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你要出去吗？”程遇见陆蔓蔓给自己穿好了羽绒衣外套，她担忧地叫住她：“我陪你一起。”

陆蔓蔓回头说：“我出去给老爸打电话, 不会走太远。”

“那...早点回来。”

“好。”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 也没有风, 虽然气温很低但是不冷。

不远处能听到操场有篮球落地的回响声，还有宿舍楼女孩们的喧喧嚷嚷。

陆蔓蔓走到稍微安静一点的花坛边，给老爸打电话，

“早上好啊陆蔓蔓，有事吗。”

陆蔓蔓低声说：“没什么事儿。”

“怎么不接视频呢。”艾力克斯问：“国际长途还是有点贵。”

“不想呆在寝室，室友们都在。”

“哦，陆蔓蔓有小秘密要告诉老爸。”

艾力克斯调子轻松，陆蔓蔓能够想象他端着咖啡站在阳光充沛的阳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跟她通话的样子。

想象着，她心尖仿佛也盛满了阳光, 暖意融融。

“听说queen拿了洲际赛的冠军。”

“路易斯还说别告诉你，怕你心里不舒服，我就说现在网络发达，你迟早会知道。再说, 一个洲际赛而已，陆蔓蔓会怕这个？现在就让他们得意, 等陆蔓蔓回来的那一天，他们就大祸临头了！”

陆蔓蔓低头，用脚尖有意无意踩着路边的野草：“艾力克斯这么相信我。”

“不开玩笑，你是我女儿, 没有父母是不相信自己小孩的，即便小孩再丑再辣鸡，父母眼里都是大宝贝。”

哎，这话听着...

艾力克斯说：“对了，之前你说拿了全国赛的冠军老爸还没恭喜你呢。”

“都是业余水平，没有什么好高兴的。”

艾力克斯听出她调子里的失落，顿了顿，说道：“还记得你的第一场比赛么？”

“记得啊，那是在14岁的时候，和老爸们一起去真人cs竞技场，我们一直坚持到了最后。”

“那场比赛，打得开心吗？”

“当然，和老爸一起打赢的比赛，特别开心，永远不会忘记。”

“所以啊，职业还是业余，有那么重要么，打得开心不就好了，不要老是想着回来复仇的事。路易斯和我希望你在中国能够做你想做的事，开开心心，这比什么都重要。”

“艾力克斯...”

“听起来情绪似乎很低落啊，是不想自己洗衣服不开心，还是猫粮不够吃？”

陆蔓蔓背靠着路灯杆子，连忙说道：“没有没有，宿舍有滚筒洗衣机，猫咪罐头也够吃淘宝找代购就能买得到，我在这边一切都好，寝室的小姐姐很照顾我，老爸不要担心...”

“那就好。”

“我就是很想念你和路易斯。”陆蔓蔓轻微地吸了吸鼻子：“没有路易斯和艾力克斯，我觉得这里不是家。”

艾力克斯轻微叹息一声，说道：“给老爸讲讲你的朋友们吧。”

说到朋友们，陆蔓蔓心情稍许好了些。

“我室友小姐姐都超好的，夏天是活体学霸，背着老妈偷偷谈恋爱，像是乖乖女但骨子里又有点小叛逆，程遇姐姐是个超级大傲娇，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那种，对人好又不想让人知道...”

“对了对了，还有原修，哇他在中国的人气真的好高，满大街都是他迷妹。”

“他这人，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好像很不讲理，好像自己的就是天大的道理从来听不进别人的话。但他很照顾我，去韩国还给我带了礼物。”

“他知道我就是w，而且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就认出来了。”陆蔓蔓情不自禁扬起了嘴角，脸颊绯红：“他说w是他的女神，我听到的时候简直要飘起来了，像他那样的男人...”

“对了对了，他身材超级好，我敢说艾力克斯你的身材都一定没有他好，哇那腹肌，那人鱼线...堪称绝色。”

艾力克斯安静又沉默地倾听陆蔓蔓的讲述，良久，他看着表微笑说：“你讲室友讲了不到一分钟，讲你老公讲了整整十分钟...”

“唔...”

这样么，不知不觉都讲了这么多...

陆蔓蔓生怕艾力克斯乱想什么，或者多问她什么，随意说了几句，便匆忙挂掉了电话。

沿着花园小径往回走，寝室楼下的似乎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近了赫然发现竟是原修。

陆蔓蔓防备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她走近原修，好奇问道：“应该没有落东西在你家吧。”

“明天有课，今天住学校，顺便过来看看你这傻驴有没有一个人躲哪哭。”

“怎么可能。”陆蔓蔓轻松地说：“我怎么可能哭。”

原修低头，踢开脚下碎石：“也不需要我把肩膀借给你了。”

“原来你是送肩膀来的。”陆蔓蔓眯眼笑了笑：“那我也不好让你白跑一趟咯。”

“嗯？”

不等原修反应，陆蔓蔓已经走过来，脑袋抵在他胸膛位置，轻轻靠住。

原修呼吸一紧，情不自禁就屏息了。

今夜无星无月，他却感觉满目星辉斑斓。

身前女孩的额头就这么抵着他的胸脯，不轻不重，温温热。

他低头便能嗅到她发丝间的气息，几缕不听话的头发还挠了挠他的鼻尖，心痒痒的。

“刚刚跟艾力克斯打电话，本来想说这个学期以后，我就结束交换回去了，可是他让我讲讲在中国认识的朋友们，说着说着，要回去的话好像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瓮声瓮气说：“这样就放弃，不是w的风格。”

