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关灯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告知书友,时代在变化,免费站点难以长存,手机app多书源站点切换看书大势所趋,站长给你推荐的这个换源APP,听书音色多、换源、找书都好使!】

297

黄金手骨上似乎残留着温度,叶槭流的手指覆在上面,指尖传递来一种温暖的错觉。

叶槭流拿起匣中的手骨,数据视野里的信息悬浮在一旁,除开残缺的“炎海之枪”,这无疑是他接触到的等阶最高的遗物。

同样是4级遗物,“瑰奇剧院”收起了整个伦敦,制造出的影响甚至本应该吸引神灵注目,而“尘埃的拥抱”仅仅是安静地躺在匣中,看不出任何危险之处,像是一件精美的工艺品。

推测卵做了什么,在叶槭流看过信后,已经不是一件难事。

在月神之前,七神大概从未想过凡人能够弑神,但阿维兰不会有这个盲区,他也的确抓住了这个机会。

从信里看,很早之前,他就和他的学生开始了弑神的计划,先是他成为了无声之月的眷属,接着是苏姆通过篡位成为了女王。按照阿维兰的计划,这一切本应该一直在暗中进行,直到他们有更大把握的那天。

之后……卵出现了。

从红海皇帝的话,可以推测出阿维兰被认为背叛了无声之月,指的大概就是他意图成神……他无法继续隐藏他的目的,而无声之月必然不会放过他这个背叛者,于是,于是苏姆杀死阿维兰,砍下了他的头颅……通过这件事,她证明了自己,重新获得了无声之月的信任,也因此被加冕为神灵侍者,最终才能够杀死无声之月……叶槭流低头看着手中的黄金手骨,久久没有说话。

至于让阿维兰意图暴露的人,大概率就是卵。

最开始卵大约也没想过那么早让阿维兰死去,像墨绿桌面的描述一样,他应该更倾向于让阿维兰成为他的信徒和所有物,控制他,操纵他,掌握他,就像他对将军,对日记主人,对布莱克,对渡鸦……对更多人做的那样。

但他在阿维兰身上没有成功。于是他很快更改剧本,用了更简单的方法。

叶槭流闭了闭眼睛,接着睁开,抬头望向对面的月神,说:

“无论如何,谢谢你把他交给我。”

“我答应了老师。尽管他的要求和理性背道而驰,但我尊重他的意志和决定。”苏姆视线落在黄金手骨上,看着叶槭流将手骨从匣中拿出,银白色的睫毛轻轻落下去,“只不过我不能保证我还能忍耐多久。”

叶槭流把“尘埃的拥抱”戴在右臂上,虽然还没有在墨绿桌面上查看详细特性,但他大致能够感觉出来,这件遗物最主要的功用是保护,具体效果还需要更多测试。

他轻轻点了点头:

“我想明智的选择是在你忍耐到极限之前离开这一重历史,不过在这次会面前,我好像制造了一点麻烦,希望我能有一些时间来处理这些。”

“如果你说的是你的信徒,我可以容许他继续留在我的历史里,用战争来制造影响。”金色的嘴唇微微扬起,月神淡淡地说,“不用怀疑我的动机,对弱者的轻视的确可能会埋下失败的种子,但既然他选择的是刃之道路,我想奥多亚克更清楚他会变成谁的对手。”

看来“奥多亚克”应该是将军的真名,果然卵就是他的养父,是卵支持了他的上位,而且听上去直到现在,将军依旧重视他和卵的联系……月神这么肯定将军和加西亚会发生冲突,难道意思是刃之道路的特征,使得他们注定对立吗……之前苏姆说她不止一次以卵为敌,如果说将军是卵忠实的盟友,不可能不成为她打击的对象,就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发现卵和将军的关系的,如果是在第三史裁定前,或许在那时候,她支持的是女祭司……

叶槭流没有在想什么,可听到苏姆的话后,他的大脑无意识地运转起来。

意识自发分析起听到的话语,榨出其中蕴含的信息,像是工厂的流水线,只要把线索放在生产原料入口,就能够在一系列程序后生产出结果。

至于叶槭流这段时间扮演“无声之月”的事,月神并没有提,大概是觉得没有必要,不过在她眼中,叶槭流就是辉光之卵,本身就拥有神灵的位格,被当做神灵看待反而是正常的,唯一问题仅仅是红海皇帝认错了神。

