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家入硝子的电话后, 五条悟是直接从车站瞬移来的。
他没有选择带上伏黑惠,毕竟现在高专遭到诅咒师团体入侵,把惠留在外面, 比待在高专要更加安全。
“我说过的吧, 杰, 不要打琉衣的主意。”五条悟站在深见琉衣身后, 双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高大的身形将女孩完全笼罩于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仿佛猛兽圈住了自己的珍宝。
他十分自然地抬起手,轻抚着深见琉衣的长发,动作极其温柔,但在看向自己曾经的挚友时, 目光却倏地冷下来:“她是我的。”
五条悟的出现无异于给乙骨他们打入了一剂强心针,乙骨忧太下意识松了口气。太好了,五条老师来了就好, 老实说,他能感受到对面那个诅咒师非常强大,假如这人试图把深见老师抢走, 并且成功做到了,那么……乙骨忧太在心里打了个寒颤,不愿意去想象这个恐怖的后果。
夏油杰原本朝深见琉衣走去的步伐被一股熟悉的咒力逼停,他当机立断往后退去,同时召唤出一只咒灵挡在身前,果不其然, 一秒之后,这只充当挡箭牌的咒灵就被紧随而至的攻击给撕成碎片。
“夏油大人!”看见这一幕,菜菜子着急地喊出声, 刚要上前帮忙,却被夏油杰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还是那么急躁啊,悟。”明明被攻击的是他,夏油杰却依旧不急不缓,态度好得出奇,在五条悟的注视下,笑着把双手举起来,表明自己暂时不想动手的态度,“放心好了,我对那位小姐没有恶意,只不是觉得好奇罢了。”
顿了顿,夏油杰脸上的笑容显得捉摸不透:“以,悟,她就是你从十年前始,就一直念念不忘的理想型吗?是可惜——本来应该好好认识一下的,但看上去,你的心上人如今况不怎么乐观呢。”
夏油杰叹息着,仿佛的为此感到遗憾一样,眉眼低垂,玉佛似的面容上适时浮现出类似悲悯的神色,但周身缠绕着的气息却越发显出恶意来。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这女孩身上有着庞大的潜力,只要使用得当,一成为非常优秀的咒术师吧,只可惜没能顺利将她招揽过来……现在看来,那次说不强行把她带走,更好呢。”夏油杰笑眯眯的,语气温和地说道,“毕竟,这女孩是待在你的身边时,才变成现在这副活死人的模样吧,悟?”
最强也没办法救下自己心爱之人吗——夏油杰的眼神里,是这么说的。
五条悟沉默着,被墨镜遮掩的钻蓝瞳孔覆上一层阴霾,晦暗不明,在他人看不见的角度,他的双手骤然发力,几乎硬生生将轮椅的金属扶手给捏碎。
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无论是高专一方,还是诅咒师那边,都被最强咒术师突如其来爆发的强大气势给压得几乎喘不气来,但这种恐怖的压力来得快去得也快,几秒之后,就收敛得干干净净,好像从来没出现一样。
“别激怒我啊,杰。”五条悟弯下腰去,从背后揽住沉睡的深见琉衣,下巴顺势搁在她瘦削的肩上,雪白发丝轻蹭着她的脖颈,语气分的活泼,与周围压抑的气氛格格不入,令听众忍不住直皱眉,“‘琉衣酱应该离我’什么的——再说出这种令人误会的话,就揍你哦~”
夏油杰挑了挑眉,望着五条悟横在深见琉衣锁骨上的、充满占有意味的手臂,笑容更深:“啊呀,别人说出实话,你就受不了了吗?悟,太小气的男人,可不受欢迎哦。”
五条悟假笑道:“挑拨离间也在诅咒师的业务范围之内吗?令人惊讶,这么久不见,诅咒师也已经堕落至此了啊。”
夏油杰回以更加虚伪的微笑:“哪里哪里,说到对于诅咒的造诣,在场所有人都比不上你吧,悟?你看,这不就是有个现成的例子嘛。”
他的视线落在深见琉衣系在手腕的黑色链子上,以夏油杰的实力,自然能感受到那上面缠绕着一团浓厚稠密的、极为可怖的诅咒,而诅咒的源头,毫无疑问,就来自于自己的挚友。
“你也感到害怕吗,悟?”夏油杰这样问道,尽管两人早已背道而驰,可他十分笃,五条悟听得懂,“做得非常隐蔽呢,如果不是距离这么近,恐怕连我都发现不了……这么谨慎,是因为怕被这女孩察觉到么?”
