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尔雅只觉得身体的血液在这一刻叫嚣起来,她知道喝了别人的血是不可能流进自己的血液里,可是她还是觉得自己与季熙年的血液相融合了。
带着属于季熙年的气息。
季熙年自幼身体带着毒性,早已经是百毒不侵的体质,自然能解上官尔雅身体的毒。
只是用季熙年的血救上官尔雅却是下下策,如此一来上官尔雅很有可能中季熙年体内的毒!
噗——
上官尔雅猛地喷了口血。
杨嬷嬷大惊,喊道:“主子,您……”
谁知上官尔雅却丝毫不在意,她靠在床榻上发出了低低的笑声,渐渐地声音变得很大很大!
简直可以用狂笑来形容上官尔雅现在的状态。
“哈哈哈……”
“主子,您……您这是怎么了?”杨嬷嬷急得不行,连忙道:“您别担心,简王他没事,只是被东太后叫走了,他让老奴在您醒来后告诉您,他没有大碍,您也不会中毒的。”
“不能中毒?”上官尔雅的声音拔高,“我反而希望中毒!”
如此一来,带走季熙年的计划会更加顺利!
上官尔雅刚才吐血并不是气的,而是太高兴了!
她笑着抬手抹了抹嘴角,现在她也没有过多的精神询问武尊赛的事,只是扬声问:“玄机回来了吗?”
暗处的玄机早就迫不及待地现身,“主子,属下回来迟了。”
玄机现在十分懊悔,若是他再早回来两日,主子一定不会受伤!
上官尔雅循声看去,就见玄机脸上有不少伤痕,不由嗤笑了声。
“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元墨枭那小子的日子不好过啊。”a
若是往常上官尔雅这话就是玩笑,屋里的人早就附和着笑起来,可是看着上官尔雅那虚弱的摸样,玄机根本笑不出来。
玄机抿了抿嘴,声音里带着某些压抑的情绪,低声道:“元墨枭回了北梁遇到过几次刺杀,有一次差点死掉,好在他还算坚强,现在也算熬过来……”
“他是北梁皇帝唯一的儿子,只要不死就是最大的希望。”上官尔雅几不可见地扬起唇角,又问道:“信他都看了?”
玄机答道:“是,元墨枭已经答应,属下回来时他们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
上官尔雅点点头,靠在床头前缓缓闭上眼,“我们也该……”
她的话还没说完,头忽然一偏,屋里的人皆是一惊。
玄机就要上前,杨嬷嬷却先一步去查看,发现上官尔雅发出清浅的呼吸声,这才松了口气,回过头摆摆手。
“大小姐只是睡着了,你们都下去吧,我来守夜。”
从杨嬷嬷刚来到上官尔雅身边时,上官尔雅就说过不让她守夜,一是照顾她上了年纪,二是她也不习惯。
即使上官尔雅这么说,但规矩还是不能废除,除了杨嬷嬷之外每晚都有人守夜。
可是此时,上官尔雅中毒揪住所有人的心,她们恨不得寸步不离,只盼望着上官尔雅早日好起来。
杨嬷嬷也是头一次守在上官尔雅身边,她扶着上官尔雅躺下,又掖了被角,拿着蒲叶扇坐在一旁的杌子上轻轻扇着,眼中不自觉地攒满了泪水……
※※※
春去夏来,天气开始燥热起来。
屋外的知了虫拼了命地叫着,床上还没睡醒的人不禁蹙了蹙眉头。
守在旁边的人似乎感觉出她的想法,悄声喊来人拿粘杆打掉树上的蝉,不让它们吵到上官尔雅休息。
没过多久,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上官尔雅虬起的双眉才舒展开来,她迷糊地转了身,往旁边有凉风处挪了挪,睡得更加安稳。
等上官尔雅再次醒来,日头还没完全落下,夕阳透过窗棱斑驳地洒在地上。
颤抖着睫毛睁开眼,朦胧中对面有个模糊的轮廓,可单单只是个看不清的人影,上官尔雅也知道这人是谁。
“你怎么不叫醒我?”上官尔雅的喉咙有些干哑,却带着掩不住的喜意。
“反正我也不会走,何必打扰你睡觉。”
男子的声音一如往昔的低沉性感。
上官尔雅觉得他们似乎好久不见了,再次听到季熙年的声音更加撩动心弦。
她情不自禁地弯起眼角看去,就见季熙年从旁边拿过准备好的温水送到自己的嘴边,上官尔雅轻启红唇喝了一小口,才道:“你来了很久吗?”
季熙年没有马上回答,只是让上官尔雅又喝了杯水润嗓子。
这才,他不答反问道:“饿不饿?饭一直温热着,我陪你一起吃点。”
说完,季熙年就要转身出去叫人,上官尔雅却一把拉住他的手,晶亮的眼眸中说不出的神采奕奕。
“别走,我想和你说说话。”
“你还很虚弱,应该躺着。”
季熙年拦着上官尔雅要起身的动作,却被她拦住,“我睡了这么久现在好得不得了。”
上官尔雅桀桀笑了两声,带着不易察觉的愠怒,“别忘了我可是喝了你的血……怎么会不好呢!”
