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的中央搭着两个高高的木架,木头被血侵染过,就连木桩下也积了一滩凝固的血渍,木架上两个形容枯槁的人被钉在上面,左右手各自被粗大的钢针钉穿了固定在木架之上...这两个人,赫然就是黎偃玉与慕慎!
我瞠目欲裂,目光转到一旁坐在椅车上的聂啸阳,一瞬只觉得五雷轰顶,就连...就连聂啸阳他都没有放过!
"祖师伯..."慕慎还有些神智,抬头起来微小地唤了我一声。
"这三个人太能折腾,所以我就各自放了点血,让他们老实下来。"风怜夜走到聂啸阳身边,只手抬起他的下颚,审视了一会,"啧啧"出声,"还是不如青衣美丽。"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我的青衣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分别数月,我可想他的紧呐!"
一股怒气冲上头顶,我脑中的神经在一根根的断裂。
"呵!"风怜夜冷笑,"想动手?"
他一抬手,四周的房梁上涌出一排持弓的黑衣暗卫,另外两个黑衣男子几乎是眨眼便出现在了他身后,我眯了眯眼:梵天高手!
"会武功的人不止在天清山,也不止在蓬莱岛,"淳于戎让出位置,指了指两个黑衣人道:"浅涟漪,不如来试试..."
他话未说话,我身形骤然而动,瞠目之际便到了两个黑衣人身边,一手扼住一人的喉咙将两人凌空带起然后重重压在地上,力道之大,将石板都震碎开来!
风怜夜看到我反过头来射出的目光,"放箭"两个字还卡在喉咙里,我便飘至了他眼前,咽喉一阵剧痛,他眼前一黑,整个人已经被提在了空中!
我双目充血,嗜血地看着他,声音低却含着暴涨的怒笑,"风怜夜,胆子够大啊,你上九霄山前有没有打听一下得罪过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找两个梵天高手来便以为天下无敌了?"
"太子!"
"太子!"
周边惊呼不断,我单手举着淳于戎,目光不转,"谁敢再动,我就拧断他的脖子!"
风怜夜被吊在空中,脚不着地,喉不通气,他呜咽着双眼翻白,双手在我手上乱抓,却一留神抓落了自己的面具,面具"叮"地落地,露出一张丑陋如鬼怪的脸孔,因缺氧的痛苦让这张脸变得更加狰狞!
"那么喜欢挑人手筋,嗯?"我利落抬手,四道气刃飞出,分别切向他四肢,风怜夜喊都不能喊一声便被挑断了手脚筋!
"愚蠢的人才会以为去挑衅他人,你和司徒敏珂都是这样!"我将他丢在地上,踩着他的喉咙,阴森道:"你知道司徒敏珂是怎么死的吗?"
风怜夜眼睛陡然放大,抠着我的鞋子,满目仇恨。
"弱肉强食,不管到哪儿都要遵从这一个道理,你是雲越太子又如何,在我浅涟漪眼里,你就是只待宰的羔羊!"
赤红的双眼腾地转了过去,我看着一旁的两个黑衣人道:"还不将人放下来?!"
两人迟疑片刻,却也不敢拖延,便连忙去放了黎偃玉与慕慎。
将人抬进房间之后,我将风怜夜带来的人赶出了九霄山庄,只将风怜夜和两个梵天高手扣了下来。
点了风怜夜的哑穴将他丢到一边,我迅速看过三人的情况,道:"赶快让人准备些流食来。"
上官宁是唯一一个得以保全的人,她本就体弱,风怜夜将她和黎老夫人拖进密道之后就再也没管过,此时也已经是奄奄一息。
"你们,"我叫那两个黑衣男子,"给这两人疗伤!"
其中一人起身之际给另一个人递了个眼色,那人便快速出手攻向我,而另一人则快速去扶地上的风怜夜。
"找死!"我眉心一拧,抬手就将来人扫到墙上,又追过去擒住另一人的肩膀,反手一带将他撂倒在地,左腿抬高跺在他腹上,直震得他喷出一口血来!
蹲下身来,看着仰躺在地上的两人,我眉间戾气不消,"你们不会有第三次机会!"
盛怒的杀意卷在气势之中,迫得两人大气也不敢喘,被玄机和悲风拉起来便推到了床边。这四人便负责上官宁与黎偃玉。
唯一让我庆幸的是,除了黎偃玉和聂啸阳两人的左手手筋断裂之外,其他都完好。
将聂啸阳和慕慎从床上扶起来,我盘腿坐在两人身后,一掌对一人,将内力注入两人身体。
约过了一炷香时间,大汗淋漓的我终于停了下来,我扶着晕厥过去的两人躺下,回身一看,那边玄机和悲风也将上官宁与黎偃玉放好了。
两个黑衣男子捂着胸口退到一边,再也不敢造次。
九霄山庄的下人端着流食进来,几人都能吃下一些。
黎老夫人倒坐在椅子上,失神地看着这一屋子的伤患,神色疮痍,颇有心力交瘁之态。
"老夫人,"我走过去,用力握住她的手,道:"黎偃玉与黎偃玥两人都保住了,你也要保重自己。"
黎老夫人涕泪纵横地点头,另一手盖住我的手,又哭又笑,"保住了就好,保住了就好..."
我微微蹙了眉,唤来丫鬟,道:"将老夫人扶去休息。"
黎老夫人早已不支,却摇头道:"我就等在这里,等着玉儿醒过来。"
丫鬟拗不过她,便看向我。我摆手示意她退下,看着黎老夫人的面色,眉心颓然一松:大限将至!
