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曾熙原籍粤省台山县,战前留学日本,攻读土木工程。其弟陈曾焘毕业于沪上大学工科。
1960年,陈氏兄弟成立恒隆有限公司从事地产、建筑。陈曾熙在圈内以“孤寒”出名,七十年代初,陈氏在宝云道兴建一幢住宅大厦,地上的单位全租给房客,自己一家则住在地窖车库。
陈氏如此”悭钱”,成为他积累庞大财产的“妙方”。
陈曾熙发大达,主要靠六十年代初与港府的一次换地交易。
陈氏所得之地在九龙何文田,他在此发展了“恒信苑”,赚得盘满钵满。
恒隆股票于1972年牛市上市,集资逾两亿港元。
恒隆为华资地产五虎将之一。事隔二十余年,五虎将都成大气候,先后跻身百亿富豪金榜。
恒隆的大项目有:与合和联手兴建拥有四十一幢住宅楼的德福花园;以两亿港元向淘大购入牛头角厂房地盘,兴建十三幢住宅大厦。
1981年,陈氏投得金钟二段及康山的地铁上盖工程,联合数家开发,恒隆占39%股权,其他股东为新世界等。1982年年底,陈曾熙宣布退出金钟二段计划。
香江地产低潮,陈氏暗中称喜。
1984年,信和等集团重新投得金钟二段,建成财经广场,其后以十九亿港元售给奔达,奔达易名为奔达中心,又以三十七亿七千五百万港元转售。
两手买卖都赢了大钱,陈曾熙大跌眼镜。
陈曾熙低调隐密,极少在传媒曝光,1979年他高价购入一物业,记者问他这样做是否值得?
他回答:“值得。”便没有第二句话。出席公众宴会,陈氏也是独坐一隅,不声不响。
因此,尽管恒隆很出名,恒隆老板却“默默无名”。陈曾熙子1986年逝世,
其弟陈曾焘主理恒隆。至近两年,恒隆由其于陈启宗掌舵。
据香江《信报》,1993年,陈启宗列十大富豪末位。1994年,跌落为第12位。陈氏家族所控上市公司值为三百一十二亿港元。
据香江布政司署公布的材料,1989年,建筑业总开支为四百五十六亿港元,占同年全港固定资本形成总额的35.1%,相当于全港生产总值的9.3%。全港有承建商2500家,建筑业就业数约23万人,占全港就业人口总数的8.4%。
在众多的承建商中,只有229家有资格投标公共工程,被誉为建筑业中的“大哥”。如华资公司中的老字号新昌营造厂有限公司,后起之秀瑞安建筑有限公司。
本地英资公司,以金门(香江)有限公司规模最大。海外承建商则以日本熊谷组建筑公司最为活跃。
战后几十年间,香江规模空前的土木工程、建筑工程在地面、空中、海上全方位展开,为建筑业的发展提供了广阔的空间。
同时,强手如林,竞争激烈,八方好手都基集香江,以期分得一杯羹。
公和公司,正是在这种背景下,从无到有,发展壮大的。
公和主席陆孝佩更以承接洽大的汇丰大厦工程,而蜚声海内外。
香江的老一辈富豪,相当一部分出身微寒,读书甚少,有过一番学徒求师的苦难历程。
陆孝佩则出身世家,毕业名校,身上还流淌着帝王的血脉。
“我的曾外祖父叶澄衷是中国首富,是全国第一大五金商,又代理美孚及亚细亚石油,比哈同,沪上英籍犹太巨富还要富有,可惜战时财产化为乌有。
我父亲是买办,代理漂亮国鸡蛋,是华夏茂昌蛋厂副董事长,又是德国洋行、福罗洋行买办。
我们几代人都是读书人,父亲与我都是沪上圣约翰(大学)毕业,父亲修读政治,我修读土木工程,那年头,大学毕业并非是简单的事。”
1942年,陆孝佩大学毕业,陆孝佩辗转大西北,在陇海铁路做见刁工程师。
恶劣的气候及生活环境,使从小生活在金银窝里的陆氏受到极好的磨练。
1946年初,陆孝佩辞去公职,自立门户,与友人台组一间建筑行,各投资2两黄金,作为创业资本。
陆孝佩下想倚赖富有的家族及亲戚,他要自力闯天下。
当时沪上苏京有不少英美洋行,陆孝佩凭着一口地道的英语和一张教会大学的文凭,承揽了不少英美洋行的生意,为他们修缮遭战争破坏的商馆,营造厂房,兴建住家的洋楼。
