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上官尔雅一直想知道吴旗把云青瑶杀了,之后会怎么做。
吴旗努了努嘴,“陛下的亲兄弟还有子嗣呢。”
原来如此。
上官尔雅也算是看明白过来,姑墨分两派。
一个是用儿女当诱饵,想取而代之的世家功勋,另一个说得好听的是保皇派,其实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吴旗。”
在吴旗准备下车的时候,上官尔雅开口喊住他。
吴旗以为上官尔雅还有话问,奇怪地转过头,就见那女子嘴角噙着浅笑,淡淡道:“你知道为什么你知道云青瑶是女子她都没有杀你吗?”
现在的上官尔雅没有带着面具,那长与云青瑶一模一样的脸庞也是吴旗不敢于她对视的原因之一。
只不过吴旗并不承认这一点。
至少他从没见过云青瑶笑得这么好看过,云青瑶从来都是面目可憎的。
吴旗有些不明白上官尔雅为什么会突然有此一问。
上官尔雅摸着手边的黄金面具,手指顺着上面的纹路滑落到眉心,紧紧地盯着吴旗的眼睛,慢条斯理道:“云青瑶从小就被培养成帝王,她有治国之才,哪怕她知道自己是女的,也做好了登上皇位,哪怕她心中有那个唯一挚爱,却依豢养男宠。”
吴旗仔细地听着上官尔雅的话,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她是爱凤青羽,可她同样会爱上别人,因为她有一颗帝王心,后宫对她来说是理所当然!”上官尔雅的手指忽然一顿,冷冷道:“你知道她的秘密,可是却留你一条性命,是因为什么呢?”
吴旗苍白着脸,不受控制地问:“为什么?”
“那是因为她心里同样有你!”
这几个字明明是轻飘飘的,可听进吴旗的耳朵里却是十分刺耳,让他脑袋忽然一下就炸裂开来。
他不相信!
可为什么自己却抖得那么厉害?他的心为什么那么痛?
“以凤青羽的才智应该很难相信人吧,可她来北梁杀我却只带了你一个人,当时她要杀我近乎失去理智,可她却不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她知道你在身边,你明明背叛了她,她还是给了你机会,你一次次令她失望,她才动手杀你……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说明,她心里是有你的!”
上官尔雅一口气说完以上的话,每一个字句都如同针芒刺进吴旗的心,变成一个血筛子!
吴旗的脸煞白,心都快要停止了。
“不,不是你说的那样。”
“而你呢?你却杀了她……”
上官尔雅的笑容不变,音调不变,可吴旗觉得那仿佛是魔咒一样。
“你知道你自己为什么要杀她吗?”
吴旗冷声地大喊道:“我不想知道。”
“你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呢。”
上官尔雅倾身上前,轻笑道:“那是因为……”
“别说了。”
吴旗下意识向后一躲,谁知身后的车门突然被打开,他重心不稳整个人都栽到了马车外面,直接摔下马车。
好在开车门的季熙年扶了一把,才没让吴旗卷进急速飞驰的马车的轱辘里。
可季熙年还是没拉住吴旗,他翻了个跟头落到了后面。
驾车的侍卫看到这一幕吓得心都要飞出来,连忙停住马车让人去救吴旗。
季熙年事不关己地进了马车,就看到上官尔雅嘴边得意的笑,宠溺地问道:“你怎么着他了?”
上官尔雅耸耸肩,“没什么,就是告诉吴旗一些他不知道的真相。”
季熙年轻笑,“吴旗本以为你上的是贼船,谁知道真正贼的人是你。”
上官尔雅最擅长的事就是不动一根手指,用话来诛心。
尤其是面对吴旗这样的人,她更是得心应手。
有些人就是太自以为是,以为替天行道是正义正道,可他们做的那些勾当又一定是对的吗?
