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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越野车在绿地附近的街边停, 司机没有熄火,把钥匙留在车上,推开车门车, 走进街边的酒吧,点一杯酒,边喝边自来熟地和店里的客人说笑。
酒吧坐落在金融区一众大楼中不起眼的一座的底层, 从大楼上能够俯瞰两条街外的花园别墅, 和整个金丝雀码头一样, 即使夜色已深,花园别墅依旧灯火辉煌,金色的灯光在夜幕中连缀成线, 像是落向地面的星座, 似乎没有沉睡的时刻。
金丝雀码头是伦敦最重要的金融区之一,在这里能看到摩天大楼,能看到公园绿地,却很少能够看到这种带着大片私人花园的别墅,冰冷的围栏隔开别墅与金融区,围栏外的街道上停着几辆车, 几道持枪的人影在街道上徘徊,四周静得出奇,汽车和轻轨的嘈杂遥远得像是在另一个世界。
花园别墅的树篱里,花匠一时偷懒,没有带走修枝剪, 而是把修枝剪留在树篱。
淡淡的银绿色光芒从黑暗中亮起,修枝剪表面流一道不起眼的光辉,隐藏在树篱中的电箱突然爆出“砰”一声,电火花疯狂流窜, 惊起栖息在树上的夜雀,不止这一处,整个别墅的电器在一瞬全部载,远处的宅忽然黑,几秒后,手电筒的光从宅向着花园中横扫,隐约能听到骚动声。
监控设备被切断,警卫却没有立刻赶,而是向内收缩起来,集退回宅,优先保护别墅的人,接着才有几支小队从别墅里鱼贯而出,迅速融入深黑的夜色,隐秘且沉默地赶向花园的边缘,检查发生什么。
别墅的书房里,褐发褐眼的中年男人在看书,他明显听到楼的动静,却没有离开书房查看的意思,依旧专注于手中的古籍,戴着手套的手指拂陈旧泛黄的书页,接触到书页的指腹部分不断鼓起恶心的肉红色水泡,在破裂之前又奇异地消退,随着他拈着书页的动作,手套的指腹部分也在重复着鼓发和消退的循环。
他忽然皱皱眉,抬起头向着窗外黑黢黢的夜色望。
在他的感知中,覆盖着整座花园别墅的庇护之力被破开一道裂缝,有什么幽暗的东西从缝隙里滑进来,破开庇护的力量却没有消散,而是黏附在裂缝的周围,将试图愈合的庇护之力一次次撕碎。
越来越多的庇护之力流向裂缝,无意识地修补着漏洞,几次重复后,庇护花园别墅的无形力量终于无以为继,无声无息地向着黑夜消散,整座花园彻底呈现出无保护的状态,苍白地暴露在夜幕之。
花园的不同地点,不同的人影无声出现在警卫身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警卫身忽然一软,向着前方倒,在倒地之前被人抓住衣领,一把拽进树丛之中,短暂的哗啦声响后,空气中剩淡淡的血腥气,很快也被植物的气息掩盖。
仿佛雨水落在树叶上,树影在月光簌簌摇曳,伴随着沙沙的细雨声,越来越多的警卫失呼吸,消失在树丛之中,黑暗为暗杀者做最好的掩护,白天时优美规整的花园忽然变成吞噬警卫的怪物,牙齿不断溅出血沫和骨渣,将有声音嚼碎在利齿之。
