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上官尔雅被带到养心殿的时候,季熙年进了百德殿给江太后请安。
“你还知道来啊。”
江太后的声音带着冷意,但心情已经平复许多。
这几日她自己一个人在宫殿里想了很多,她明白季熙年认准了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而孙儿夹在中间她和上官尔雅中间也很为难。
一方面不想伤了她的心,另一方面还不忍让上官尔雅受委屈。
他说不会帮任何人,已经是做出的最大让步。
可是她就是不满季熙年说什么上官尔雅很厉害,她才不相信。
江太后也不想让季熙年那么为难,她可以不对上官尔雅下黑手,但也绝对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除了上官家的女子,谁都可以嫁给季熙年。
这已经是她做出的最大让步。
季熙年卖乖道:“孙儿不来是怕给您添堵,想着您气消了就赶紧给您请安,孙儿最在意你了。”
“哼,哀家才不信。”
江太后嗔道:“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来这是为了什么,你一定收到风声了吧。”
“什么风声?”季熙年眨眨眼。
“别装糊涂!”江太后轻哼,“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哀家不信你会不知道,上官尔雅为皇上选日子求雨,可是皇上今日登高求雨却没下,她现在已经被带到养心殿了。”
季熙年面色不变,故作恍然,“原来还有这事?孙儿这几日都在家面壁思过,都不曾出过门呢。”
“当真不知?”江太后审视着季熙年。
她向来疼季熙年,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年纪大了,还是熙年不同小的时候,她渐渐地猜不到自己的宝贝孙儿在想什么。
“不知。”季熙年摇头。
“就算你不知,现在知道了也不可能不担心的。”
江太后看着季熙年,“你来是不是想为她求情?”
季熙年想也没想,“皇祖母,孙儿没有这个想法,今日来就是来给您请安的。”
这下子江太后有些意外了,“你一点也不担心她?”
说起这个,季熙年沉默了下,然后笑道:“皇祖母问,孙儿不敢说谎,我担心她,但又相信她一定可以自保。”
江太后的眼睛里露出不解,“你为何那么相信她?”
“没有为什么。”
季熙年的声音轻轻的,像是不愿打破什么美好。
他淡笑道:“这是一种本能。”
本能的相信,本能的保护。
“不要说了,不管你信不信她,她都逃不过这一劫。”江太后不满道:“此次这么多人想让她死,哀家就不信她还能翻身。”
“那要是她可以做到,皇祖母会不会同意我娶她?”季熙年略带调皮地问。
江太后斜睨他一眼,“不可能,就算她不死,她如此锋芒毕露也早晚是个祸水,哀家不会改变初衷。”
说完,江太后为了劝季熙年回头,又道:“哀家不是那么武断的人,只是上官尔雅不适合你。你娶了她只会有很多麻烦。”
“她不需要我保护。”季熙年讪讪道:“说出来不怕皇祖母笑话,有几次都是她救了我。”
江太后知道季熙年说的是之前在公主府的那一次。
“当时你姑姑已经请旨让她举行及笄之礼了,去年有多少高门大户的女子及笄,只有她这个殊荣,你不欠她什么。”
“皇祖母,我从不认为自己欠尔雅,她也不欠我。”季熙年正色起来,“只是这个世上,除了她没有第二个女子懂我的心。”
季熙年想说他们是最相配的,他是唯一配得上季熙年的男子,而上官尔雅是最适合自己的女子。
可是又担心引起江太后的不满,所以才没有说得那么露骨。
“懂你?她懂你什么?”江太后哼道:“哀家只看到她到处惹麻烦,树敌无数。”
“皇祖母,我也树敌无数。”季熙年笑道:“若是平常女子相夫教子是很好,但那绝对不是我想要的。”
江太后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只用一句话表明了态度,“哀家不想再提上官尔雅了,以后也不要再提,省得伤了我们祖孙俩的和气,只不过有一点,哀家还是那句话,只要哀家活着就不会让你娶上官尔雅。”
季熙年心下一沉,他也不愿意再继续强辩下去。
因为不需要做无谓的事,不管能不能得到皇祖母的祝福,他的意志不会改。
他并不是任性,也不是敬重皇祖母。
只不过人的一生至少有一件事是自己决定的,他选择了上官尔雅,就做好了面对一切困难的准备。
这是他的选择就能付得起责任和代价。
季熙年眉梢一转,笑道:“皇祖母若是累了孙儿就去养心殿凑凑热闹。”
“你是去帮上官尔雅吧!”
