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叶芸只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酸软的厉害,不过却还是强撑着去了清风苑,守在容策的身旁。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芸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殊不知在她睡着之后,容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虚弱无力的叹了一口气。
到了第二日白天,容策便整日整日的昏迷不醒,昏迷了三天之后,容策清醒过来,喝了一碗白粥,看起来就如同好了一般。
不过叶芸心里清楚的很,不过就是回光返照而已,可是无论是她还是容夫人,都没人点破。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容策便成了一副进气多出气少的模样,握着叶芸的手虽是用尽了权力,却也只是将她的手往他身上拉了一点而已。
“娘,父亲,孩儿不孝,恐怕不能在尽孝了,芸儿还年轻,还请娘放她归家,赏味轩就当而已赠予她就是了,就算是成全儿子于她的情分了。”
容策说完话,便没有了气息,原本握着叶芸的手,重重的垂落到地上。
从换衣服,一直到出殡,埋进容家的祖坟,叶芸一直都不曾回过神来,整个人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脸上尽是麻木。
得知了容家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陇定城各大商户前来吊唁的人不少,不过是真正的感同身受,还是幸灾乐祸就不得而知了。
苏家的人是最为吃惊的,不过却也有了准备,二姐儿回家之后,早已经同苏家的人通了气了。
直到容策的棺木被人培上土,堆起了一座小山,一座石碑刻着容策的名字,落在了土堆之上。
叶芸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她真的失去了容策,失去了那个真正彼此相爱的人。
整个容家上下都换上了一身白衣,桃香识趣的将叶芸所有的金首饰都收拾了起来,只留下颜色素静的银饰。
这会儿离容策出殡已经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叶芸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睡梦之中突然惊醒过来,睁开眼睛却发现不过就是自己的幻觉。
无论是吃饭还是别的什么,叶芸都是兴致缺缺,今早容夫人派人将赏味轩的地契送了过来,也让人带了一句话。
“策儿临死之前,说让你婚嫁自由,也将赏味轩赠予你了,是走是留随意你就是了。”
若是刚嫁过来的时候,叶芸说不定会带着赏味轩回娘家,可是现在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离开容家,她就是拼死也会为容策守好这家的。
带着桃香去了容夫人的小院子,容夫人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叶芸,没有丝毫的意外。
按理说容老爷还在,容策还没有继承容家,不至于整个容家为他披麻戴孝,不过容家就这么一颗独苗,也没有让人多嘴,怎么做也就随了容夫人的心意。
“娘,儿媳这段时间心里苦闷的厉害,所以没过来给娘请安。”
容夫人的眼皮微微动弹了一下,她早就料到叶芸会过来,那日叶芸的反应,着实也将她吓了个半死,扑倒容策的坟堆上,哭的不成样子,最后还呕出了几口鲜血。
若不是被那些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强行架了起来,容夫人都相信,叶芸怕是会同容策一并去了。
虽然她不想叶芸改嫁,不过容策临死之前的遗言,就算是她心有不情愿,也按照容策说的交代下去,免得容策死不瞑目。
“芸丫头,你若是想改嫁,我虽然不情愿,却也不会为难你,你才十六岁,大好的年纪,我这糟老婆子也不能这么不近人情,苦了你这一辈子。”
叶芸怎么也没想到,容夫人竟然会这么开明,又或者说这么体贴,若是别的人家,恐怕会朝思夜想,想让自己留在容家,为容策守节。
不过她并不想离开容家,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容策的气息,就好像容策整个人还在时一般。
更何况若是这个关口自己走了,日后少不了被人戳脊梁骨,又或者别的唾弃。
算了,就算是这世间还有诸多男人,却没有一个是她的容策,既然不是容策,那就守着这容家吧。
“娘,儿媳想留在容家,想帮着公爹做生意,帮着娘分忧。”
听了叶芸的话,就连容夫人脸上也多了些许的笑容。
用整整三个月,叶芸才彻底从容策去世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再出现的时候,叶芸整个人的气色也都好上了一些。
心态好一些了,叶芸便回了苏家,想来苏慧如知道自己守寡的消息,现在眼睛都快要哭瞎了,毕竟苏慧如守寡,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头她还是知道的。
到了苏家的门口,叶芸看着地上红色的炮竹,嘴角轻轻的抽动。
看来应该是苏暖春出嫁了,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推门进到院子里,叶芸就看到苏慧如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苏舅母在一旁或者什么。
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叶芸,苏舅母嘴角抽动,将人迎了进来。
这丈夫去逝,需要守孝三年,头三个月为重孝,不见外人,九个月内不得吃荤,更不得宴饮,三年之内不得婚嫁,不得穿艳色的衣服。
算算现在应该是过了三个月,所以叶芸过来也是正常。
“舅母,娘,芸儿过来靠你们了。”
将苏慧如搀扶进屋子里,叶芸跪在了苏慧如面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娘,女儿不孝,这么长时间都没过来看娘,让娘替我担心了。”
眼看着苏慧如还要掉眼泪,苏舅母急忙推了她一把,心里有些埋怨苏慧如,这种事情,她这个做母亲的,哭?哭有什么用呢?
无非是还要让叶芸凭添烦恼而已。
“芸丫头,你不用担心你娘,有舅母在,你放心就是了,不过你自己在容家,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若是觉得委屈了,离了容家也行,你还年轻,若是有合适的,再找一个也不是不可以。”
叶芸含笑点了点头,自己在容家哪里会委屈呢?无论是容夫人还是容老爷,也不会为难自己的,也犯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