叶槭流没有回答苏姆,苏姆也没有在意,目光又落在叶槭流手臂上。

“他可以保护你,但这还不够。”她说,“我没有用老师的遗物晋升过,你想要完好地走出去,最好在这里打开你的第六门关。”

她话音落下,叶槭流顿了顿,抬头看向她。

“我有这样的打算,只是我不确定你能不能接受。”他说。

苏姆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痕迹:

“我希望这不是你用来激怒我的方式。我说过,我尊重老师的意志和决定,如果我没有想过接下来的发展,他的遗物现在也不会在你手里。”

她的目光落在黄金手骨上:

“它有时候的确会带来一些过去的回响……像是一场仲夏夜之梦。所以我比你更清楚,要是有人被这种活着的错觉迷惑,只是因为他们不想要清醒。”

披着迷雾长袍的满月女王静静地看着他,声音像是月光中的潮汐里:

“老师选择了你,这是他希望看到的。我在尽我的最大努力接受,你也不会想知道让他的选择变成笑话的后果。”

叶槭流沉默了几秒,没有否认任何事,平静地说:

“我需要时间理解你的准则,也需要时间等待影响成型。”

在苏姆看来,卵进入多重历史,只会是为了下一门关的遗物而来,而阿维兰是开启了心之道路,结合这些信息,她自然会做出叶槭流即将打开心之门关的判断。

无论他如何看待自己,在月神眼中他都是卵,任何解释都只会像是胜利者的狡辩,他流露出的悲伤也更像是嘲笑。

月神没有看他,从座椅上站起身,转身向着神殿外走去。

“你现在就能够获得你需要的影响,”她头也不回地说,“我看到了你,这已经足够让影响成型。”

以“无声之月”的身份复苏,并被红海皇帝看到这件事,让叶槭流获得了心影响,原本要经过更长时间,这一影响才能发酵成3级影响,但作为心之道路的神灵,月神的注视足以让这个过程加速到瞬间结束。

无需查看墨绿桌面,叶槭流也感觉到了影响的成型。

他沉默不语,坐在座椅上,望着月神一点点远去的背影。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淡灰色的迷雾长袍在月神背后散开,弥漫成了潮湿的浓雾,雾气之中,她的背影越来越淡,越来越混沌,变得不再真实,全部隐藏在迷雾之后。

浅灰雾气沿着地面流动,向神殿的其他方向涌去,很快淹没了叶槭流的双腿,静默如同潮水,一波波向上漫涨,将所有声音吞噬进寂静的深渊。

他仿佛坐在一场无声默剧里,视野变成了黑白镜头,一格格画面快速闪烁,有种胶片电影的颗粒感,画面中的神殿也在高速变化。

时间正在快速倒流,神殿里出现了新的投影,一个个穿着仪式服饰的祭司不知怎么出现,又不知怎么消失,人影来来去去,身上的服饰也在不断更换,叶槭流看不清他们的长相,所有人的动作都被加速了无数倍,快得只能看到光影飞快掠过,他成为了观众,坐在最佳观赏位上,看着这场数千年前上映的无声电影。

快速倒流的镜头忽然停住,烈焰扑面而来,神殿在火海中熊熊燃烧,远处天空中,灰白新月正在以令人惊恐的速度崩碎,陨石的轨迹划破天空,焰尾放射出刺眼的光芒,犹如照亮黑夜的太阳。

大地像是陶轮一样狂转起来,剧烈的地震让整座王城都在跳动,狂风从神殿里奔出来,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城市里到处都是火光,混乱,无序,恐惧,火焰高高窜起,映出无数狂乱的阴影。

叶槭流看了很久,起身离开座椅,向着火海深处走去。

火焰在他身旁蔓延,他穿过火海,看到尽头的神殿之中,一具言语无法描述的巨大身影静静躺在大火里。

没有完全看清那道身影,叶槭流眼前的景象猛然散开,他的视野随之破碎,变成了无数明亮的碎片,每一片碎片都像是一块虚幻月亮,折射出冰冷而深沉的光芒。

强烈的眩晕冲击着他的意识,叶槭流在一瞬间,理解了他看到的是什么存在。

他仿佛心有预感,勉强让目光投向庞大阴影的前方,火海中,站着一道眼熟的背影。

漆黑高挑的白发女性站在神灵的尸骸前,披着迷雾氤氲的长袍,手中提着一柄月光勾勒出的利剑,像是一道无声无息的幽影。

她忽然向前弓身,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面孔,仿佛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痛苦写在她颤抖的脊背上,写在她绷紧的手臂线条里,写在她扭曲的面孔中。

