臂上。
刚被他抱住时候，夏露还没什么反应，但是当他用托抱夏洵姿势托住自己时，夏露整张脸瞬间以肉可见速度红透。
“姑娘，你得环住你哥哥脖子，坐稳！小掉下！”那大婶还后面好建议呢。
戴誉主将她胳膊环绕到自己脖子上，扭头对大婶道谢，就抱人趟进积水里。
“出发喽！”戴誉像逗弄小宝宝似，手臂随脚下作一颠一颠，“你两只手都抱住我脖子！”
“哎呀，你快别颠！”夏露被他颠得一上一下地晃悠，险些仰倒过，他肩膀上用拍一下。
忍过最初那阵强烈羞意，夏露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觉得那胳膊有些硌屁股，她还自己悄悄调整几次位置。
逗得戴誉撇过脸，偷偷傻乐。
夏露坐得高看得远，帮他盯前面路，指挥他挑选水浅地方走。
被抱走三四百米距离，见前方积水越来越浅，她赶紧松开环住肩头胳膊，主从对方手臂上滑下。
因为这意外一抱，让小夏同志一路上都有些别别扭扭，抿唇不怎么想搭理他。
戴誉看出她这次是真不好意思，反而没再打趣揶揄对方。
插科打诨主挑起好几个话头，直到成功找到市十五中，才总算让对方红彤彤双颊褪色。
从十五中回来以后，戴誉直接跟小夏同志一趟夏家。
他们进门时候，夏家人都，夏厂长难得地没有周末参加义务劳。
看样子是等待大雨天出门踩点闺女。
何婕帮两人将雨衣脱下来挂好，又张罗拿热毛巾他们擦擦手脸。
忙活好一通，二人总算能安稳地坐下来休息。
夏启航问：“找到考场？”
夏露点头，但表很是一言难尽。
“怎么？环境不行？”何婕忙问。
“也不是环境不行。”戴誉简单将十五中地理位置为二人描述一番，“咱们厂城西，那个学校却城东。从咱们厂坐摩电车过要一个多钟头，而且无法直达。下车以后还得走五六里地。”戴誉代为解释。
“这么远？”夏家父母异口同地问，“你们不会是找错地方吧？”
“不会，我们今天十五中碰到好几个踩点考。据说都是下边公社，他们从产队和公社走过，距离比我们还远呢。”夏露答道。
有公社考少，就不会单独设立考场，而是直接将考们就近合并到其他公社或城市。
戴誉觑两位家长神色，小试探说：“我们考试时间上午八点半，但是摩电车七点钟才开始运营。而且下车以后还得走那么远，实是太累。”
众人齐齐点头。
“考试本就耗费精，没必要将额外浪费路上对吧？”戴誉继续斟酌用词，建议道，“我今天距离十五中两条街位置，发现一间国营旅社，要不让我跟夏露旅社住两天吧？也能省来回往返耗费路上时间！”
夏启航&何婕：“……”
你想啥美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