这些工程都不大,但给陆孝佩极好的试手机会,以后他来香江开业,对建造西洋风格的建筑,轻车熟路。
短暂的3年,公司获利颇丰,共赚得八百两黄金。
1949年元月,公司业务骤然萧条,便自行解散。每个股东,分得一百多两黄金,其中身为经理的陆孝佩分得一百五十两——这在当时,是一笔很可观的资金。
1950年,陆孝佩告别妻子儿女,悄悄离开家门,只身来到香江。
到香江时,他仅拎一只皮箱,腰包只剩下5港元。香江的情形既糟又乱,不少“难民”栖身街头。没人理睬他这位齐宣王的后裔,只当他是一个逃命的战争难民。
幸亏那时的钱抵(值)钱,一碗沙河粉还不到1角钱,低档客栈住一天才1港元。
陆孝佩就这么撑着,四处奔波去找工作。
大概是天无绝人之路,绝望中的陆氏邂逅原来做工程认识的友人,陆氏顾不得体面,向他倾诉自己的窘况。友人借了五百港元给陆孝佩,使他得以栖身糊口。
那时的沪上人多执纺织、航运、贸易等业,开建筑行的几乎没有。
陆孝佩只得去粤省人开的建筑行打工。做施工监管是要兼做人际关系的,业主是粤省人,地盘工也是粤省人,陆孝佩的粤话不“灵光”,常常发生误解,致使影响施工。
但不久陆孝佩的优势发挥出来,业主若是英国人、沪上人,陆孝佩的英语、吴语正好派上用场。
又没多久,陆氏的粤活也灵光了起来。
陆孝佩跳过几次槽,每跳一次,薪水涨一次,他颇得老板赏识,让他做大工程的监管。
陆孝佩回忆道:“战后香江城市建筑的变化,我可如数家珍,不少工程我亲自参与过。不过,能留下芳名的,是地产商、建筑公司老板、建筑设计师,我们施工工程师,跟地盘工一样,为他人做嫁衣裳。”
陆孝佩梦寐以求自己开业,他从未想过要做地产商,只想开建筑行——在沪宁买地置房的教训太惨痛了!
克勤克俭10余年,终于有了十三万港元积蓄,1961年,陆孝佩与妻子合开了一间夫妻档——公和建筑。
有人说公和取自公婆的谐音,夫妻档即是公婆档。有人便去问陆孝佩,陆氏用带沪上口音的粤语道:“我晤知啦,随便你怎想啦。”
陆孝佩负责接业务、买材料、监督施工,妻子管理帐目和做家务,陆氏做工程一丝不苟,精益求精,从不偷工减料,故信誉愈来愈好。
开始是朋友照顾,给一些不重要的小工程让公和做,后来,就有人主动找上门。
“信誉比情面更重要。”陆孝佩不无感慨他说,“那时连建筑材料商,都乐意赊材料给我,搞建筑就这点好,不需要大本钱,当然,一切还得倚赖互相信任。”
公司在最初几年,仅夫妻两人,什么都一脚踢,每天都要做满十四五个小时。
陆孝佩承认自己是个出色的施工工程师,又是一个蹩脚的估算师,
“我可说是捱到‘金睛火眼,了,有好几次,都因工程核算,估计错误,几乎导致破产。”
公和在最初只拿到港府工务局颁发的A级牌照,这已经相当不易了,有A级牌照,就可单独承包工程,限100万港元以下的小工程,现限度放宽到300万港元以下。
陆孝佩经过不懈努力,公司业务和规模增长很快,终于在六十年代末获得C级牌照。
C级是最高级别的建筑牌照,可以投标无限量的工程。
时值地产转旺,地产商在地盘大兴物业,给建筑业带来勃勃生机,公和招兵买马,又上一级台阶。
地产的兴盛带旺了股市,1972年,不少华资地产、建筑、航运、工业、贸易公司,纷纷“骑牛上市”。
公和建筑股票也上市挂牌买卖,公和成为当时仅有的数家上市建筑公司之一。
除李保罗的保利倒闭外,其余凡家上市建筑公司,都成为日后建筑业的巨擘。
要说机遇,香江城市面貌日新月异,每年都有数幢这类建筑上马。
陆孝佩参加投标,却因没有这方面的“实绩”而败北。
机遇又一次来了,整个建筑界都为之振奋。
1980年10月,汇丰银行宣布要拆毁旧银行大厦,在原址建一幢将耗资数十亿港元的新大厦。
香江的保华、金门、新昌、协兴、瑞安等大建筑公司闻风而动,积极脐身竞投工程。
汇丰银行是香江的招牌,承建汇丰大厦自然是中标建筑公司的招牌!