月之剑刃从她手中跌落,上下翻转,划出月光般的圆弧,在跌进火中的前一刹那,被一只肌肤漆黑的手握住。

蜕变在女王的身上发生,她的脊背裂开了一道缝隙,缝隙不断扩大,却没有鲜血涌出,血肉在缝隙下不断凸起,像是活着一样挣扎扭动,裂缝也变得越来越大。

她的形体不断扭曲变化,颜色也越来越深,逐渐和黑暗全无区别,像是墨水涂出的剪影。

这道身影后,火焰映出了高大的影子,阴影从薄变厚,一双手从影子里升了起来,接着是第二双手,漆黑的女性从阴影里缓缓站起,昆虫般的多肢忽然间在身后展开,七片漆黑狭长的蝶翼从蝴蝶骨的位置钻出,左侧四片,右侧三片,呈现出不对称的残破形态。

漆黑蝶翼迅速从褶皱的状态舒展,表面浮现出一道道淡银色的翅脉,眼斑纹的位置,凝聚出一轮轮深红色的满月,散发出幽深晦暗的红光。

在月亮的居屋中,月神从自我的倒影里缓缓升起。

瞬息间,声音的洪水回归了世界,浪潮浩浩荡荡地涌来,海啸般的巨响向着叶槭流冲刷而来。

叶槭流大脑里“轰”地一声,思绪瞬间溃散,无法组织成完整的想法,成千上万奇异的光影充斥在意识里,仿佛成千上万道声音在他意识里嘶吼、狂笑、尖叫,但与此同时,他们也在诉说着某种共同的东西,不同的语言以不同的方式,从所有角度和所有方面,讲述每一道声音各自的故事。

他们在讲述七弦琴上流淌的音乐,讲述月光下满载欢笑的歌舞,讲述秋日丰收的喜悦,讲述最接近月亮的城市中的祭典,讲述永不停歇的欢乐,讲述生命的欣欣向荣。

庞大冗杂的信息源源不断灌入叶槭流的意识,他的自我飘浮在混沌与无知中,承受着知识的一遍遍冲刷,在支离破碎的边缘徘徊。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槭流重新恢复清醒,缓缓睁开眼睛。

数据视野仿佛经历了一次更新,世界在他眼中更加清晰,灌进意识的知识经过筛选和重组,形成了完整的体系,将抽象的规则,以可以理解的方式诠释了出来。

叶槭流忽然抬起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喉咙。

他的手指深深陷入皮肤,力气大得像是要掐死自己,呼吸的通道被阻隔,让他控制不住地张大了嘴,然而就算这样,也不能阻止他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

狂躁的阴影充斥了他的眼睛,眼球上血丝疯狂蔓延,钻进了他的瞳孔里,他的眼角开始流出鲜血,接着是鼻孔,耳朵,嘴巴,他的面孔在扭曲和正常间变幻,看上去充满了疯狂的气息。

月神让他看到了她成神的一刻,从而获得了心之准则的知识。

同样的,叶槭流也获得了直视神灵带来的疯狂。

周围已经变回了无声之月的神殿,火海和阴影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叶槭流一个人。

就在这时,叶槭流手臂上的黄金手骨腾起金色的火焰,火焰“呼”地沿着他的手臂蔓延,瞬间将他整个人包裹在火中。

白蔷薇花苞纷纷绽放,染上了跳跃的金色,火焰中,叶槭流脸上痛苦的表情渐渐平静了下来,开裂的眼角也迅速修复,疯狂被金色火焰点燃,短短瞬间燃烧殆尽,金色火焰缠绕在叶槭流的身上,像是一层虚幻而灿烂的盔甲。

片刻后,叶槭流睁开眼睛,身上金色火焰渐渐熄灭,残存的火焰被吸入黄金手骨,消失不见,一同消失的还有叶槭流身上的疯狂症状。

“尘埃的拥抱”从直视神灵的疯狂里保护了我……叶槭流怔怔地望着戴在手臂上的遗物。

过了很久,他浮动的思绪渐渐收敛,落回原来的位置。

叶槭流打开墨绿桌面,鲜红的心之密传和影响卡牌已经出现在桌面上,他扫过“欲望”卡牌上,无光海面上的灯塔,将一张张卡牌放进卡槽之中。

他的身体上,一道道花纹忽然开始发光。

眼尾是灯的金色,肩胛骨是蛾的灰白色,掌心是刃的银绿色,上臂是铸的赤金色,小腹是杯的血红色——开启的门关一一点亮,最后浮现出花纹的是心脏,繁复美丽的深红色花纹开始闪烁,迸发出灿烂的光芒。

