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周向晚所料,那把玻璃钥匙打不开门,连戳都戳不进孔里。
巨大的落差令人情绪低落,众人只好默默剥起橘子。
“从丧尸手里勇夺钥匙,居然打不开门?!”钱盟抓耳挠腮,扒拉在铁门上用力摇晃,“周少,咱把这门拆了吧?”
周向晚道:“冷静点。上次在美国脸还没丢够吗?”
钱盟没有办法,只好唱起铁窗泪。
“月儿啊弯弯照我心,儿在牢中想母亲……”
不久秃子李激情加入,两人执手合唱,引为知己,就差取个组合名出道了。
周向晚备受折磨,又把丧尸拖出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丧尸啊!”丧尸把美瞳都哭了出来,蔫巴巴地递出一个手机,“这里也许有线索吧。”
按亮手机,里面是关于丧尸形成的背景。
末日,人类加班过度,越来越丧,于是开始丧尸化,周向晚所在是一家医院,那个被周向晚反复拖来拖去的苦逼丧尸就是院长。院长将丧尸关在医院里,不让他们出去咬人并努力治愈他们。
他致力研究丧尸病毒抗体,没想到只差最后一步时自己感染了,为了避免出去咬人,只好将自己锁在柜子里。
他临终前录了这段视频,希望后来者能完成他的研究成果,他也死而无憾了。
魏天香眼眶发红,多愁善感地掉眼泪,“好可怜啊,院长死的时候一定很绝望吧,你们刚才居然还那么欺负院长。”
周向晚简直了:“……你也太入戏了点,院长是营销部的小王你看不出来吗?”
杜枫暗搓搓地唱反调,“周少,不是你说玩游戏就要认真玩,不要过家家似的吗?况且,魏秘是女孩子,心思总是细腻些的。”
周向晚懒得和他抬杠,觉得很low,境界都被傻逼拉低了,第一万零一次嘲讽了吴凉的审美后,戳开一瓶牛奶默默喝起来。
然而牛奶穿肠过,怒火心中烧,周向晚这人憋不得气,一旦憋了就越想越气,气到爆炸。
吴凉站在周向晚旁边,专心研究院长留下的视频,周向晚踢了踢吴凉鞋子,冷冷道:“你的面子我快给不住了。”
言下之意就是——我气死了,你过来哄我。
吴凉回过神,没懂周向晚是什么意思,只以为他出不去很烦躁,道:“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很在意。”
吴凉话少,但往往一出口就能吸引全场注意力。
吴凉指了指门口的花瓶,“这个房间的架子,柜子,食物都是对称摆放的,那个花瓶却只有一只,让人看着很难受。”
杜枫听了,习惯性反驳吴凉意见:“吴总,你的强迫症又来了。那花瓶用脚都够不到。”
“啊!”秃子李大叫一声,拿起高尔夫球棒,“这个这个,用这个把花瓶勾进来!”
钱盟将两根高尔夫球棒绑在一起,表情扭曲地伸长双手,连头都伸出栏杆,众人翘首以盼,棒子碰到花瓶,够到一半时,花瓶倾斜,倒了。
于是骨碌碌滚得更远。
“……”
“……”
吴凉先是眉头一抽,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表情:“没关系,应该只是普通花瓶。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钱盟头架在栏杆上,小声道:“那个……我头好像卡住了。”
杜枫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打趣道:“钱经理,你还真是干啥啥不成哈哈哈。”
钱盟哈哈干笑了两声,耳朵却红了,毕竟魏天香也在,心里发窘。
旁人一听,以为这是善意的玩笑,缓解了尴尬的气氛,配合着发出笑声。
但入了周向晚耳中,就完全不一样了。周向晚忍杜枫忍了一天,这句话成了最后引/爆炸/弹的火星子。
钱盟是他周向晚的人,哪怕蠢到家了没救了掉到粪池里了,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嘲笑!