"公子,这个人怎么处理?"悲风走到我身边指着风怜夜问道。
"先放着,他还有用处。"我厌恶地看了地上恶心的人,又别开目光,看着两个黑衣人,道:"可是蓬莱岛后人?"
两个黑衣男子相视一眼,而后点头。
"如果想回蓬莱岛便回去,不想回去现在就可以走,但是如果再让我看到你们为虎作伥,下次就不只是受伤那么简单了!"我冷视两人。
两个黑衣男子略一思忖便双双抬手一拱,朝我道了声谢便飞身离去。
"眼下我们怎么办?"玄机道:"清吟与杜衍已经赶去京城,我们是不是要追上去?"
我再三思索之后才道:"风怜夜在我手中,司徒威一定会带兵来九霄山庄,现在风雾月的军队远在千里之外,待他起兵之时,也好牵制一方力量。"
"老夫人...!"丫鬟一声尖叫,手中杯子落地跌碎。
我立马转过身,却见靠着椅子的黎老夫人已经闭上了眼睛。我合上眼眸,微微吐了口气,道:"将老夫人送下去吧!"
"敢问公子,要发丧吗?"管事忍着泪走上前来问道。
"要。"我咬牙,"声势越大越好,而且还要昭告天下,九霄山庄老夫人是因谁而死!"
管事垂首转身便遣人轻手轻脚将老夫人的遗体抬了出去,一屋子的丫鬟佣人也退的干干净净,我看了一眼黎偃玉,心中难掩歉疚。
呜咽啼哭声直到半夜才淡下去,此时山庄已经挂满了白,在寒夜里显得别样寂寥惨淡。
夜不能寐,我便翻上屋顶看着山下的方向,风怜夜还不能死,风雾月只身在外,又在琼玉国边境召集大军,此时若有不慎,琼玉国就会趁虚而入。而我也不能久留九霄山庄,将司徒威逼急了没有好处。
现在她更放心不下的是风紫宸,司徒敏珂已死,风怜夜被废手脚,如果司徒威要兵变,风紫宸便是最危险的,风少寒与司徒威都可能趁乱下手,纵然有李兆护在身边,也不是万全之策,在风雾月进京城之前,风紫宸要躲起来!
李兆,风雾月的心腹,希望你此时能派上用场!
"公子!"玄机突然翻上房顶,焦急道:"山下突然来了大批的军队!"
"看到是谁的旗帜没有?"我心一沉。
"司徒!"
看来司徒威早就埋伏在附近了,就等着我上套,风怜夜此时未必有用了,如此一来,我倒忘了还有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一招。
我立起身来,道:"将风怜夜带上,我们出山庄见司徒威!"
寒风凌冽,晨曦已露,我鬓角带霜立在九霄山庄门前,目光落在黑压压的军队上,眸色沉沉地看着为首的穿铠甲别红绫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司徒威!
大队伍停在山门前,司徒威只带了几个副将上前来,走到我跟前时并不下马,径直居高临下道:"逍遥王妃,久闻大名!"
"百闻不如一见。"我冷冷回敬。
"哈哈!"司徒威捋着胡子笑道:"王妃果然是性情中人!"
我微微错身,让他看到身后的风怜夜,"这个可是你的侄儿,雲越国的太子风怜夜,司徒将军,还认得吗?"
司徒威目中精光毕露,审视风怜夜一会儿,突然大笑出声,"逍遥王妃说笑了,天下谁人不知我雲越国太子已逝,现在随便找个面容已毁的人出来就说是太子死而复生,未免太牵强了!"
我勾起唇角,将淳于戎扔在地上,微微一笑,"果然如此,那我岂不是被这宵小之徒骗了?"
"自然!"司徒威道。
"那依将军之意,应该如何处理这人?"我笑意犹冷,满覆冰霜。
"杀!"司徒威无视风怜夜几欲吃人的目光,冰冷抛出这个字。
"那这人就交由司徒将军处置如何?"我抬脚将死尸一样的风怜夜踢出去。
"好!"司徒威当即翻身下马,抽出宝剑大步走向淳于戎。
"司徒威...你好大的胆子!"风怜夜声嘶力竭却也发不出多大的声响,被这山风一吹,还不知能进谁的耳。
司徒威却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举剑就刺入他腹中,鲜血喷溅而出,他又抽出血淋淋的剑来,笑睇着我,"如此处理,王妃可满意?"
"满意!"我冷笑,"为什么不满意?"
"甚好,"司徒威收下剑,比了个请的手势道:"那请王妃随我走一趟吧!"
玄机与悲风两人要动,我却抬手制止,意味不明地说道:"既然司徒将军有请,我又岂敢罔顾盛情?"
司徒威大笑着连连点头,"还是王妃明白事理!"
"只是不知将军打算如何处理九霄山庄?"我又问。
"九霄山庄乃名门之后,一门忠烈,如今老夫人被小人所害,朝廷定当抚恤,"司徒威话锋一转,便道:"在下只想请王妃一人,必然不会扰其清静。"
"那好!"我挥袖举步往山下走。
"且慢!"司徒威出声制止,看着我手中的狂岚剑道:"还请王妃交出宝剑,由在下代为保管。"
我笑容愈发灿烂起来,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抬手便将剑抛了过去,道:"如此,有劳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