“喀嚓。”

碎裂的声音响起,他的血肉仿佛变成了透明如雪的大理石,裂纹遍布大理石的表面,辉光从中流溢出来,过于强烈的金光淹没了叶槭流,他身体里细碎星辉般的金色骨骼,也在光中变得虚幻而模糊。

这种状态和伦敦的那次神降很相似,但那一次,叶槭流只是强行驱使无法彻底掌握的力量,这一次,他有了更清晰的感觉。

世界在他眼中变得脆弱,只需要轻轻一推,就可以四分五裂,被拆解成一个个碎片,他仿佛拔高到了更高的层次,从俯瞰的角度,将视线投向无限事物的无限面,观察它们在不同状态下的表现。

这已经不止是开启空间或是将空间分层,而是对世界的拆解,将维持世界正常运转的表皮揭开,让最根本的规则暴露出来。

躯壳上的裂纹越来越多,光芒不断从缝隙中溢出,叶槭流的意识也受到了冲击,他的思绪慢慢凝固,和躯壳一起碎裂,变成一段段不连续的片段,无法重新融合成整体。

意识碎裂的痛苦击穿了叶槭流,他无法控制身体,也无法压制疼痛,意识和躯壳仿佛变成了独立的两部分,将他推向崩溃的边缘。

濒临崩溃之际,叶槭流眼前忽然浮现出某种幻觉。

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轻轻按在他的右侧肩膀上。

意识瞬间完成了聚集和拼合,叶槭流感觉到身后的手越来越透明,最终像是一道投影,融入他重新凝聚的意识,与他融为一体。

某种奇妙的感觉在叶槭流心中升起,他抬起头,向着天空看去。

他的意识穿过了天空,穿过了苍白新月的残骸,穿过星光细线缝合的世界缝隙,穿过无处不在的明净光芒,闯入了世界之外的深渊。

他悬浮在漆黑而深不可测的黑暗里。寒冷,死寂,空洞,混沌,恐怖,这些形容词都无法准确描述他感知到的维度,所有的时间,所有的空间,无限的能量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在这里交织,聚合成某个统一而又包含所有的概念。

感官在这里变得凌乱而迟缓,终于在时间的流逝中离去,叶槭流失去了所有感知。

他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飘浮了多久,一秒,一小时,一年,还是一千年,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或许过去了不知几何的漫长时间,意识中才会有一个新的波动。

就在这时,叶槭流感觉到了别的东西。

他“抬起头”,向着那个角度“看”过去,“看”到那虚无的中心,那弥漫的、庞大的、黑暗的存在。

——他的意识和祂在这个不属于任何时间和空间的点中接触。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槭流忽然间回过神,意识已经从那骇人而恐怖的黑暗中离开,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一个清晰的认知出现在叶槭流的脑海中。

他刚刚进入的是无光之海,现世之外的海洋,在虚空中的那个存在,就是爱尔兰神话中的彼世之王,无光之海的神灵。

此时晋升接近尾声,叶槭流默然片刻,也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

透明虚幻的空间渐渐恢复原状,心脏位置的深红色花纹也越来越淡,消失在皮肤之下。

他终于开启了第六门关。

神殿中的奇异景象纷纷消失不见,回到了之前聚会时的状态。

叶槭流独自一人,静静坐在座椅上。

过了很久,他抬起左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泪水从他的指缝里溢出来,和克制不住的哽咽声一起,滴落在缠绕着纯白蔷薇的黄金手骨上。

墨绿桌面上,怀特的卡片自动翻开,窗口里多出了新的疯狂标记。

【疯狂:情感失控】

……

深山,空无一人的行宫里。

点缀星光的裙摆波浪般起伏,不时翻滚出珍珠般的漆黑,月光行走在宫殿里,阴影在地面上安静地游弋。

苏姆沉默地穿过她送给阿维兰的行宫,像是一个看不见的幽灵。

她走下台阶,进入花园。

花园深处,能看到一座凉亭,凉亭的石桌上有一局残局。

苏姆走到桌边,手指按在桌边上,侧过身,垂下头,望着桌面上黑白分明的大理石棋盘。

她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老师来自尚未出现的一重历史的了,可能是在他发明“国际象棋”的时候——当然,在红海帝国,这项游戏叫做“柯萨宁棋”。

很长一段时间里,阿维兰都在勤勤恳恳地试图教会她下棋。

他甚至会用可怜的语气问:

“拜托,苏姆,你真的忍心看着我一个人下棋吗?”