说是不提,可是又无法避及。
季熙年大呼冤枉,“我帮不上什么忙,就是看看如何了,若是皇祖母不相信,不如我们一起去?毕竟皇上今日求雨不成,失了这么大的面子,皇祖母怎么能不出面?也不能让陈太后一家独大,说不定还有什么好戏看呢。”
江太后看季熙年眨了眨眼,觉得这小子一定是有什么猫腻。
她也不愿季熙年去帮上官尔雅让皇上忌惮,于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当他二人一起到了养心殿,正听到李太妃说话。
“皇上,不管怎么说京都没下雨,上官尔雅还是犯了欺君之罪。”
江太后见李太妃一脸得意,心中愤恨不已,还未迈进大殿就怒道:“什么时候这里轮到你说话!皇上难道自己心里没数吗?”
她并不是帮上官尔雅,只是见不得李太妃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李太妃就是陈太后身边的一条狗,她的话就是陈太后的意思。
江太后心里明白,这屋子的人都巴不得上官尔雅去死。
她何尝不是这个意思,可是更不想让陈太后那伙子人得意。
李太妃脸色不由难看,努了努嘴才行礼,“参见圣母皇太后。”
往日里只有一个太后时,是不分称号的。
难得两个太后同时在场,必然要把称呼改一改。
皇上亲自下了台阶,“圣母皇太后怎地亲自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哀家如何坐得住。”
其他人起身行礼,江太后摆摆手,“都起来吧。”
皇上笑笑,“让您劳神了。”
“虽然这是皇上的事,但哀家也不能袖手旁观,更何况现在有的人也敢在皇上面前指手画脚,这成何体统。”
江太后在指桑骂槐,陈太后脸色不愉起来。
“大姐,这里没人指手画脚,大家只是就事论事。”
陈太后看了眼江太后身后跟着的季熙年,似笑非笑道:“不然你来说说该如何处置上官尔雅?”
季熙年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余光全部落在大殿上纹丝不动的上官尔雅。
其实这么久以来,从来没人问过他到底喜欢上官尔雅什么。
上官尔雅身上确实有很多优点,除了外在的美,还有内在的狠和坏,她性格也有缺点,疏狂中带着冷傲。
可同时,她懂得审时度势,不会过分逞强。
若说她有心机,季熙年承认一般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然而上官尔雅只针对那些先动手的恶人,她才会耍心机玩手段,心狠手辣。
谁不珍惜自己的命呢。
难道要让对方害死自己才算是一个好人?
做好人也要看对方值不值得,总之上官尔雅对身边的人真诚以待,对恶人从不心慈手软。
她爱憎分明,睚眦必报,不求理解,只要问心无愧。
这些无法对外人表述,只要他懂就够了。
季熙年敛去眼底的笑意,神色淡漠。
也只有他才能在上官尔雅遇到如此大的困境时,还能笑得出来。
因为他对她就是那么自信,比信自己还更甚。
江太后本就不爽,听到陈太后这么问,冷笑:“皇上想怎么做他心里有数,不需要哀家说什么。不过……”
她看了眼上官尔雅,带着冷意,“哀家听说因为皇上今日求雨,南梁各地包括南疆都传来捷报,唯独京都不曾下雨,这事却是值得深究一下。”
江太后谁也没偏帮,但话听两头,既可以算到上官尔雅头上,也能找别的替死鬼让上官尔雅免罪。
反正她的意思就是看皇上怎么处理了。
“呵呵,大姐果然看得明白。”陈太后不冷不热道。
皇上微微沉吟,“上官尔雅,你来说说为何只有京都没有下雨!”
众人把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上官尔雅,有阴冷、有嘲讽还有关切。
上官尔雅始终垂着头,轻声道:“皇上,臣女可以问钦天监的梁大人一句话吗?”
皇上一愣,然后应下,“问吧。”
李太妃的心不自觉地加快速度,上官尔雅问梁大人,这是自掘坟墓啊。
梁大人把脖子扬起,一副随你怎么问的表情。
上官尔雅道:“敢问梁大人,南梁各地下雨可与皇上求雨有关?”
“……”
梁大人下意识又把脖子缩了回去,背后不由冒起冷汗,心里狂喊:上官尔雅,你问这话什么意思!
说没关系,那会掉脑袋,但若是回答有关,那就证明上官尔雅观天象是准的!
这让他怎么回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