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个子高, 手也长, 速度更快。她才趴身欲爬,就被他给捞到了怀里。他的手法力道当真是精准,竟是半点没有扯痛她, 包括她的伤口。
他这人虽看起来颇为清瘦,但当她落到他怀里后, 就可以发现他的身板当真是挺壮实宽大的,显得她像个小孩似的紧紧的被圈在他怀里, 完全撼动不了他半分。
她只是个小姑娘, 脸皮再厚,也厚不了被人脱衣服这样那样也不在乎。
她不由激动的骂了起来:“登徒子,流氓……”语中透着明显的委屈, 倒是挺可怜的。
裴延搂着怀中的娇软身躯, 她看不到身后的他眸中划过的一缕幽光。他叹了口气,道:“阿宁真的不想上药?你被刺中的是心脏, 若是伤口愈合不彻底, 就如此不管不顾,后果怕是难以估料。”他落在她耳边的声音仍旧温润,透着无辜。
杜青宁也知道被刺中心脏是多么严重的事,若不是有他,她定是必死无疑。心脏是不可以伤的, 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反之若是不好好愈合……
“我……”她是真的很爱惜自己的命,她犹豫了下,问道, “我都不疼了,不应该已经好了?”
裴延:“好没好,不应该是我说了算?”
杜青宁:“……”
裴延用下巴蹭了下怀中人的头顶,柔声道:“乖,一会儿就好,反正我们快要成亲,嗯?”
只要他想刻意蛊惑她,总是很容易成功,尤其是杜青宁当下心有动摇之时。听着他温柔的轻喃声,她终是抱着视死如归般的心态闷闷的点了下头,选择闭上了眼睛。
裴延眸中划过笑意,他伸手扯下她的腰带时,明显感觉她的身子僵了下。可她拧了下眉,仍旧好生配合着。
裴延极喜欢乖巧温顺的她,仿若可以预见到她将会如何任他为所欲为。
杜青宁绷紧身子感受到他温热的手落在自己的衣襟处时,突然意识到,似乎这样闭着眼,感官上的感觉能被放大,也会越发的紧张。她犹豫了下,干脆睁开了眼,转头抬眸看向了他。
低着头扒她衣服的裴延顺势对她轻柔的笑了下。
真是祸水,她暗暗嘀咕着,目光四处游离起来,打算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裴延的房间很暖,哪怕她半边肩头的衣服被扒了下来,她也不会感觉到半点凉意,何况她当下还是在他温暖的怀里。
杜青宁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伸手托住自己的衣服,尽量保证只有伤口在外面,其他地方能不走光。
渐渐的,她心中羞意淡了不少。
她觉得,她当真是脸皮厚啊!
但她这想法才刚起,就陡的呆住,只因他的大手覆在了她的伤口处。他的手掌温热到让她觉得发烫,但他手心的药却又冰凉到让她想打颤,两种温度仿若冰与火同时覆在她的肌肤上,感觉极度鲜明。
他轻轻将药涂抹在她的伤口上,手法确实精妙,让她觉得尤其舒服。可再舒服也缓解不了她身子的僵硬,她的脸终于又红了。
随着他抹药的动作,他那扑在她耳根脖颈处的呼吸越发灼热起来,他不由更加搂紧了她。
感觉到他的变化,杜青宁忙道:“上药,上药,别走神,别走神……”她可不是什么纯洁单纯的闺阁女子,她不仅看过话本,出门游玩时也遇到过亲昵的男女,所以这是怎么回事,她懂。
裴延手下动作不停,只道:“喜欢的人在怀里,有些情难自禁。”此刻他的声音比往常要更加低沉,透着丝丝暗哑的气息。
“难自禁也得自禁。”杜青宁绷紧着身子,不敢乱动半分,只有眼珠子在紧张的转动着。
她才刚接受他,还没定亲呢!怎就衣衫不整的在床上任他这样那样了?
她突然有些欲哭无泪。
“嗯!”裴延深吸了一口气,应了下来,似乎只努力认真的在给她的伤口抹药。
但没多久,他又更加搂紧了她,在她惊得睁大眼睛时,他再深吸了一口气,放松了些。
这似乎是他在极力忍耐。
如此反复几次后,他终于开始给她理衣服。
她扯过自己的衣服,忙道:“我自己来。”话语间,她手忙脚乱的赶紧将衣服往肩头上拉,却不想突地被他结结实实的按在了床上。
“你……”她惊住。
他在她的上方专注的看着她,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漆黑浑浊,让她见了不由觉得可怕,仿若此刻他已经化身成了狼,想要生生的吞了她。
他含着诱哄的语气问她:“我亲亲你,行不行?”
“我……”她很为难。
他埋头蹭了蹭她粉嫩滑腻的脸颊,语中有了些委屈之意:“我忍得很辛苦,就要一个亲亲解馋,嗯?”