留意到夏油杰视线的落点,五条悟脸色紧绷,不着痕迹地将手盖住深见琉衣的手背上,手掌完全将其包裹住,隔绝了外界的窥探。
“够了,杰,你特意跑到高专来,不仅仅是为了看一眼我的未婚妻吧?”五条悟从深见琉衣颈窝间抬起头来,墨镜微微滑落,露出那双苍空之瞳,折叠的天空现今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我的确还有事要做呢,是的,因为碰到了意外之喜,以就不小心跑题了,不好意思。”夏油杰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保持着和善的神色,双手却倏地一扬,高声朗诵出出自己的战宣言。
或许是由于被深见琉衣的事耽误了一些时间,这次夏油杰没再废话,在传达出百鬼夜行的讯号后,他干脆利落地带人撤退,也不管被指名道姓当作抢夺目标的乙骨忧太多么懵逼,自顾自地扔下炸/弹,毫不在意地转身离。
“别动哦,悟,你的学生们都在我的攻击范围之内呢,当然,还有你谓的未婚妻——哎,说起来,未婚妻什么的,这该不是你自称的吧?”盘腿坐在飞行咒灵上,无数咒灵从虚空中浮现,对着众人虎视眈眈,夏油杰背对着五条悟挥了挥手,接着像是想起什么,侧过头,居高临下地瞥了眼坐在轮椅上沉睡的女孩,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仿佛被踩中了内心的雷区,五条悟的脸色马上变得极为阴沉。
“看起来,被说中了呢。”夏油杰笑出声,“那么,姑且祝愿你,千万不要被喜欢的人所讨厌吧,悟。”
……
沉寂多年,夏油杰一朝出现,就专程跑来高专宣战,好不容易忙活完应对这次战争的部署工作,夜蛾正道觉得身累心也累。
议结束后,其他咒术师都安静地离,赶去进行战争前的准备,唯独五条悟还待在角落里,靠在墙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蛾正道一看见他就头疼,想到自己之前赶去现场后,听到的某些话,他清了清嗓子,忍不住问:“悟,琉衣她什么时候成了你未婚妻了?”
五条悟像是才神,不假索地回答:“今天。”
夜蛾嘴角抽了抽:“琉衣目前因为术式而陷入昏迷,她什么时候同意这件事了?”
五条悟顾左右而言他:“我问过她了,她并没有拒绝哦~夜蛾校长就不要操心这些事啦。”
夜蛾差点被他给气笑了,没有拒绝,没有拒绝那是因为人家没办法口拒绝!趁着深见琉衣昏迷的时候求婚,结果除了无言之外,当然不可能得到其他的应,这家伙还能不能再胡来一点?!
要是手边有棍子,夜蛾正道一狠狠地敲上五条悟的脑门,让他把脑子里的水给放一放,免得发起病来祸害别人:“别胡闹了,悟,这不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事!”
五条悟笑容依旧,看上去与平常没有半分不同:“但琉衣酱不也自顾自地做出决定,抛下我睡着了吗?”
夜蛾正道猛然一惊,觉察到了自己学生的不对劲,他皱了皱眉,迟疑道:“悟,那是个意外……”
五条悟像是听不见似的,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在临关门前,他脚步一顿,然后用充满愉悦的语气对夜蛾正道说:“对了校长,婚礼那天,请务必出席哦。”
“婚礼?等等,什么婚礼——悟,给我来!”
应夜蛾正道咆哮的,只有“啪”的关门声。
……
伏黑惠在原地等了大半天,一直到天色暗下来,他已经无比后悔,为什么自己鬼迷心窍,答应五条悟来探望一下那位不知名的、据说即将成为五条家主夫人的可怜女人呢?
现在倒好,非但人没见到,他还在这里傻站着浪费时间。
数个小时之前,五条悟接了个电话,突然脸色大变,急匆匆地让他待在这里等待,也不说原因,自己就不见了踪影,伏黑惠隐约猜测可能是高专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但他毕竟还没有正式入学,以自然也没有立场去打探消息。
去了这么久,那个笨蛋应该不来了吧……伏黑惠叹了口气,打算买车票回家。
就在他准备离开之时,肩膀骤然被人从后面勾住,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久等了,惠!”
