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采访,送走倪虹洁,小慧兴冲冲跑来道:“剪出来绝对炸!”
宁远笑笑,自己还挺享受这种感觉,面对形形色色的嘉宾,听他们分享各行各业的故事,真有趣。
突然导演跑过来,笑着对宁远道:“时间还早,我正好有一个选秀出来的朋友,要不宁老师您?”
宁远皱皱眉,多采访一个无所谓,反正来都来了,但见谁都叫老师……
见自己同意,导演兴冲冲去安排,刘雨桐也跟着去。先小慧来到她的办公室,地方虽然不大,但很温馨。
“你知道多少人羡慕我吗?”小慧知道宁远喜欢喝茶,专门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龙井,笑道:“背后都说我走狗屎运,遇见你这个宝贝。”
宁远哈哈大笑,回想起这大半年的经历,跌宕起伏如同做梦一样。
边喝茶边聊天,半小时导演跑过来说人到了,回到录音室见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他叫陆思恒,去年是创造营第十二名。”导演介绍完,调侃道:“这是老铁,什么都可以问,宁老师不用客气。”
宁远点点头,其实对所谓偶像艺人挺好奇,刘雨桐毕竟还是隔着一层,难得有机会亲自问问。
“去年选秀刚结束,我就收到很多私信,有粉丝吐槽为什么一个大牌背包连续用三个月?”
“你怎么那么low啊,一个包用多久来着?”
陆思恒愤愤不平道:“感受到轻蔑,觉得受伤,却又无力改变。因为在这个行业,我确实不够有钱。”
宁远曾经听刘雨桐说过,一个爱豆最常被骂的点就三个:丑、穷、low。
只要你穿的东西不够high fashion,就是low!
“我们练习生有时候关系亲近,一起住宿舍,偶尔换着衣服穿。有钱人家的孩子名牌衣服多,这也让粉丝产生练习生都很有钱的错觉?”
“当时我还很天真,以为粉丝们喜欢的是白白净净、很苦、要打拼的人设?”
“练习生开始有压力,或租,或借,或买,甚至是穿假货,也要想办法将富贵人设维持下去,至少是在粉丝面前。”
“你看看现在黄明昊、朱正廷、王子异、周震南、何洛洛、焉栩嘉,还是虞书欣、赵小棠……”
每个人背后的财富故事都在粉圈流传,哥哥不努力就要回去继承家产的豪言,被津津乐道……
宁远没想到对方如此直接,可能是彻底心灰意冷,才敢说实话?
蓬勃发展的爱豆市场像一台高速运转的离心机,将那些家底不够雄厚的年轻人甩出体系。如今粉丝喜闻乐见的是阔少逐梦演艺圈的潇洒。
至于十多年前那样,拥有悲惨身世,靠酒吧卖唱住地下室一路打拼的励志故事,似乎已经在偶像行业寥寥无几。
财富本身已经构成这个时代吸引目光的最大理由。
“哎,还记得去年我戴着圆框眼镜,腿上绑着护膝,在宿舍大通铺上收拾着行李,悲观地预测自己将会被卡位淘汰。”
“把广告主摆在宿舍里的面膜样品都收入背包,立志要做最有商业价值的第十二名!”
“你说好笑不好笑?”
“我妈觉得当爱豆是不务正业,告诫我不能从她这儿拿到一分钱。最早学跳舞不怎么花钱,因为人缘好,跟着朋友蹭课就够了。”
“但发现想再进一步,学点真东西的时候,就不得不面对钱的问题。几百块一节课,季卡五六千块,已经是很便宜的,私教更贵。”
“粉丝痴迷于为在台上的爱豆呐喊、尖叫,但迈向闪耀之路离不开钱。舞蹈之外,声乐“1000块到2000块钱一节课”,表演课“一个季度要花小十万。”
“最穷的时候靠200块钱做一个月饭,好在家里给我寄了不少腊肠。”
陆思恒喝口水,继续道:“很长一段时间我对价格的基本认知是房租:接一档旅游综艺,整季节目的劳务费可以交三个月房租。”
签约新公司每个月的补助有一半可以用来交房租;看到社交网络上有人扒出其他爱豆的同款衣服,他的第一反应还是够我交几个月房租……”
至今都记得那个令我震撼的价格,一条裤子5000多,外套三四万!
宁远叹口气,任何一场游戏里,人民币玩家都是easy模式。
一天一个面膜,六七十元;每月去美容院做一次基础护理,2000元;热玛吉一次3万,管一年;黄金微针2万;正骨一个疗程十次,至少也要2万……
爱豆的生活时时刻刻都需要光鲜亮丽,一定要从始至终都保持非常优越的仪表、仪态。这个社会,你想美就得有钱,剪个头就要钱,想要衣服好看也要钱……
“练习生这个圈子富是分等级的,从点外卖不用考虑配送费,到买奢侈品不用考虑预算,最高级的要数不在意解约金。”
“我同寝室里有的人妈妈爱捣鼓珠宝,有的人每个月靠基金理财就能覆盖所有支出,更别提还有周震南、虞书欣、赵晓棠这种靠富贵家境标签出圈的选手。”
宁远听刘雨桐吐槽过,什么青春有你选手第一次亮相时,那个叫虞书欣就以一套价值超过20万元的私服登上热搜。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冰清玉洁四姐妹的迪士尼公主裙,廉价到像是从影楼租来的。
另一位热门选手赵小棠,决赛夜因为母亲的保养有道和掩面哭泣时左手闪耀的钻戒,直接登上热搜?
家境的差异,在偶像行业被无限放大。站在同一个舞台、做着相同动作的年轻人,现实中面临的境遇却是天壤之别。有人天生拥有做梦的权利,有人却不得不为梦想支付高额成本。
“去年选秀录制期间,有次大家坐在一起用iPad看舞蹈视频,突然间看到很有名的全球顶级舞者、编舞老师Brian Puspos,大家很兴奋。”
“我想炫耀一下,自己在SM做练习生时跟他上过课。那个时候公司会定期请欧美顶尖舞者来给练习生授课,两个月一次,一节课两小时。”
“结果还没等我说什么,有个家境很好的练习生突然说一句:我跟他练过,太累了。”
陆思恒感叹道:“后来发现人家曾经跟很多大师上过课,我完全没想过还可以自己请大师打飞的来家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