想到刚才他抱着自己时的反应,杜青宁也确实挺心疼他的,但这也不是他们该一次又一次放纵的理由。
她也委屈道:“你不是很喜欢我吗?为了我忍忍怎么了?”
这话很管用,裴延闻言身子顿住。
后来他终是叹了口气,伸手亲昵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勉强她,从她身上起来坐下了。
杜青宁赶紧也坐起身给自己把衣服理好,摸了下自己那热烫的脸,用安慰的语气对背对着她坐的裴延道:“你不是要娶我吗?等我们成亲了,做什么都行。”
裴延闻言又转过了身,倚着床头看着她,他轻柔的笑了下:“不亲行,那让我抱?反正我们也不差这一次。”
杜青宁想了下,觉得这个要求不难接受,便乖乖过去任他将她再次轻柔的搂在怀里,久久不曾松开。
她似乎多少也习惯了他的怀抱,渐渐放松了警惕。
这时他道:“想睡了?”
杜青宁软软的应了声:“嗯!”
他抚摸着她的脑袋:“那就睡,待你睡着后,我再出去。”
她抬头看向他,眼里明显写着不放心他。
他面露受伤之色:“不相信我?”
“没有。”她赶紧又低下头。
她没有再说想睡,本想着让他抱了会后,就让他走,倒未想到自己却莫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裴延完全不意外她会这么快睡着,仿若这就是出自他手。他伸出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低头蹭了下她的鼻尖,柔声低喃:“小丫头还挺坚持的。”
蹭了蹭后,他直接噙住了她的小嘴,缓慢的、缠绵的、痴迷的品尝着这说不出的香甜。
真是让人欲罢不能的滋味,让他久久舍不得放开,只想深入,更深入。
他从不会委屈自己,何况她已是他的人。
也不知了过去,他终于迟迟的放开了她。他伸出手指轻抚着她那已经红肿的唇瓣,眸中色彩越发漆黑。
他想,得以最快的速度与她成亲。
武平王府。
杜青宁活着,裴律总算是安心下来,休息过后,身子当即便好了不少。次日一早,正是他在用早膳时,裴老夫人派人将他唤了过去。
裴老夫人看着他那明显有伤的模样,沉着脸问道:“胡闹够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她自然也知道一些。
裴律未语。
裴老夫人终究还是疼他的,又问:“如何受的伤?当下可还好?”
裴律:“还好。”
裴老夫人上下打量着他,见他身姿笔挺,神色清冷淡漠,也不像是有大碍的模样。既然他不想多说,她也不多问,以他这个身份,偶尔会受些伤,也不意外。
她低头喝了口温茶,冷哼着又道:“这千百庄当真是个奇地方,如今不止裴延喜欢在那里呆着,就连你也死活要去那里呆了。”没有别人透露,她还不知裴律这么做是为了个姑娘。
庄映儿怕老夫人有想法,自然也不会多说。
看着始终无动于衷,任她如何说都没什么反应的裴律,裴老夫人终是忍不住喝了声:“派人将裴延给喊回来,以后你们兄弟俩都不准再去那千百庄。”如今她对千百庄实在是反感至极。
裴律没说什么。
这派人喊裴延的事情,自然不会是他去做。
裴老夫人看着眼前瞧着似乎仍旧稳重成熟的长孙,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越发的让她头疼无奈了。
从小到大,他都很听话,听话到几乎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大人操心。他能将任何事情都做到最好,让她引以为傲。但他的性子也是油盐不进的,他从来都是按自己所想的行事,其他人想干涉却总觉无孔而入。
裴老夫人按了按头疼的脑门,挥了下手:“下去吧!”
“嗯!”裴律终于应了声,转身就走。
裴老夫人看着他的背影,以她对他的了解,又怎会看不出,这孩子分明是有心事了。可她也更加知道,正面相问,是不可能从他嘴里撬出半点眉目的。
裴律走出裴老夫人的屋子后,便直接面无表情的朝自己独院的方向去。
半路上,灵珊迎了过来,红着眼睛道:“世子爷,姑娘她从昨日回来后,就一直不吃不喝,您快去看看吧!”