伏黑惠斜眼一瞥,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是五条悟爽朗的笑容。
还没等他口,这人就凑近来,压低声音,以一种少见的严肃声调问:“惠,帮我个忙吧?”
伏黑惠:“……”
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理当然地将伏黑惠的沉默当做了默认,五条悟毫无心理负担,并不顾及伏黑惠满脸的抗拒之意,直接就半拖半拽地把人带了自己在东京市中心的那套高档公寓中。
直到被扯进玄关,伏黑惠还试图自救:“我还要去上课……”
“那个啊,我让伊地知帮你向学校请假了哦。”五条悟在后面推着他,一路把他推进主卧,“接下来的几天里,咒术界将乱成一团,平安夜当天的百鬼夜行,新宿和京都两地都会遭到咒灵大规模袭击,惠也知道的吧,咒术师人手不足,基本上有人都被派去前线了,我也不例外——到那个时候,高专内部会成为空巢,以,我不放心把琉衣单独留在那里。”
“百鬼夜行、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伏黑惠眉头紧锁,“你倒是说清楚啊。”
“简单来说——我希望惠在战争结束之前,待在这里,替我照看好琉衣。”
五条悟一把将伏黑惠推进房间,伸手按下墙上的灯光关,啪得一下,漆黑的房间被橙色的暖光照亮,伏黑惠先是条件反射地眯了眯眼,等适应光线后,他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那张大尺寸双人床上。
待看清上面躺着的人后,伏黑惠的瞳孔蓦然一缩。
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孩双手交叠于腹部,紧闭着双眼,灰紫色长发铺满了枕头,只有胸口轻微的起伏能证明她还活着,就连呼吸声也几乎听不见——这副模样,就跟中了诅咒而昏迷的津美纪一模一样。
伏黑惠脸上不自觉流露出惊诧:“她这是……”
“惠想起津美纪了,对吗?”五条悟绕他,径直走到床边坐下,在伏黑惠警惕的目光中,伸手将深见琉衣从床上捞起来,一把塞进自己怀中,熟练地用侧脸在她脖颈处轻蹭,“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拜托你照看她了,因为琉衣现在没有自保能力,而外面还有一只可恶的老鼠,不知道躲在哪个阴沟里,窥伺着别人的东西。”
“高专很快就不安全了,我提前把琉衣转移到这里,就是为了不让她也卷入这次事件中。但是其他咒术师都有任务,我能信赖的就只有惠了。”五条悟偏过头,整个人仍然黏在深见琉衣身上,“惠,愿意替我保护她一次吗?”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怎么可能放着不管啊,伏黑惠心累地叹了口气,这才明白五条悟把自己拐到东京来,本身就是个阴谋,但现在才醒悟,已经晚了,从他没有拒绝邀请开始,早就踏上了贼船。
“事先说好,我不是为了你,而是看在津美纪和这位深见小姐的份上。”伏黑惠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挪开眼,“另外,不要趁着别人睡着,就动手动脚!”
五条悟:“咦,可是抱自己的未婚妻,并不犯法哦?惠可以把手机放下来了吗?”
伏黑惠:“少来这一套,我考了一路,现在终于能确了,结婚的事只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吧?她现在这种况,怎么可能举行婚礼啊!”
五条悟挑了挑眉:“很敏锐嘛,竟然被你发现了吗?”
“只有傻子才相信吧!”伏黑惠额上蹦起青筋。
五条悟竖起手指摇了摇:“不哦,惠,婚礼会有的哦,就算不是现在,也是未来——这只是时间问题,唯独这一点,你不需要去质疑。”
在伏黑惠不赞同的眼神下,五条悟微微笑起来,俯身吻了吻深见琉衣的眼角,如同蜻蜓点水,一触即分,动作间带着压抑到极点的克制。
“怎么你们都一副我在胡来的样子呢……明明这就是深熟虑后做出的决定嘛。”墨镜遮挡住了蓝眸中酝酿着的风暴,五条悟的语气十分平静,但正是因为太平静了,反而令伏黑惠皱了皱眉,心底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停顿了几秒,五条悟突兀轻笑一声,垂下眼,将深见琉衣搂得更紧,仿佛要将人揉入血肉之中:“蝴蝶,已经抓住了,怎么可能再放跑呢?”
