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诺这话一, 后台拍摄现场气氛一度僵冷,就连那几个眼高于顶,嘴里叽叽喳喳向来没个安分的名媛千金都纷纷噤声, 眼神小心翼翼有意无意地不时往陆承骁那边偷扫。
陆承骁的名头,圈里人不会不晓, 大多数人见他一面这辈子都算得上难得, 更别提陆总亲口允诺联系合作。
然而陈诺却当作没听见般, 慢条斯理地捋了捋头发和裙摆,心思放即将开始的拍摄上, 连都没再陆承骁一眼。
仿佛方才头眼巴巴勾上人家陆总臂弯的女人根本不她一般。
天承集团如今业内的地位一骑绝尘,说一不二,集团唯一董事长不论走到何处,向来都给旁人脸色的人物, 他若心情好, 愿意给个好脸色, 众人都该感恩戴德了, 哪有人有胆子舍得拂了他的面子。
陈诺他们见过的第一个,而陆承骁这, 唯一一个。
就连他父亲事那年, 曾得意一时, 一家独大,狼子野心居高临下逼走他和母亲的陆家养子, 陆氏集团的掌舵人, 如今见着他, 得低头问声陆总好。
这陈诺胆子的大,小网红不过只个小网红,没见过世面, 见着人就攀,完就丢,都不提前听听对方的来头,这往后的子怕不好过了,估计像今晚这样的工作,第一次最后一次了。
人人都等着陆承骁黑下脸来,哪想男人睨着陈诺瞧了会儿,竟不自觉勾着唇轻笑了声,眼神一直没舍得从那骄傲的小女人身上挪开:“行行行,你们先拍着,先不耽误你。”
这话里多少有些无奈却又纵容的意味。
陆承骁随意扯了张凳子到跟前,懒洋洋地坐下,漫不经心地翘起脚来,慵懒中又不失矜贵,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摄影棚的暗处,着陈诺,耐心十足地等了起来。
不少人偷偷摸摸交换着眼神,这大佬怎么无视了,居然还挺享受。
最后还宋启琛来调节了气氛,他为人和善,擅长和各个部门沟通协调,加之工作上多少有些没法控制的强迫症,比较追求完美,因而整场拍摄的有环节几乎都由他亲自指挥把控。
拍摄很快告一个段落,新品发布会逐渐接近尾声,活动结束之后,华安城区主办方送走品牌方,夜里安排了个庆功宴。
美名其曰庆功,实则不过来自各方的资本聚集,联络感情为以后的路搭梁建道。
秦漾漾不大喜欢应酬,拉着陈诺问了句:“你去吗?你要不去,我让司机先送咱俩家。”
陈诺想了想,一脸平静道:“我得去。”
她原本的生活,离这些人情世故都远,没什么机会触及,后来和陆承骁一起了,倒他带着见识过不少这样的场合,不过和当时不同,曾经她站陆承骁身旁,来人皆恭维讨好,如今身份转变,她需要这条路上走下去,这种场合哪怕讨厌得承受,这就现实,她没有选择的资本。
秦漾漾不个喜欢对朋友刨根问底的人,听陈诺这么说,她便点点头:“那我去,省得你欺负了,那帮总大多不什么好东西,表面上衣冠楚楚的,沾点酒什么本性都释放来了,都借着酒劲儿耍流氓,其实清醒着呢,我倒还算个熟脸,他们不给我面子得给我秦家面子,我陪着你,他们就不敢动我们了。”
陆承骁等了一会儿,工作人员都撤得差不多了,径直往陈诺跟前走。
小姑娘见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离她越发得近,紧了紧手心,扭头便算走。
“你躲什么躲?”陆承骁一把将陈诺的手腕攥上,收着点力道将人往自身边拉了拉,有了之前的教训,他都没敢使劲,生怕这小家伙又受不住疼,委屈巴巴地控诉他,“上哪去?”
这语气和动作都亲昵得让秦漾漾有些懵逼,她方才虽扬言说要护着陈诺,可随意换其他一个人都行,唯独眼前这位……天承董事长啊,她秦家不过呢,非要说起来,她得和陆乔乔一样,喊上那么一句叔叔的……
秦漾漾多少有些提心吊胆起来,倒陈诺淡定得不行,她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的,除了身上这条命,倒的没什么可怕的,陆承骁再不堪,不可能搭上自那别人几辈子都投不到的好胎来换她一条破命。
陈诺身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放手。”
陆承骁这会儿当没听见一般,耍着赖,手心半点不松开,放手不可能的,他她这里,没有放手这两个字可言,不论指的此刻,还他们之的关系。
陈诺了眼秦漾漾,并不想让更多的人道他们之曾经有过一段那样的不堪,于有意支开她:“漾漾,我还有些东西落化妆了,能帮我去收拾一下吗?”
