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珠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上官尔雅更不会露出半点情绪。
她指了指角落里的小杌子,“我这里粗鄙,只有五儿一个人忙里忙外,姐姐劳累下自己端过来坐吧。”
上官尔雅还保持着挑帘的姿势没动,上官云珠见状嗤笑了声,抬手摸了摸脸,“是不是我这个样子吓到姐姐了?若是知道姐姐今日过来,我应该先梳妆打扮一番才是。”
“没那个必要。”上官尔雅笑了笑,走进里间,小心地避开地上散落的东子,径直走到床榻的尾部坐下,“我瞧着你有了些精神,看来恢复的不错,假以时日妹妹应该一如从前般貌美。”
“呵呵,那就借姐姐吉言了。”上官云珠虚弱地道,“我这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只有几个橘子你拿来吃吧。”
上官尔雅侧目,就见不远处的桌子上确实放着几个橘子。
这屋里如此破旧,就是连口水都没有,居然会有几个新鲜的水果?
真是让人意外啊。
上官尔雅笑笑,“这是你心爱之物我不会吃的。”
上官云珠垂下眼帘,“我就知道姐姐对我关爱有加,现在五儿不在,不如姐姐帮我剥皮吧。”
“好。”上官尔雅也不拒绝,抬手就拿过来一个橘子,低着头道:“你小时候就喜欢吃橘子,每次都嚷着让别人给你剥皮。”
“是啊,难得姐姐还记得。”上官云珠轻声道。
“怎么会不记得,有一次你见祖母屋内有贡橘,偷偷地拿了了几个回屋,结果那橘子皮又厚又硬,剥得你的手都出血了。从小你就这样,只要喜欢的东西,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那东西适不适合自己都要拿走。结果祖母屋内的贡橘是西域来的容易上火,大冬天你直冒鼻血,可吓坏了众人,只是没想到都流了血你也不长记性……”
上官尔雅一直低着头细心地剥桔子,嘴里说着往日的趣事。
屋内只能听见她一人的声音,若不是此情此景,面对的是上官云珠,真让人以为上官尔雅对自己的妹妹爱护极了。
上官尔雅说了半晌也没见人说话,猛地抬头就见上官云珠圆目怒瞪,手里握着一把匕首。
气氛突然变得诡异,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上官云珠想要杀了上官尔雅。
可是上官云珠没动手,见她发现了自己的动作只僵硬住不知如何是好。
“妹妹这是……”上官尔雅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神情,笑着伸手主动拿过匕首,“你觉得我剥皮不方便让我用刀是吗?”
上官云珠立即恢复之前那平淡无奇的样子,连忙道:“是啊,姐姐的手指金贵可不能伤了分毫,不然我就过意不去了。”
她凑近了几分,挡在眼前的刘海垂落,上官尔雅这才注意到上官云珠眼角上一块触目惊心的疤。
除了眼角,还有额头、脖子、手背全部不满了横七竖八的伤痕。
上官尔雅想起上一世,比起挖眼割舌,这都不算什么。
宁磊下手还是太轻了。
她把匕首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勾起嘴角淡淡一笑,“妹妹想得周到,这利器还是放在边上为好,万一我手滑伤到了妹妹就不好了。”
上官尔雅刚才早就注意到上官云珠抽出匕首的动作,她可是说了一堆暗示的话上官云珠都没动手。
这妹子什么时候如此沉得住气了?
刚才上官云珠下不来台的样子还真是好笑。
既然想杀自己就该果决一点,畏首畏尾只会给旁人留下把柄!
看着手中的橘子,上官尔雅的笑意更深。
她把剥好的橘子递给上官云珠,“还是少吃点橘子,小时候都吃到流鼻血还是这么喜欢吃,你真是个记吃不记打,不长记性的。”
上官尔雅话里透着讽刺,她们姐妹早就撕破脸皮,刚才的那番试探也不过是做做样子,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而已。
“姐姐这话不对,我的记性是再好不过了。”上官云珠接过橘子也不吃,把它们一瓣一瓣剥开,她抬起头定定地盯着上官尔雅的眼,凉凉道:“你害我的每一次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终于说到正题了。
上官尔雅换了个姿势回视,并不打算回答。
上官云珠也没想给她说话的机会,她掰下一粒橘子放在床榻上,“第一次在辅国公府你冒充我之名害我名声,让大家以为是我想嫁给宁磊!”