别墅里,警卫队隐约察觉到不对劲。离开宅的警卫再没有传回来消息,仿佛有什么力量将他一个个抹,有信号全部无法发出花园别墅,无论是否涉及秘学手段。远处,金融区的灯光仍然璀璨耀眼,往常代表着繁华的灯光刺客带给人的却有发自内心的寒意,他像是被困在城市中的孤岛上,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包围整个花园,向着别墅缓缓逼近,将他困在别墅里。
警卫队现在还能保持镇定,完全是因为别墅才是防守最严密的地方,而有他的雇在,无论什么样的敌人都不可能那么快突破这道防线。
有警卫的注意力全部被黑暗中的花园吸引,他不是没有经验的菜鸟,虽然之前没有经历类似的危机,但无论袭击庄园的是什么样的敌人,他都有信心在短时内守住身后的别墅。
两条街外的大楼楼顶,加西亚调试好设置在天台上的装置,站起身,把护目镜从头顶拉来,调整好位置,从护目镜里望向不远处漆黑一片的花园别墅。
别墅的图像被放大在镜片上,几次放大之后,图像已经清晰到能够看见别墅屋顶的避雷针,鲜红的方框出现在图像上,标出目标位置。
加西亚伸手戴上兜帽,抓起脚边的钩索枪,瞄准避雷针的位置,扣动扳机。
一根缆绳如同箭矢般破空而,没入黑暗之中,飞离的锐响撕裂空气,紧接着缆绳猛地绷紧,加西亚则飞快地穿戴上装备,将自己固定在缆绳上,一脚踏上天台边缘,从天台一跃而,如同飞鸟一般迅速飞向浓重的夜色。
笼罩花园别墅的庇护已经被打破,潜入花园的刺客足以吸引警卫的注意力,最终的目标则加西亚解决。如果领导者还是西温,她不会制定出这样一个计划,但让加西亚来决定,他习惯于一个人完成任务,毕竟他一直以来都是独自一人。
数百米距离在风声中一晃而,别墅的轮廓飞快地迎面扑来,当滑行到屋顶的上方时,加西亚毫不犹豫地解开装备,从腿侧的匕首带上抽出匕首,双手握紧刀柄,向着方直直坠!
刀锋上流动着寒意彻骨的银绿光芒,原本不足一掌度的匕首忽然拉,在不断闪动的光芒中,延伸出数英尺的银色刀锋,凌厉的气流缠绕着刀身,空气被激振的气场搅动,银光沿着刀锋的弧度向,在刀尖上汇聚成一点。
刀尖刺入屋顶!还没有接触到屋顶,砖瓦纷纷在狂暴的力量中崩裂,无数碎片腾空而起,紧接着是方的混凝土,伴随着毛骨悚然的巨响,爆炸的气浪裹着混凝土碎片抛飞出,楼层之的地面无法形成阻碍,刀光笔直贯落,粉碎的木片和随时立刻被卷入飓风般的气浪之中。
刀刃的锋芒贯穿两层楼板,木屑迸溅之,方的书房在烟尘中显露出来,中年男人错愕地抬头望,骤然收缩的瞳孔中倒影出从天而降的人影。
根本没有留躲避的可能,无数银色的刀痕在空气中纵横交错,地板碎裂,墙壁坍塌,门窗瑟瑟发抖,房里的一切全部卷入刀光构成的风暴之中,中年男人的身却忽然飞起来。
他的表皮被内在的力量撕裂,咆哮的风暴猛地从表皮之中涌出,风暴中蕴含着刺眼的雷光,是一个呼吸,就将书房彻底淹没,一道模糊的形隐没在风暴之中,似乎要渐渐融入消失。
银绿色的刀撞上即将爆发的风暴,刹那,一切声音仿佛消弭无形。
一刻,恐怖的气浪从碰撞的一点爆发,刀表面浮现出细细密密的银色裂纹,刀身不断震颤,突然迸裂开来,成百上千片颤动的碎片向着四周飞出,四射的银色细丝填满有空,模糊的形瞬被银光切割得粉碎!
