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外开阔的平地上，景王萧启元与肃王萧凛元陈兵相对，六月燥热的阳光毫不吝惜的倾射在这片土地上，除却被马匹偶然的踢踏而掀开草皮从中迸出烟雾般的尘土外，这一刻数万人马所汇集之地却出奇的安静。

城楼下静止，城楼上以及城内在肃王率领黑家军像一片黑色的云彩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这头奔腾的时候便开始沸腾起来。

城楼上，箫煜元微微眯着琉璃眸，这样会让眼睛少受正午的阳光的刺激，似乎也能看的更远更清晰一些，他白色的铠甲带着脏污与血迹，原本白皙的面孔黑了些，眉宇间笼罩着一层疲色，但眸子中却光亮惊人：“侯爷，是黑骑卫！”

“是啊！”站在箫煜元身边的杨修这些日子拧着的浓眉总算是松开了，肩膀也因此放松的微向外展了展，黑骑卫三个字代表什么没有人会不清楚，肃王比他预料的最快到达的时间还要早上两日。

两人周围的将士都狼狈的很，一眼看过去几乎没有不挂彩的，但与之前血腥与低沉的气氛相比，大家眼中俱是欢欣鼓舞，他们终于熬过去了！

这十三日来景王的进攻一日猛烈过一日，有一次甚至差点攻了进来，还好他们最终坚持到了援军到达，杨修提气喝道：“兄弟们，看到没有？咱们的救兵来了！大伙儿都打起精神来，咱们最后助肃王一臂之力，战后本帅为大家请功！”

“是！”守城的兵将齐声应道。

之所以要说助一臂之力，乃是因为杨修粗粗看去，景王的兵力明显要多余肃王，且肃王还是远奔而来，即使黑骑卫再能征善战这时候战力也是要减低两三成的。

杨修推断的没有错，萧启元早有拥兵揽权的想法，这半个月来攻城虽然折损了数万人，但原本的十五万兵马此时能作战的还有十三万左右，而萧凛元的黑骑卫全盛时仅有十万，这会儿带出来的不过八万。

似乎感受到主人不同与往的情绪，萧启元座下的战马不安的挪动了两步，他勒住缰绳扬声喊道：“皇兄，别来无恙啊！”随后又抬眸一笑：“你猜猜，今日咱们兄弟两个到底是谁进不去这京都城门？”

后面这句话萧启元说的邪肆又阴沉，目光却是看向萧凛元身边的一员黑甲小将的，如果论起认人来，萧启元对于萧凛元这个自己一直怀有某些不可言说情感的兄长若是一根头发都能认得，那他对慕青就是化成灰也能分辨出的程度，只是前者是爱后者是恨罢了。

慕青被萧启元的目光看的周身凉飕飕的，景王看她不顺眼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只是大家往来并无什么龌龊，真是莫名其妙的很。

当然，慕青大抵打死都想不到，萧启元对于她能得到萧凛元全心全意的爱恋有多么的嫉恨。

萧凛元伸臂横在慕青的面前一瞬，沉声吩咐道：“保护好她！”

一路上紧紧跟随在慕青身边的松涛与安若低低的应了。

萧启元看到萧凛元的动作眼神便是一厉，冷冷的哼了一声。

他身边的杨慕容原本一腔心思放在远处的萧凛元上，肚肠中纠结的说不清是爱恨还是不甘，又因为慕青的打扮可不像她这样招摇，杨慕容这会儿才顺着这兄弟两个异样的目光注意到了萧凛元身边那个个子不大的兵丁，凝视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竟然是她！”

萧凛元对于萧启元的挑衅本不在意，但萧启元对着慕青的明显不怀好意的视线却着实让人不悦，他不由的便想到曾经慕青在青龙寺的刺杀来，萧启元真的不知情吗，还是说这个他一直当做弟弟的人本就是参与者！

“五皇弟，你收手吧！”萧凛元眉目端凝，除却这句话他也说不出别的了。

这个弟弟变化实在有些大，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以往的算计有陷害他还可以理解，毕竟皇位太诱人了，然而他不是请旨赴凉州了么，储君之位在他看来萧启元要比睿王的机会大的多，何至于此？

也许，萧凛元凤眸中微有些黯然，谋反是大罪，也许自己能为萧启元做的便时保下他一命罢。

萧凛元严整的面容在萧启元看来便是冰冷与漠视，还有那一句“五皇弟”，萧启元痴迷的盯着那张葳蕤的面容，也许自己在他面前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一个，或许以往的时候自己缠着他，他其实是很是厌恶的，萧启元不受控制的想。

萧启元的沉默让萧凛元以为他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他打马上前：“父皇那里本王会为你求情，现在回头也不晚。”

“父皇？”萧启元既觉惊讶又感到好笑，他仰头看着上方光线猛烈的太阳，眼中的水光一闪而逝：“父皇是什么？和本王有关系吗？”

他不过是个野种罢了，还是个亲手将父亲捉拿回来，最终让那个自己该叫父亲的人被自己母亲逼迫自杀的野种，是不是很好笑？

所有人都以为萧启元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是为了挑衅对面的肃王，但只有他身边的杨慕容知道，萧启元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杨慕容离萧启元太近了，近的几乎完完全全的萧启元的疯狂收入眼底，他是疯了吗？

萧启元的确疯来了，他甚至克制不住的想要大喊一声自己是个野种，或者说揪着对面那个玄甲在身宛若天神的人告诉他自己多年的恋慕，这两者之中任凭那一种都能平息萧启元自己周身无所适从的暴躁，可是脑海中还有最后一根弦在控制着，叫他不要如此疯狂。

萧启元是疯了吗，还是和自己一样那壳子里其实换了个芯子，还是个疯狂的芯子？慕青心道。

正在此时，慕青听到萧启元道：“皇兄，这么多的黑骑卫都带了来，就不怕……”

“凉州？”萧凛元看着萧启元的目光陡然锐利许多：“萧启元，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作者题外话】：今日三更，这篇文马上要完结啦，感谢一直以来追随白白的各位小可爱拉，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