陆孝佩心明肚知,公和永保联营公司,大新公司占5成股份,虽是建筑行少数几家上市公司,但与那些大上市公同比,公和还是“小老弟”,尤其是没有招牌建筑使汇丰信任。
陆孝佩已年逾花甲,干了一辈子建筑,机遇总还是有的,但岁数不饶人。陆氏决计竭力以搏。
他如愿以偿,在同业睽睽目光下,一举投得这项全球最昂贵、全港最热门的建筑工程。
陆孝佩凭何力挫群雄,独领风骚的呢?陆孝佩怀着自豪之情对媒介说:“我能够夺得工程,全凭战略运用的成功,这场仗,《孙子兵法》给了我很大的启示。”
“有的放矢”,汇丰银行要选择一家香江及一家外国的合伙公司。
显然,外国公司实力雄厚、技术先进,但外国公司不熟悉香江的情况,尤其不善管理本地的地盘工,这些缺陷,得靠香江公司弥补。
汇丰要求外国公司加盟,并奉行择优定标的原则。
由于汇丰是英资公司,难免不会对英国人带有好感。
陆孝佩马上飞赴伦敦,邀请英国最大的wIMPY建筑公司联盟。
回港后,陆孝佩即去汇丰银行,游说大班沈粥。
“哀兵必胜”,陆氏不像有的老板,滔滔不绝叙述本公司的辉煌业绩,陆氏诚恳他说公和是一间小公司,因此不可能承建像康乐大厦这样的著名建筑。陆氏又指出,小公司也有小公司的长处,它会把全力压在一项工程上,老板可以泡在地盘监督管理。
公和一wIMPY联营公司中标!
旧大厦拆毁工程始于1981年,新大厦由英国著名的现代派大师福斯特设计。
大厦外形像石油钻井平台,全部工程未用水泥浇灌,由巨大的钢管构成。
钢材构件在英国预制,现场安装。外表全部用铝板和玻璃,内部装饰极豪华富丽。
公和公司负责工程的现场施工管理。
工程做了5年,公和获得七千五百万港元盈利。
汇丰大厦42层,在香江,高于它的建筑比比皆是。
然而,却没有一幢大厦建筑费用高于汇丰大厦——该建筑耗资55亿港元。
陆孝佩说:“汇丰银行的建筑费无疑是世界上最昂贵的,估计今后20年也无人追得上,如果我有钱,我也会这样做,因为它赢得了声音,而声誉是无价之宝。汇丰大厦引起了全世界的瞩目。”
陆孝佩同友人登高望远时,常对高楼大厦指指戳戳。
在湾仔,一座更高的大厦拔地而起,这便是76层高的中环广场。
70层的中银大厦只在香江第一高楼主座上呆了两年,就易位给中环广场。
陆孝佩在建筑行滚爬50年,堪称老行尊。
他回首往事道:“我可能是全港错得最多的建筑商,除了汇丰那一单生意之外,其他可说单单错误,其中10次,几乎导致破产,但我又每次都化险为夷,最后又单单成功,都是随机应变及朋友帮忙的结果。在我的建筑生涯中,不下有10次和人争论,做这行不能太善,否则贪心的人便会欺负你,甚至不肯付钱。”
陆孝佩卷入的最大一次争执的对象,是包玉钢。他们都是沪上帮正因为这点,更加上公和的卓著信誉,登陆船王包氏把海港城的楼字工程让陆氏承建。
出入意料的是,他们为海港城的兴建打了一场官司。
双方咄咄逼人,互不相让,声称要对方赔偿2亿港元。
如果陆孝佩输了,公和将会破产。陆
氏无论财势权势都不远及商界巨人包氏,但陆氏战胜了这位巨人。