季熙年一听这么说,就知道事情暴露了。
他面上露出讨好的笑,“尔雅,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
上官尔雅挑起眼角,勾着红唇,皮笑肉不笑地对季熙年招招手,然后拍了拍身边的床,“过来坐,咱们有话好好说。”
季熙年见上官尔雅那副神情,莫名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尔雅……”
“过来呀……”
季熙年无奈,乖觉地坐到上官尔雅身边,可怜巴巴道:“我就知道你杨嬷嬷她们会告诉你,其实我真的没事,就一碗血又不会要了我的命!”
上官尔雅不语,季熙年继续垂头道:“只要能救你,就算要了我的命……”
他还没说完,就听上官尔雅忽然冷哼一声,“呵!”
季熙年抬头,上官尔雅冷着脸不发一言,就在他以为她会发脾气,谁知道上官尔猛地抬起手掐在他的脸颊上。
用力,毫不留情地掐了掐。
上官尔雅恶狠狠道:“你为了救我牺牲自己,那这一世让我如何继续活下去?”
“没……没那么严重。”季熙年故作很疼的样子,龇牙咧嘴地求饶:“我……”
他话还没说完,上官尔雅又咬牙切齿道:“你要是为了我舍命,我绝对不会背着愧疚苟活一世,你也休想一死百了,我一定会马上跟着你去死!这话我只说一次,你也记在心上!”
上官尔雅虽然精神恢复了些,但身子还是虚,声音到了最后有气无力的。
季熙年一愣,知道上官尔雅确实是动了气,连忙收起玩笑,抬手抚着她的后背,叹道:“尔雅,你的命比我重要。”
上官尔雅不满地轻哼,“那我也不会做一命换一命的事。”
季熙年转过头,十分正色地看着上官尔雅,不等开口说什么,上官尔雅冷笑道:“你是不是想问,若是换做你生死一线,我只要付出性命你就会醒,我会怎么做?”
“……”季熙年无声地点头。
上官尔雅的神色中也带着说不出的严肃,“那我为救你而死,你又会如何?在忏悔中活着?一辈子都在内疚?与其那样的活着,不如我们一起去死,好一起投胎下一世相遇。”
季熙年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实在是上官尔雅说的在理,让他哑口无言。
将心比心,他可以为上官尔雅去死,但做不到离开上官尔雅,一人苟活于世。
正是因为与此,上官尔雅才会生气,她不怕失去,也很自私,但无法承受孤独。
上官尔雅见季熙年沉默下来,终于缓了语气,轻声道:“熙年,不要为我做傻事,因为到最后愧疚的是我。我们离不开彼此,就一起努力的活,到死也不分开,可好?”
季熙年重重地叹了口气,猛地抱住上官尔雅,在她耳边蹭了蹭,“我收回刚才的话,我不会为你去死,而是做到一起活着。”
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让上官尔雅安心下来,身子软软地靠在季熙年的肩膀上,好半晌带着撒娇的声音道:“我好饿……”
季熙年噗嗤一声笑了,扬声道:“就等你开口呢。”
早在门口等着的杨嬷嬷领着众人立即进屋摆好碗筷,季熙年弯腰抱起上官尔雅一齐坐到软榻前。
杨嬷嬷躬身行礼,又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季熙年亲自端起粥喂上官尔雅,“现在你还不能吃太油腻。”
这次上官尔雅也不拦着,惬意地享受着季熙年伺候。
只是季熙年抬起手时,他的手腕用纱布包扎着看不出伤口,上官尔雅的心紧了紧。
季熙年寻着她的目光看去,无所谓地笑了笑,“不要紧的。”
上官尔雅知道他不想让自己担心,并没有追问,只是问道:“那日的事之后是怎么定论的?”
“你和江洛少都中毒,但是季苍子说你们是中了沼泽地里的毒……”
“呵,他还真是贼喊捉贼。”
季熙年的眼底露出森然的寒意,“之前他就在沼泽地埋伏了人,被我清理干净,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后招。”
“是江洛少交代江玉染做的。”
季熙年虽然没有确切证据,但也大概猜到是谁伤了上官尔雅。
“江家这兄妹俩各怀鬼胎!”
“他们一个投靠季苍子,一个想进宫为妃,我瞧着江家这般牺牲反而是为了你……”
上官尔雅想到那日太后把江半容指给季熙年为妻,再联系近日江家的动向,她也是才恍然大悟地明白过来。
江家从始自终就没有死心,无论是把江家兄妹当弃子也好,与季熙年联姻也罢,都是在盘算着帮季熙年重新得到本该拥有的地位。
而江半容嫁给了季熙年,江家的这些牺牲才算值得。
“不管他们是为了谁,但是伤了你分毫,我都不会容忍!他们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季熙年的声音很轻,可是杀意已经在心中盘旋!
上官尔雅神秘地笑起来,“其实江玉染也应该得到教训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