涌出的风暴失人,持续一瞬就无以为继,肉眼可见地颓败来,但仍然将加西亚完全笼罩在内一瞬,他身上的斗篷在风暴中破碎,无数碎片如同细雪般散落,他的皮肤上绽开一道道细微的血痕,血珠沿着深色皮肤缓缓滑落,然而伤痕迅速愈合,很快交错的旧伤全部隐没在作战服。
加西亚浅浅呼出一气,带着些许寒意的呼吸在唇边拢成一团白雾,他伸出手,刚刚迸溅出的刀碎片纷纷飞起,飞向他的身侧,在他一侧形成银白色的金属洪流,并没有凝聚成具的形状,看起来仿佛单的破碎羽翼。
纯粹的力量,纯粹的碾压,信奉刀刃之人无不向往破局之力,无论什么样的局面,全部都力量碾碎!
书房里剩一片狼藉,珍贵的书籍和藏品全部在风暴中毁掉,遗物跌落在废墟之中,想要挖掘出来需要一定的时。加西亚环顾四周,脸上没有太多多余的情绪,也没有挖掘遗物,抬手向着屋顶破开的大洞射出一枪,单手拉着钩索跃上三层楼的高度,返回屋顶上。
缆绳仍然悬在上方,加西亚跃上抓住缆绳,穿好装备,利刃碎片飞出,解开避雷针上的缆绳,整个人立刻被一股巨力狠狠弹出,飞向之前滑行来的大楼天台,整个程无声无息,没有耽搁哪怕一秒。
他没有再对刺客令,按照之前制定的计划,他现在应该在撤离,不需要他再达多余的指示。整个计划中他给自己留短短几十秒,几十秒杀死这次行动的目标,就算他失败,其他人也不会来支援他。成功之后他不会和其他刺客一起撤退,他会选择各自的撤离路线,从而最大限度避免被赶来的处刑队伍和裁决局警员捕捉到痕迹。
短暂的飞行后,加西亚回到天台上,刚一落地,他立刻熟练地收拾好天台上的痕迹,背起丢在一旁的行李袋,借助静力绳从天台速降,在手套和绳索的摩擦声中落地。
刚一松手,绳索立刻碎成齑粉,在夜色中飘散,没有留任何痕迹,他单肩背起行李袋,向大楼底部的酒吧走。
黑色越野车停在酒吧门,酒吧里的客人发出阵阵笑声,酒精点燃他的意识,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没有人察觉到酒吧外出现一个年轻人。
阵阵笑声中,加西亚毫不惊讶地拉开车门,把行李袋丢上,坐进驾驶座,目视前方,一手握住方向盘,踩油门,越野车顿时如同矫健的猎豹一样扑出,震耳欲聋的引擎声响彻街道,如同阵阵雷鸣。
酒吧里,之前开着越野车来的司机瞥一眼窗外,若无其事地转头和另一个客人说句什么,两个人笑着结账,相携从后门离开,前往大楼地的停车场,没人会将他和刺客联系在一起。
这次计划的每一环节都执行得精准而完美,如同以往的每一次暗杀行动,执行者是万里无一的精锐,从一开始,他失手的可能就微乎其微,而最终行动也如同计划中那样成功落幕。
越野车很快接近干道,银亮的远光灯为车身镀上一层发光的轮廓,等它汇入车流,就很难再追上。
一道黑漆漆的枪无声无息地伸出来,枪缓缓移动,将疾驰的越野车稳稳套入准星。
“砰”的一声,淡淡的硝烟从枪逸散。
远处车道上,一道明亮的火光突然爆发,越野车的油箱爆炸,一枚大径子弹莫名穿透加厚的钢板,点爆藏在车里的油箱。爆炸的力量掀翻越野车,车身燃烧着侧翻,听不见刺耳的摩擦声,能看见越野车在路面上滑出十几米远,在路面上留一道明显的擦痕。
车窗在爆炸中粉碎,路面上倒影着燃烧的火光,一道光门突然在空气中浮现,穿着白衬衣和漆黑风衣的叶槭流从光门中走出,提着狙击/枪,走到破碎的车窗边。
漫天火光中,叶槭流左手伸进车窗里,拽住加西亚的头发,力把他从车窗里拖出来,抬起手中的枪,冰冷的枪抵住他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