这当然没问题,可秦漾漾道她的意,多少有些担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
“我没事,你去吧。”
秦漾漾点了点头。
陆承骁这会儿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歪了歪头自嘲地笑了声问她:“至于把人支开吗?我们之的关系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说我于你而言见不得人?”
“我见不得人。”陈诺轻叹一口气,眉头微皱,想起了某些事之后又逼着自不要去想,“如果让别人道我们之的结合因为那种原因,你让我往后还怎么抬头做人?天承集团陆总完就丢,很光荣吗?我不还得开个发布会,把我陈诺这精彩的人生故事昭告天下。”
“你大可不必担心这些,那些缘由,只要你我想,我们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没有人会道,更不会有人能拿这些事来指摘你。”陆承骁语气变得认起来。
陈诺却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好不到哪去:“你怎么就能轻易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呢,陆承骁?”
“你道我不这个意思,诺诺。”
陈诺轻摇了摇头:“我不道你的意思,我怎么会道你的意思呢?那么久了,我一直都没来你到底想干什么,过去,现。”
她太害怕了,他一靠近,她就忍不住心软,忍不住去想曾经那么多美好的过往,可每每到了画面的最后,那幅支离破碎的画就会浮现她眼前,不断提醒她,陆承骁想要的,终究不会只一个她。
那种可怕的心痛她到现无法释怀,更别提再尝一次。
“以你能不能……放过我啊?”陈诺低声问了句,小心翼翼的,哪怕其实心里有不舍的,却还问了这一句。
陆承骁紧了紧后槽牙,嗓音带着些浑浊:“我不能。”
陈诺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抽手,头不地转身离开。
陆承骁沉着脸追身后:“你去哪?很晚了,我开车送你去住的地方。”
“不劳烦陆总了,我还得去庆功宴,您请吧,一会儿会有人送我的。”陈诺这会儿又收起了那莫名涌上来的情绪,话音冷静了不少。
陆承骁了眼时,眼就要过十二点了,庆功酒会再一折腾,少说得三四点才能着家,陈诺从前虽因为学业熬过不少夜,可大多家里,有他陪着伺候着,要困了随意滚子里就能睡,如今这样大半夜还要熬着的情况,至少和他一起的那段时,他不曾让她有过的,不许不需要。
男人此刻多少有些恼:“庆功宴不过就一堆男男女女凑一块喝酒的,你不道现几点了?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那种地方?来陆总很清楚这种场合嘛?”
陆承骁舌尖不悦地顶了顶脸颊,又觉得必须得解释清楚:“我清不清楚你还不道吗?我去的多吗?哪不能陪你就陪你,去了,都得把你带身边。”
陈诺忽然停下脚步,弯下身,替自解开高跟鞋扣,随后将鞋子脱下提溜手中,光着脚走:“那今晚陆总去不去啊?要不去,倒还可惜了,那么多千金小姐的眼睛都贴你身上拿不下来了,你这样身份的人都不去,她们攀谁啊?这庆功宴开了还有什么意思?”
陆承骁盯着她那嫩生生的脚就这么一下一下贴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实不下去:“你给我等会儿,我让任海阔送双平底鞋过来。”
陈诺当然立刻便拒绝:“穿什么平底鞋,我就放松一会儿,等会儿到了庆功酒会就得穿起来,省得到敬酒的时候,人家总说我不礼貌。”
陆承骁的脸这下瞬就黑了,两步上前揽住小女人的腰,一把将人抗到肩上,没好气道:“要你他妈敬什么酒?!陈诺你现越来越能耐了?”
“你放我下来!陆承骁!”陈诺抖着腿,不停地捶他的背,然而就跟挠痒痒般无济于事,她喘了几口大气,停下手来,“我和陆总不同,我一个小破网红,不什么温室花朵,该应付的交一个不能少,不然哪来的工作机会,我怎么赚钱养活自养活嘟嘟?”
陆承骁忽地停下脚步,抱着她的双手没松开,沉沉道:“有我有天承,你到底有什么可担心的。”
陈诺这会儿不挣扎了,安安静静趴他背上,嗤笑了声:“担心要不了多久,您又一脚把我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