原修目光柔软了，他伸出手正要抚上她的背，陆蔓蔓却突然退后了两步，对他道：“老爸说得没错，如果只想着将来要回去复仇，打爆乔星野和朱蒂的狗头，我没有办法很开心地打比赛。他们一直在变强，我一直在嫉妒。”

“我不想让这个比赛变成我复仇的工具，甚至让它变成我的负担。”

原修将手背在背后，五指握了握拳，面上不动声色。

“我喜欢这项游戏，不，我热爱它。”

热爱啊，他不禁想到自己年少轻狂的时候，和父母家庭爆发战火，争执，离家出走，无数次挣脱又无数次妥协，谈判，最终达成谅解。

家里给他几年时间参加比赛，能到什么程度看他本事，但必须考大学，念金融，将来继承家业。

所有的挣扎和妥协，都只能归结为两个字：热爱。

他热爱这项赛事，当然也...热爱他的女神。

他看她的目光，倏尔柔和了许多，本能地伸手，将她耳际发丝挽到耳后。

陆蔓蔓目光侧移，感受到他指尖轻拨她的发丝，有意无意碰到她柔软的耳廓，身体像触电一般，激流阵阵。

宿管阿姨站在门边催促：“要关门了，小情侣别腻腻歪歪，明天还要见面的。”

“我...我们不是情侣。”陆蔓蔓舌头像是打了结，脸也红了，连忙小跑几步，却又在宿舍大门口停下来。

“谢谢你这么好心过来看我。”她对他说。

“嗯。”

“晚安，原修。”她腻腻地站在门边，还不想进去：“你明天上午的课吗，我也有课...”

“真是小话痨精啊，阿姨等的不耐烦了。”原修看着阿姨阴沉的脸色，调子里带着一丝丝无奈。

陆蔓蔓连忙钻进铁门里，还是没忍住对他挥了挥手。原修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转角，这才转身离开。

今晚，还真不冷。

***

羽毛球馆，网格对面的女生正疯狂蹂//躏夏天一百遍。

夏天一个劲儿地捡球，捡球，捡球，而边上，程遇正瞎jb指挥：“正手握球拍，用小臂力量击球，叫你甩手臂不是让你把自己甩出去。”

“卧槽，是你打球，还是球打你啊。”

程遇用课本当扇子，扑腾着：“你看对面那小蹄子得意的浪样，啊啊，好气，教不了了，你自己玩吧。”

夏天气喘吁吁捡起球，怨念说：“我打赌她六级都没过，没过六级的女人，没有资格和我平起平坐！”

前两天才挂掉六级现在正悠哉悠哉喝可乐的陆蔓蔓，打了个饱嗝：“我花了一个半小时，终于做完了完型填空。”

“所以你整堂考试，都在死磕完型填空？”

陆蔓蔓悲壮的点头。

夏天拿着球拍，得意地挑起下颌：“垃圾。”

一颗球飞过来，砸在她脑门，她顷刻炸毛：“六级过了吗你就跟我打羽毛球，这么闲都不要复习的吗！”

在夏天暴走炸毛疯狂反击的当口，陆蔓蔓对程遇讲了自己的想法。

“路易斯帮我评估过了，中国现在成立职业战队，需要注册资金一百万，至少三名战队成员，还有俱乐部基地，满足这些条件，可以向组委会申请成立，然后获得打职业赛的资格。”

“等等，你在说什么，成立职业战队什么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夏天说：“这个挂了六级的美帝女人，昨晚在被窝里调查中国职业战队现状到凌晨三点，然后像是磕了药似的，告诉我，她要成立一支职业战队。”

“等等，为啥你俩凌晨三点都还没睡觉！”

陆蔓蔓说：“这个过了六级的活体学霸，故意熬到凌晨三点给母上大人发短信表决心，坚定不移冲哈佛，苦肉计用得666。”

程遇扶额：“你俩知道什么叫养生朋克。”

俩人摇头，程遇解释：“用最贵的眼霜，熬最长的夜，啤酒里加枸杞，可乐里加党参，作死不忘养生说的就是你们。”

陆蔓蔓默默地把可乐推到边上，正襟危坐朗声道：“言归正传，既然那些俱乐部不收女孩队员，我准备自建一支职业战队！”

程遇轻咳一声，泼冷水：“先别做梦，要成立俱乐部绝非易事，钱呢，场地呢，队员呢？”

“呃。”

“emm...”

夏天提议陆蔓蔓：“成立战队什么的，要不要去咨询咨询咱老公？”

陆蔓蔓不解：“周衍？”

“想啥呢想啥呢！”夏天撇嘴：“周衍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程遇了然对陆蔓蔓说：“原修是你老公，也是她老公，当然也是我老公，国民的。”

陆蔓蔓摔可乐瓶：“不公平！原修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不是你们的！”

整个羽毛球场馆有一半的女生放下了手里的拍子，朝陆蔓蔓望过来。

妈耶，陆蔓蔓拔腿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