……
平安夜,东京某高档公寓。
伏黑惠已经在这里待了几天,自从那天五条悟把他带过来之后,人就消失不见了,连一次联络都没有,他猜测这人估计是去忙活百鬼夜行的事宜了。
不知道那边的战况怎么样了,临走前五条悟透露过,一年级的狗卷和胖达前辈被派往前线,而剩下的两名学生则是留守在高专,现在应该正打得激烈吧……可恶,因为他还不是高专学生的缘故,就算有心帮忙,也不可能知道具体况,更何况他还答应了看顾深见琉衣的任务。
伏黑惠咬了咬牙,轻轻啧了声,从阳台走进来,打算再去主卧看看深见琉衣——但就在他路过客厅时,突然敏锐地听见玄关处传来了轻微的声响。
咒术师的身体素质一般都很不错,伏黑惠不可能听错,他立刻沉下脸,默默地召唤出玉犬,悄无声息地朝玄关处靠近。
走近之后,那种细微的声响听得更清晰了,伏黑惠很快辨认出来,那是有人在撬锁!
小偷吗?
伏黑惠命令玉犬潜伏在门后,当锁芯传来被打的声音,门一,他马上唤道:“玉犬,咬住他!”
玉犬敏捷地扑上去,门后一阵兵荒马乱,首先是一阵怒骂,接着门被人用力扯开,穿着棕色长风衣的黑发男人像是躲瘟疫似的,灵敏地躲玉犬的攻击,表情嫌弃地跑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咒术师冥冥,她轻而易举地就将伏黑惠的反击给制住了。
“居然放狗咬人,也太残忍了吧,为什么这里还有这种令人讨厌的生物啊……”太宰治拖长声音,不满地抱怨。
而冥冥面对伏黑惠戒备的姿态,则是笑了笑:“五条跟你说过了吧,我们是来帮琉衣解除术式的。”
伏黑惠迟疑了一下,认出了眼前的女人:“冥冥小姐?”
“是哦是哦,我们刚从飞机下来,先是绕路跑去了新宿,然后又被五条先生暴力送了来,他实在很使唤人,对吧?”太宰治举起缠绕着绷带的手,笑着冲伏黑惠打招呼。
伏黑惠:……的确,很难不赞同。
“你们去了新宿?”很快地,伏黑惠发现了太宰治话里透露的另一个信息。
“这是五条要求的,他说夏油那边的其中一名诅咒师,手上有着很特别的咒具,可以扰乱他人的术式,他猜测或许对琉衣身上的永眠术式,也能起到干扰的作用。”冥冥回答道,“利用太宰先生的异能力是第一方案,但如果没办法解除术式,那么这个咒具就可以作为备选方案了。”
冥冥将一条形状怪异的黑绳取出,握在手上,对太宰治示意:“既然已经到了,就别耽误时间了,太宰先生,现在就去试一试吧。”
太宰治揉着脖子,抬脚往卧室走去,嘟哝道:“为了那笔佣金,冥冥小姐还的是尽力啊……”
主卧的床上,深见琉衣仍像往常一样沉睡着。太宰治并没有耽搁,直接走过去,轻轻将手心搭在她的手臂上。
——人间失格。
属于异能力的光芒亮起,在三个人的注视下,深见琉衣的眼皮一动,但却怎么也没法完全睁眼,就好像她已经被唤醒了,可残留的术式却依旧束缚着她的身体。
“我的异能力被削弱了,没办法完全让她醒来。”太宰治当机立断,看向冥冥,“试一下那条黑绳!”