“那你在一边干了什么?”周向晚轻飘飘地问他。
吴凉心知士气很重要,正欲开口鼓励几句,便见周向晚对着杜枫抬起了腿。
呼呼生风,流畅而凌厉,快踢中时却收了七分力道——周向晚突然想起来不能一脚把杜枫踢死。
只在瞬间,杜枫胸口就被踢中了,他倒退三步,撞倒了架子,架子碰上了墙壁,墙壁破了个长方形的口子,大概半人多高,一股寒凉之气涌入,露出一道不知通往何处的阶梯。
原来,在那扇看得见的门旁边,一直有一扇看不见的门。
事情发生的太快,周大少爷暴起踹人的震惊和突破密室的喜悦夹杂在一起,只让人连圆场都打不好,魏天香和秃头李缩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
杜枫捂着胸口剧烈咳嗽着,倒在地上花了有五分钟才爬起来。吴凉扶起杜枫,半挡在他面前,眼神冰冷,道:“周向晚,你对人根本没有最基本的尊重。连动物都比你会控制情绪,不会到处乱咬人。”
周向晚脸色难看,道:“他配不上我的尊重。”
吴凉深吸一口气,压下愤怒,失望地看了周向晚一眼,拉着杜枫道:“我们走。”
魏天香和秃子李对视一眼,不知如何是好。周向晚把钥匙抛给秃子李,道:“你们先走,等会儿汇合。”
“那啥……我们陪着钱盟吧。”
钱盟大叫道:“别别别,你们在这,我头更拔/不出来了!”
待人走之后,钱盟撅/着屁股,龇牙咧嘴,从各个角度尝试把头从栏杆里拔/出来,还不忘小声八卦:“周少,你对吴总的想法也太明显了吧?人家搞地下情,你瞎掺和什么啊?现在摄像头可都拍进去了。”
“放屁,”周向晚将牛奶吸管咬得扁扁的,“我是为你打的。”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借题发挥!”钱盟扭来扭去,“你看上吴总什么了啊?你俩前几天还刚打了一架呢!”
周向晚提着钱盟腰带往后拉,低声道:“我没看上他,他有什么值得我看上的?哪怕他长得俊,屁股翘,挺好玩,但是他太没品味了,那审美简直有病。我瞎了眼才看得上他!”
周向晚越说越激动,手下使劲用力一扯,只听撕拉一声响,钱盟腰带被周向晚拉裂了,裤子掉到了大腿处。
钱盟:“……周少,您这手劲儿可省省吧,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周向晚对别人不让他做的事,有一种别样的激情。当下来了干劲,站在钱盟身后,两手抱着他的腰,往外/一/拔,又往门里一塞,循环往复,铁门有节奏地咣咣作响。
钱盟发出阵阵惨叫:“周少,住手!这个姿势我受不了!你他妈日/狗呢?!”
周向晚:“这就受不了了?我还有更激烈的……”
……
吴凉本着领导的责任心,没走几步就冷静下来,深刻反省了自己,带着魏天香转回来,打算等钱盟挣脱铁门之后一起走。
还没钻进小门,便听见了一声声迷一样的撞/击声。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两人的下半身,钱盟裤子七零八落,周向晚贴在他身后,抱着他的腰,耸来耸去,铁门咣咣当当。
画面已经非常糟糕辣眼,更别提两人的对话了,更加不堪入耳。
“这个姿势我受不了!你他妈日/狗呢?!”
周向晚:“这就受不了了?我还有更激烈办法!腿岔一下,我把你抬起来试试。”
吴凉:“……!”
魏天香:“……!!!”
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几步,一脸迷幻地往前走,过了很久,吴凉才轻声叮嘱道:“刚才的事,你不要说出去。”
魏天香一脸沉痛地点头,低声道:“卧槽会玩!钱盟不是一直喜欢我来着?结果转眼我们就成了姐妹???”
吴凉没接话,他没有八卦的习惯,却情不自禁地想周向晚私生活乱七八糟,钱盟却一直单身,任劳任怨,心心念念都是周少周少的,可真是惨。可转念一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自己其实也是一团糟,根本没有资格同情别人。
而还在储藏间的两人对刚才发生的误会一无所知。
周向晚努力了一会儿,累了,道:“我走了。钱大头,你加油。”
钱盟吼道:“周少,咱十年兄弟情还能再塑料点吗?!”