官司是以庭外和解的方式了结的,包玉刚赔款。
赔款数额是多少,双方都秘而不宣。
陆孝佩把那次的赔款支票,影印了一个副本,有空便取出来欣赏,陶陶自娱。
陆孝佩现在处半退休状况,家族事业主要由儿子陆恭正打理。
陆恭正毕业于英国曼彻斯特大学土木系,聪明勤奋,颇得老爷于赏识。
陆孝佩期望儿子于的事业比他大,陆氏说:“我与父亲都是上海圣约翰大学毕业,儿子则饱喝洋水,理当比我们强。”
陆孝佩是个极富性格的大富豪。他说,他一生就像神仙、老虎和狗。
快活时要像神仙;发威时要像老虎,在地盘监工,就得威风凛凛,说一不二,遇到争执,要据理力争,寸步不让;业主验收工程,就得乖顺得像狗,逆来顺受,待验收合格收到钱,再去做活神仙。
陆孝佩喜欢玩“沙蟹”,从7岁玩到70多岁,在60岁时终于悟出沙蟹奥妙,赢钱不少,斩获更大的是恰情悦兴。
他曾作过两首沙蟹歌,其中一首道:“对方脾气要认识,诱敌深入,攻其不防,毋造僵局,可免被无故搏杀。
对方实力,如有怀疑,还是避之。”歌无韵律,却深含玄机,算是《孙子兵法》在沙蟹大战中的妙用。
陆孝佩还有一大嗜好,喜欢与靓妹甜妞“倾偈”(聊天),兴趣盎然,不知老之将至。
陆氏不像有的宫豪,竭力维护“正人君子”的清誉,私下若何,唯有己知。
陆氏毫不掩饰他的这一嗜好,还要记者写出来。
不过他要记者不要过多使用春秋笔法,以免老妻呷干醋。
采访他的何文翔先生叹道:“倘若他先祖基业能保存至今,他准是风流天子无疑!”
不知老之将至。陆氏不像有的宫豪,竭力维护“正人君子”的清誉,私下若何,唯有己知。陆氏毫不掩饰他的这一嗜好,还要记者写出来。
不过他要记者不要过多使用春秋笔法,以免老妻呷干醋。
采访他的何文翔先生叹道:“倘若他先祖基业能保存至今,他准是风流天子无疑!”
陆孝佩在1988年大彻大悟,说自己实在是愚不可及、蠢不堪言,故宣布不再做建筑,公和改做地产生意。
数十年的所见所闻,在香江这个地方,同样聪明的入,同样的资本,同样的精力,做地产与不做地产,天壤之别!
陆孝佩恨自己觉悟太迟,他说:“我应该一早改营地产,便是因为自己蠢,改行得大迟,赚少了很多钱。”
当记者问他退休后的打算时,陆孝佩兴致勃勃说,我要为香江训练两万个建筑人才,我的钱是在香江赚的,理应对香江做一些贡献。
公和占大新公司58%的股权,1990年,陆孝佩将大新私有化,以每股165港元的市值收购散股,涉及资金7亿港元。人们从这“大手笔”,估计陆孝佩拥有资产8至10亿港元。
陆孝佩笑道:“我哪有这么多钱?应该说只有4亿,不,要说3亿才对,并请写明全是物业,不是现款,否则我给人标了参(绑票),没有钱赎,便大件事了。”
陆孝佩言及标参(绑票),不是空穴来风。
他的沪上同乡、生意朋友,地产巨商王德贵正被劫匪标参(绑票)。港九震动,富商唯恐露财成为匪徒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