“妹妹记性果然好不好。”
上官尔雅好笑不已,世上有些人明明是挑事之人反而倒打一耙,认为全世界都是错的,只有自己是真理!
“应该是你冒充我在先,既然你那么想当我,我当然也不介意用你的身份,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我瞧着你当时不惜名节与宁磊有染,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
上官云珠猛地捏爆手中的那粒橘子,“这么说你承认那次是你害我了?”
“那你承不承认是你先害得我呢?”上官尔雅好暇以整道:“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我是为了你好!宁磊有什么不好的!嫁给他说不定以后可以当世子妃呢!”
“若是父母之命我自然遵从,但是你以下三滥的手段胁迫我可怎么敢当!既然连你都觉得宁磊好,以后你给他当小妾,你应该很开心吧。”
“你别说风凉话!”
本来刚开始提到宁磊的名字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上官尔雅一次次提起,不断地嘲讽,上官云珠再也无法镇定自若。
只听到宁磊的名字,她的脑海里就会回想到那一夜的事情。
痛楚、血腥、残暴!
遍体鳞伤!
上官云珠大声喊起来,“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上一次你给宁磊下药害我俩发生苟且之事!上官尔雅你太恶毒了!亏你还是我亲姐姐!此事所有人都被你蒙在鼓里,你怎么还有脸来我面前笑得这么开心!”
屋外只能听见上官云珠声嘶力竭地喊,青微想进去查看,这次到是五儿拦着她。
“青微姐姐不用担心,二小姐虽然喊得凶,其实根本没力气把大小姐怎么样的。”五儿叹气。
青微不动声色地问:“她还没好吗?”
“伤口愈合是愈合了,只是……她身下溃烂的厉害恢复得慢,不能如正常人走动,整日只能卧床。”五儿转过身偷偷抹眼泪。
青微却没有动恻隐之心,她早就知道这事情的经过,一切是上官云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屋内的上官云珠果然如五儿所言只是叫嚣,身子没有动弹。
“你知不知道我已经不能生孩子了!这些都是你害的!”
“武修院所有人都可以作证,因为要回避,我向来不和你宁磊说话。”上官尔雅板起脸,“那一夜我明明在屋里睡得香沉如何给宁磊下药!你犯了错还要冤枉到我头上?”
“要不是你给宁磊下药,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抓着我不放!上官尔雅你敢做就要承认!”
“你既然提起这事,那就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那一夜你去柴房和宁磊幽会,为什么他对你会如此残暴?莫非你俩不是你情我愿?还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上官尔雅叹道:“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以后你成了他的小妾,宁磊就是你的主子,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也不知道他对你的气消没有,不然你就算抬进辅国公府,日子怕是也不好过……”
上官尔雅露出很伤感的神情,“你只管养好身体就是,不能生孩子又怎么样!反正就是生出来也是个庶出,就别让孩子再重复我们庶出的道了。你放心,不管你怎么冤枉我,我都是你的姐姐,到了辅国公府我不会让宁磊再欺负你的。”
“上官尔雅!不用你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我落得如此之惨根本就是你下的毒手!”
上官云珠气得直喘粗气,口不择言道:“就是你,除了你没有别人!分明是你让我去柴房,结果宁磊被你下了药在那等我,让我被众人不耻!”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恨我!”
“我为什么恨你?你可是我亲妹妹!我要是恨你为什么在你出事之后,还答应父亲让你进辅国公府和我一起服侍宁磊!更丢人的是我!我完全可以把婚事给拒绝了!”
上官尔雅摇摇头站起来,“我看你还是精神状态不好,已经开始胡思乱想出一些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不行你不许走,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上官云珠完全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
好似要套出什么话来才肯罢休。
“我说得已经很清楚,我没做过。但当时所有人都清楚地听到宁磊喊着你的名字,说你骗了他!还是你说实话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哪怕和我有关,想陷害我,只要你说出来,我可以不再提这件事,毕竟你现在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上官尔雅清淡的目光中透着冷意,她说的是真心话,只要上官云珠肯交代,那一夜柴房的事就算是个了结。
可是上一世的恶果还没开始发芽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