直到这些棋牌游戏风靡红海帝国,苏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其实一个人完全能够下棋,她的老师难得骗她一次,居然是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但她下棋依旧很烂,没事的时候,两个人经常会在这里下棋,可赢的总是阿维兰。

“你知道你的臣民是怎么说你的吗?战无不胜的女王,众神眷顾的皇帝,”阿维兰用惊奇的语气问,“你能够把卡斯帕图的军队打得溃不成军,却没办法在棋盘上赢过我……难道我的棋技真的好到这个地步了?”

对此,苏姆认为这不是问题。

“这只能说明我在阴谋上还需要向您学习。”她真心实意地说。

阿维兰:“……哈哈哈。”

想到往事,苏姆的嘴角无声翘了起来,弧度柔和。

时间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苏姆垂眸望向棋盘,棋盘两侧似乎浮现出了两道人影,一个是佩戴着利剑的她,一个是微笑着的老师。

那天他们坐在这个位置,下了最后一局棋。

选棋时她选中了白棋,阿维兰是黑棋。按照规则白棋先走,所以棋手水平相差不大时,赢的一般会是白棋。

开局后,她先让王后前的兵向前两格,等到阿维兰移动相同的棋子,再将王后侧翼的兵向前两格,送到黑棋的面前。

“真的?又是后翼弃兵开局?”阿维兰无奈地笑起来。

黑棋与白棋在64个小方格的世界上游走,交锋,厮杀,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少,两侧被吃下的黑棋和白棋遥相呼应,渐渐的,棋盘上的局势变得越来越清晰。

半晌,苏姆抬起头,看向她的老师。

棋没有下完,但到了这一步,只要有一定水平的棋手,都能够看出来她已经赢了。

按照阿维兰教她的规则,他们可以议和。

她沉默地看着老师,如果她说出议和,这盘棋就结束了,然后她就该去执行他们的计划,去杀死她的老师。

她从来不想成神,也没有把自己当过神,在她心里,应该成神的一直是她的老师。

但她忽然听到“啪嗒”一声。

她循着声音抬起头,看到了倒在棋盘上的黑王。

她的老师放倒了他的王,把王棋递给她,温柔地微笑着说:

“这是你的了。”

数千年后,苏姆在棋盘边重新坐下,将黑王放回到这盘残局里。

他们之间有过很多承诺,从最开始到最后。她承诺过他,她会执行他的计划,接手继承他的遗志,完成他理想的乐章,无论需要多长时间,他的名字会永远铭刻在她的意志之中。

现在,她完成了对他的所有承诺。

夕阳的余晖越过棋盘,给黑棋的轮廓镀上了金色,苏姆环抱双臂,放在桌面上,接着在手臂上趴下来。

她慢慢闭上眼睛,在棋盘边睡着了。

……

漫天大雪中,一节火车沿着铁轨突突奔驰。

狂风卷着雪花扑下,高温蒸汽迅速融化了雪花,融雪沿着铁皮表面滑落,在边缘凝固成小小的冰珠。

不知道过了多久,火车开始减速。

前面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铁灰色轮廓,一节节废弃的火车停在铁轨上,大部分被积雪淹没,只有零星的外壳露出雪地,排列成一座死去的帝国。

靠在车厢内壁上的费雯丽睁开眼睛,抬头向着车厢门外看去,意识到自己抵达了旅程终点。

这里是诺里尔斯克的火车坟场。

/58//.html

【告知书友,时代在变化,免费站点难以长存,手机app多书源站点切换看书大势所趋,站长给你推荐的这个换源APP,听书音色多、换源、找书都好使!】
章节报错

上一章 目 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热门推荐: 我只想安静的做个苟道中人 陆地键仙 星汉灿烂 从长津湖开始 我有一剑 万相之王 修罗武神 从木叶开始逃亡 人族镇守使 从大学讲师到首席院士
作者Ventisca其他书: [综英美]App不能拯救世界 [综英美]这不是正经日常 我建的城都变成了大佬 [综英美]纽约今天还好吗
相关推荐:暴君有病要我治皇家俏厨娘娱乐巨星:从女声配音开始配音天王独占春色男人三十在爸爸带娃节目里当对照组专业剪红线[快穿]作为深情男配应当对主角做些什么全球轮回:我驾驭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