冥冥接替了太宰治的位置,弯腰将黑绳缠绕在深见琉衣的手臂上,这一次,他们赌对了。
深见琉衣终于睁了双眼。因为睡了太久,她睁眼时,还无法适应光线,眼角条件反射地沁出泪水,但她像是根本察觉不到似的,眸光涣散而茫然。
深见琉衣的胸口处,白色的裙子上慢慢染鲜红的血色,在陷入沉睡前被永眠术式冻结的伤口,在她醒来后,恢复了受伤时的状态。
冥冥赶紧将两个男性赶出卧室,熟练地替深见琉衣包扎好伤口。
不知道是不是刚醒的缘故,冥冥发现深见琉衣对外界的触碰似乎没多少反应,就算缠绷带时弄疼了伤口,她也一动不动,像是没感觉似的。
“醒来就好,你再继续睡下去,五条就的要发疯了。”包扎完毕,确定深见琉衣不因为出血而休克后,冥冥下意识松了口气,任务顺利完成意味着大笔的佣金,她的心立马好起来,“你的伤口有点深,但幸好避开了要害,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别太担心。可惜硝子还在新宿战场后方待命,没办法赶过来,不然用反转术式马上就能帮你治好伤了,不等五条料理完夏油搞出来的这些事,他就会来了……”
话未说完,冥冥就被一个虚弱的声音给打断了。
“夏油……”久未进水的喉咙有些干涩,刚口时,深见琉衣的嗓音不免沙哑,她抬起头直视冥冥,问,“你说的夏油,是谁?”
冥冥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耸了耸肩,答:“夏油杰,五条曾经的同窗,逃窜多年的特级诅咒师——嘛,不这次他突然现身,估计跟五条之间,也就是你死我活的结局了吧,你认识他?”
最后一句只是随口问的,冥冥不认为刚刚来到高专的深见琉衣,认识这位早在十年前就叛逃的人,但出乎意料的是,深见琉衣听见这个名字后,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夏油杰……”因失血而显得无比苍白的女孩喃喃着这个名字,不知从哪里生出了无穷的力气,挣扎着侧过身,手指紧紧揪住冥冥的衣角,声音微弱地恳求道,“夏油杰在哪里?冥冥小姐,求求你,带我去找他!”
冥冥惊讶地睁大双眼。
……
五条悟安静地站在挚友的尸身旁边,雪似的碎发盖住双眼,将有神色一并掩盖起来。
落日的余晖洒落在夏油杰身上,无论之前这个人有多么疯狂偏执,在这一刻,面容却异常的平和,甚至嘴角还带着微微的笑意,仿佛奔赴死亡是一件渴盼已久的事。
不知站了多久,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里的死寂。
五条悟的指尖动了动,宛如一台老旧生锈的机器,试了好几次,才艰难地取出手机来,电话另一头是家入硝子,她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事的结局,掐着时机打了来。
“悟,接下来你想怎么办呢?”五条悟能清晰听见家入硝子吐出烟雾的声音,意识到她是在抽烟——她早在多年前就戒掉香烟了,但现在却破戒了。
家入硝子问的是对于夏油杰尸身的处置,按理来说,高层绝对会要求将诅咒师的尸体收,然后物尽其用的。
静默半晌,五条悟才慢慢说道:“硝子,捏造报告的事,就交给你了。”
硝子轻轻叹了声,五条悟这么说,就代表他打主意,不将夏油杰的尸体收了。这样也好,家入硝子想,杰已经这么累了,就让他好好休息吧,至于悟,这人任性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不就是帮忙收拾烂摊子么,自己不是没做。
……早就已经做得很熟练了。
“我把杰安葬好的,高层那些老家伙那边,随便用什么理由敷衍去就好……”五条悟低声道,正要交代一下后续的事,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温柔的声音。
“夏油杰不能死。”
因为亲手杀掉挚友而紊乱的心绪扰乱了六眼的判断,五条悟循着声音,怔怔地转头,就看见自己的心爱之人在夕阳下朝他走来。
纯白的衣裙上沾染着大片的血迹,让她看上去狼狈可怜,尽管伤口处已经绑上了绷带,但还是有鲜血不断渗出来。因为疼痛,深见琉衣的脚步有点踉跄,可依旧一步一步、坚地向着五条悟走去。
“夏油杰不能死,至少现在不可以。”深见琉衣脸色惨白,唯独眸子澄澈清亮,走动间,她的指尖已经亮起了微光,“他死了,那个人就得逞了。”
五条悟意识到了深见琉衣想做什么——他可以阻止,他理应阻止,作为最强咒术师,他想要打断深见琉衣的术式,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够了。
可是……
可是他没有动,就仿佛已经化作了沉默的雕塑一般。
于是,深见琉衣的术式毫无阻碍地,作用在了已经失去呼吸的夏油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