钱盟话音刚落,突闻一阵惊恐的尖叫,和纷乱的脚步声,广播发出滋滋的电流声——“xxx out,魏天香out。”
周向晚看向洞外的房间,道:“开撕了,一下撕了两个,还剩8个。”
钱盟卡在栏杆上,痛心疾首:“要是我在,我一定会保护好天香的。”
“……”
周向晚对钱盟的盲目自信十分无语,只好第三次将院长拉出来,让他趴在钱盟肩膀上,院长张着血盆大口,对着钱盟耳朵发出一声人的嘶吼。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钱盟大惊失色,往后一摔,脑袋从铁条间挣出来,一屁股坐到地上,表情还非常茫然。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傻逼!”周向晚笑得捏扁了牛奶盒,牛奶/喷出来溅到领口上。
周向晚:“……”
钱盟拍大腿:“哈哈哈哈哈哈!你才傻逼!”
这厢周向晚和钱盟走入新天地,吴凉和杜若却陷入了低气压。
原来,他们一出第一个密室,与其他4个高管汇合,没走多远,就遇上了妆容“精致”的丧尸群,众人四散奔逃,最后吴凉身边只有杜枫一人了。
黑暗的小道上,灯火明灭,杜枫走在前面,吴凉紧紧跟在他后面。
“杜枫,你能跟我说说话吗?”
杜枫一直没理,直到走到一个监控死角,脚步声一停,他回过身来,冷笑一声,道:“周向晚上得你舒服吗?你每天去健身房就是和他上/床去了吧?”
吴凉浑身一僵,不敢相信杜枫会说出这样的话,周遭混乱的尖叫变得很遥远,他长久凝视着杜若晦暗的身影,只觉那身影越来越扭曲,他颤抖道:“你知道……我没办法和别人做的……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你是没办法和别人做,”杜枫拎着吴凉领子压在墙上,“你也没办法我做。吴凉,这两年,我就和供神一样供着你,你呢?你回报了我什么?你和周向晚勾勾搭搭,让那大少爷打我,侮辱我,甚至威胁我的家人,让我离开你,我就问你,好玩吗?看别人为你争风吃醋,你很享受,很有成就感吧?”
“……你。”吴凉推了杜枫一把,无意识地理了理自己的领子,“第一,你说你像供神一样供着我,你有什么例子吗?我尊重你的个人意愿,你给我的物质财富我十倍奉还,我珍惜你的关怀,并给你同等照顾,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还不够吗?”
“第二,周向晚名义上是我的秘书,我和他的接触不可避免,他心眼不坏,只是幼稚骄纵,我在能力范围内对他适量照顾,是什么给了你我和他暧昧不清的感觉,我希望你说清楚。”
“第三,我并不享受。”吴凉喉结动了动,握紧拳头,“我……很难过。”
吴凉说完,脑子嗡嗡响,他的声音几度哽咽,他想吼,想闹,想大哭,但他很清楚,他没有资本。
吴凉记得,刚开始的时候,杜枫不是这样的。
那时的他温柔,细心,幽默,风趣,对他很好。是杜枫先对他表白,是他一天给自己发百来条微信,连续半年带早餐带夜宵,是他冒着大雪给他送胃药,是他说能在一起就足够了,等着他变得更加强大,他们可以克服一切困难,一直在一起。
就像虚假的童话,吴凉还是相信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今天这样,每一次争吵,都是一场摧毁自尊的折磨。
“好,你让我说清楚是吧?”杜枫拿出手机,低头在微信上点了几下,“我发给你的音频,你听一下。”
手机口袋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吴凉花了好一会儿才把手机拿出来,按亮手机,却在杜枫身后的角落里照到了一双脚。
沾着血迹,绑着铃铛的一双脚。
再往上,是一张流满汗水,一塌糊涂,欲哭无泪的丧尸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