裴律脚步顿住,默了瞬,便转了个方向,朝庄映儿闺院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辰,本该起来了的庄映儿却是还躺在床上。裴律进门就见到面向床里侧抽抽搭搭的她,脸上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
他没有说话,只负手站在床边看着她。
庄映儿本是想等他说些什么,却半天未闻到他的反应,便终是忍不住坐起身,睁着泪眼看向他:“你来做什么?”她确实是伤心了,也确实是一直未吃未喝,那张小脸明显憔悴了不少。
裴律仍旧只是看着她,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你……”在这意味不明的目光下,庄映儿不由有些心慌,“你为何如此看着我?”她暂时收住眼泪,不由摸了摸自己脸。
半响未听到他的答案,她不由又激动了起来:“你说话啊!你不说话,就出去,我如何都与你无关。”
正是她低头擦拭着止不住的眼泪时,沉默许久的裴律终于说话了。
他道:“我只当你是亲妹妹,此生绝对不会娶你,也不想再放纵你。你若喜欢如此闹,我也帮不了你。”
真是难得,他能突然说出这么一大串话,却是让庄映儿呆怔到甚至忘了继续哭的话。
好半响,她才问道:“你说什么?”她本想借机耍性子逼他解释与杜青宁的事,不想他一开口,说的便是这种话。
裴律:“我管不了你一辈子,你不死心,也得死心。”
言罢,他转身就走,路过灵珊身边时,他又面无表情的道了句:“照顾好她,她一顿不吃,你便一顿不吃。她若有什么三长两短,这整个院子的人都得抵命。”
在灵珊脸色陡白时,他挎着长腿很快便走出了房间。
庄映儿不可置信的看着裴律的背影,她本是觉得他不可能会对杜青宁有意思,否则也不会轻易退婚,如今也才过去一个月而已。她思前想后,觉得他会那么固执的守在千百庄,要么不是为了杜青宁,要么不是因为对杜青宁有心思。
可无论如何,她都需要一个让她不再胡思乱想的答案,但未想她都做到这个地步,他仍是没有要与她解释什么的意思,反而打算就此对她不管不问。
她颤着身子,不由想起他三番两次说的不喜欢她的话,但只是一瞬,她猛地就摇了摇头。
不会的,表哥不会不喜欢她的。他一直未娶,不就是在等她长大么?
所以,他究竟是为何如此固执的不肯承认喜欢她?
她决定努力反思自己,也决定继续等着他承认对她的心意。只要他未娶,她未嫁,他们便一定会在一起。
裴律走出庄映儿的闺院,一路回到自己院中。他去到书房,拿起剑架上的剑,没有半点停顿的又出来去了后头。
阿柒见了,忙跟了上去。
阿柒看到世子果然是要练武,想到他身上的伤,便不由担心了起来:“爷,您的伤……”
裴律未理阿柒,只挥舞着剑,脚下步伐移动迅速,身姿游走如风,手中剑舞如影。剑光闪耀间,寒风阵阵,散落无数秋叶。
今日的他,哪怕只是练武,哪怕身上有伤,他剑下招招却迅猛异常。
阿柒跟了裴律这么多年,自然再了解他不过。一看这阵势,阿柒便知他是有心事,他在心神不宁,他在发泄。
“爷……”在阿柒看来,世子是最淡漠冷情的人,仿若没什么是他放在眼里的,何曾像今日这般过?
裴律仍旧只是练剑,就算无法投入。
皇宫天华门前。
一身绯色官袍的杜栩负手缓缓走了出来,迎面一阵冷风袭来,吹起了他这身宽袍,显得他的气质更是俊逸飘然。
他脚下步伐顿住,抬眸看向了已不再明亮的天空,隐约中,可看见远处飘渺的青山,若隐若现。
这时,一名朝廷官员也走了出来,见到他,马上过来恭恭敬敬的行礼:“杜大人。”
“嗯!”杜栩仍旧看着远方,淡应了声。
那官员没多逗留,行过礼后就走了。
杜栩默了许久,终于收回目光,正是欲走时,眸中微动了下,便回头向后看去,见到面容素来冷漠的裴永骁,他冷冷的勾了下嘴角,迈步过去上了马车。
裴永骁似乎意识不到什么,或是他性子就如此,意识到也不会有反应,只牵过亲信递过来的缰绳,便上马离开。
杜栩回到靖阳侯府,下马车时正巧遇到杜建胜走出来。最近侯府里的事情太多,杜建胜已经换成在侯府中过夜,当下正是又赶去千百庄。
杜建胜见到杜栩,马上抬手行礼:“三叔。”
“嗯!”杜栩淡问,“何时回来的?”
“这……”杜建胜是昨日回的侯府,府中其他人自然是不会过问杜青宁的事,何况府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更是没人注意杜青宁与杜青雨未跟他回来。可当下三叔知道他回来,自然会过问。
“是有事?”杜栩想了下,又问,“与阿宁有关?”
杜建胜觉得反正四妹已经差不多痊愈,便点头老实应道:“在荆城武会上时,阿宁遇刺,受了重伤。好在裴家二公子医术高明,救了她一命,当下她还正在千百庄序月水渊养伤。”
“怎么回事?”杜栩脸色马上便微沉。
杜建胜觉得是他没保护好四妹,心中不由起了愧疚之心。他暗暗整理了番措辞,便将前后发生的种种一一道于杜栩听了。
初听到杜建胜说杜青宁被刺中的是心脏,杜栩自然悬着一颗心。后听说她的伤已快痊愈,便又松了口气。
他神色颇冷的看了眼面前的大侄子,也不知是在责怪其没有保护好妹妹,还是在责怪其竟隐瞒如此重要的事。
杜栩一甩袖子,连官服都没换下,转身就又上了马车,冷声吩咐:“立刻去千百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