那她就把所有的事实摆出来,看看最后谁会觉得愧疚。
反正真正的云青瑶已死,什么爱恨情仇都是过水云烟,真正不好过的反而是那些活着的人。
上官尔雅自己也知道她未必猜中了云青瑶的心思,其中也有胡诌的成分,但吴旗的反应恰恰说明了她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
云青瑶对吴旗有情,所以才会在知道他背叛自己的当时,并没有第一时间杀他。
上官尔雅并不是为云青瑶抱不平,世上之事都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在很多人眼里,云青瑶有太多该死的理由,她的弑杀和疯狂让很多人恨透了她。
可云青瑶在帝王之路上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她不该多情。
就算多情也罢了,在对待凤青羽时候她又心软,所以才会导致这样的后果。
归根到底,云青瑶是死在两派之争上。
保皇派不允许凤家去控制云青瑶,所以才想出此法再立他人。
季熙年见上官尔雅发呆了一阵,伸出手揉了揉她的眉宇,“以为离开了南梁,你会没了那些烦心事,可是为了我,你又置身另一个漩涡之中。”
在季熙年抽离手时,上官尔雅一把握住,“我离开南梁是为了你,所以做什么都愿意。”
马车已经停下,侍卫们去查看吴旗的伤势,也没人在身边。
上官尔雅说话也不避讳,“就算去了姑墨,我依旧是局外人,那趟浑水只会更浑,吴旗都不怕,我怕什么。”
季熙年忍俊不禁,“只怕他现在要后悔得连肠子都青了,你说几句话就诛了他的心,他以后是不敢对你藏心眼。”
话虽如此,季熙年还是不免有些担心道:“一个吴旗不足为患,可姑墨那些人……”
“有你在,我不怕。”
上官尔雅长长的睫翼闪动,眼角一弯笑得十分得意。
季熙年捏了捏上官尔雅的鼻子,“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有些事上官尔雅不问她自己心里也有数,她靠在季熙年肩头笑道:“做得远没你多。”
“这还没到姑墨就有杀手,等到了姑墨少不了麻烦。”
“那边的人得到消息还挺快。”
“是,看来他们知道云青瑶没死就按耐不住了。”
上官尔雅突然侧目,“你刚才出去就是解决了杀手?”
季熙年笑道:“哪里轮到我,俞越和玄机已经解决了。”
“咦?”上官尔雅狐疑地看他,“他们的速度还挺快……”
她还没说完,就发现季熙年神色不对,话音一转问道:“事情不顺利?”
季熙年淡漠道:“季凡晨死了。”
“南王呢?”
“皇叔受了重伤,已经被我的人藏起来了,等他伤好才能回京了。”
上官尔雅不自觉地眯起眼,“是季苍子。”
那天离开幽明州时,她寻着那道视线看去,可隔得太远没有看清,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现在想来必定是季苍子了。
“是他。”
“我是说他到了幽明州。”
上官尔雅冷哼,“早知道是他,我就该晚走几天,让他死在这北梁之地。”
季熙年板起脸来,“不许想他。”
“我只是想着如今他杀了大皇子,太子之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想想就觉得不甘心,以上官尔雅的性子是一定不会让季苍子得逞的。
不过权衡之下,在上官尔雅心中还是以季熙年为重。
上官尔雅噙着浅笑,心里盘算着即使季苍子有朝一日成了皇帝,她也有办法让他不得安宁。
她抬起眼看着季熙年,低声道:“玄机和俞越跟着咱们吗?”
“是。”
季熙年捏了捏上官尔雅的鼻子,“吴旗以为请了一尊佛回去镇势,殊不知根本是个恶魔。”
“不不……”上官尔雅竖着手指摇了摇,“是两只恶魔。”
吴旗身上本来就有伤,现在跌落马车更是一身狼狈,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又渗出了血丝。
等他虚弱地站到马车前,上官尔雅不给他说话的几乎,径自淡漠道:“吴旗,姑墨那边派杀手来了。”
吴旗准备了一肚子的怒火,在听到上官尔雅的话时,立即化为乌有。
“什么?在哪?我怎么没瞧见。”
季熙年嘲讽道:“等他们出现,你已经死了。”
“是你解决了?”吴旗看向季熙年,忍不住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你到底是谁?”
他不相信季熙年只是一个九重殿殿主的身份。
到现在为止,吴旗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名。
季熙年勾起嘴角,玩味道:“我是谁很重要吗?你只要记住她是谁就好了。”
他向上官尔雅努了努嘴,“你不需要保护她,但你也别露出太多破绽让等在姑墨的人抓住把柄。”
吴旗擦了把冷汗,垂手道:“是。”
他不去看上官尔雅,出了马车扬声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马车队这才继续前行,侍卫们都为吴旗跌落马车的事吓得胆颤惊心,只以为是太子又发脾气了。
一路马不停蹄地日夜赶路,终于在第十天太阳落山后赶到了姑墨的首府南城。
太子在武尊赛大获全胜的消息早就传回了姑墨,南城百姓一大早就等在路边夹道欢迎马车队。
马车队在路上艰难前行,迎接太子归来的九门提督跪拜叩首:“微臣恭迎太子归国。”
话音一落,四周都响起百姓的喝彩。
他们这位太子私生活糜烂,可对治国上是值得人尊敬的,这次在武尊赛一举夺魁更让人刮目相看。
功过相抵,那些有关太子不好的传闻都不值一提。
现在谁提都要招来唾弃。
九门提督见没人回话,迟疑道:“太子?”
可还是没人回答,九门提督看了眼驾车的侍卫,见他也一脸茫然,二话不说就推开车门看去,谁知这一眼就傻了眼,里面空空如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