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头下的玉面上,沐盈满是不甘,原来他还是这般不待见我么,便是连迎我一迎都不肯……
沐盈对萧凛元受伤的事并不太相信,便很快想到,仅仅是接亲的事都不肯做的肃王,今日的洞房花烛,是不会也会因同样的理由耽搁?
若真是如此,那她明日岂不会成为整个京都的笑柄?
不说沐盈心思多多。
且说外头
“原来竟是如此,殿下金尊玉贵,若是因咱们耽误了太医诊治,侧妃娘娘岂不是要责怪自己一生。”金嬷嬷急切道:“事急从权,为了王爷,这点委屈侧妃娘娘如何受不得,咱们这便进府吧!”
“还是嬷嬷明事理,请。”任云舒阔起一只手臂做延请状。
再没有这样失体面的,新娘子送上门来的事情了,金嬷嬷在心头叹道,却也知任云的态度,便是肃王爷的态度。
沐威立着不动,这样的羞辱,不止对沐盈,也是对他,更是对护国公府。
“肃王殿下做世子的姐夫,世子这是激动的有些怔了呢。”金嬷嬷喜庆的,又有些嗔怪的推了推脸色觉说不上好看的沐威:“世子,咱们得快些了,若不然可是要误了吉时的。”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吉时什么事?
与王府攀附的容光劲儿早冷却到了八千里地,沐威拳头攥的紧紧的忍不住想,若今日阿姐嫁的只是个普通的官宦子弟,但凡对方敢出丁点儿幺蛾子,他一定……
一定什么呢?
他虽然冲动了些,但父亲的渴望权利的嘴脸,姐姐听到赐婚后与母亲关于算计肃王妃,让自己得宠的心思,让他自己都有些不耻自己来。
“喜乐,起!!!”最终沐威松开捏着的拳头,手高高抬起用力一挥,鞭炮齐鸣,唢响鼓动,肃王府喧嚣一片,喜气洋洋。
坐在花轿里的沐盈哪里知道,她一向都有些瞧不上的亲弟弟沐威,难得带了脑子的感叹了这一回。
“阿姐,我扶你下轿。”沐威撩开轿帘。
因着盖头的缘故,沐盈只能看到自己脚尖儿附近的地方。
周围隐约的,关于“新娘子身段真好!”“新娘子一双好金莲。”的赞叹,让沐盈的脸微微舒心了些。
王府内,听到隐约的吹打声,慕青心头微松。
侧妃进门的事,慕青脑壳没摔没打的,自然是不好受的,但她更深知,侧妃今日若进不了门,甭管里外的人如何看护国公府的笑话,天武帝定然会认为是肃王府使了幺蛾子。
沐威只将沐盈送进前院,随后金嬷嬷接过了手。
堂上的宾客其实已经等的很心焦,好在因为身份不一般,也算得上是见识过大风浪的,即使腹中空空略觉无奈,面上也是喜庆的仿若冒红光的多。
慕青自个不是原来的慕青,并不知原主儿嫁给萧凛元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譬如宾客几何,嫁衣怎样,又是何等热闹,但新嫁娘最美这话原来果真有些道理。
沐盈着红衣而来,随并非正红装束,但身段袅娜,举止娇羞外另盖了一层勉强稳住的端庄。
虽因着蒙面红巾并未让人窥见容颜,但也因蒙面红巾所蕴含的意义而吸引了在场人的目光。
慕青不知这在场人的目光,包不包括萧凛元的。
她此刻自个披着个端庄大度的正妃面皮,是万万不敢向萧凛元看上一眼的。
慕青知道只即使一眼,若是看到萧凛元对这样悦目的沐盈有哪怕一丁点的欣赏,都会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会与人话柄的收刹不住。
慕青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因为在场的人,目光不单单凝在沐盈这个新嫁娘身上,很多的,乃是在二人之间来回的打量与比较。
正中不宽的几案旁,两椅并排而放,萧凛元在左,慕青在右。
作为侧妃的沐盈,需得敬茶于两人,才算正式入门。
放在膝上,带着微薄凉意的手被握住,压低的声音不疾不徐,笃定的传来:“青儿,你嫁予本王时,凤冠霞帔恍若神女,她不及你十之一二。”
那一双交握的手,两人之间的缱绻无间,就这样明明白白的表现了出来。
慕青反手握住萧凛元的手,轻若无声的回答道:“我知。”
萧凛元握着慕青的手更收紧了些。
行至喜堂上,金嬷嬷退至一侧。
姜还是老的辣,金嬷嬷在宫中安然度过了大半辈子,借着几个眼风将喜堂上的情况了然于胸并不是难事。
事实上,金嬷嬷也的确这样做了。
世人常说,肃王殿下是大辰第一美男子这乃是人所共知的事,而遗憾的是肃王妃唯一有些名声的便是还算有些才气。
但瞧堂上端丽而坐,清丽灵动的年轻女子,以金嬷嬷来看,便是汇聚天下绝色的后宫,这般出挑的,几十年来都没有几个。
从这样的女子手中争夺夫君的宠爱,旁的不说,侧妃娘娘还是很勇气可嘉的。
沐盈福了一福:“妾身见过王爷,王妃。”她身段纤和有度,嗓音温和中带几丝软糯,一派端秀之气。
“起吧!”萧凛元随口吩咐道:”金嬷嬷,本王今日身有不适,下面的事,你代劳吧!”
代劳?宾客们的面皮隐隐有些扭曲,但眼下在谁的地界儿上,大家还是很清楚的,少有人敢有丝毫冒犯与异议,只一个劲儿装聋作哑,倒让喜堂一时陷入沉寂。
“王爷”沐盈纤白的手将嫁衣的裙摆攥的紧紧的,祈求一般的开口。
沐盈对萧凛元的这一句嗔怨,结结实实让慕青呆了一瞬。
慕青深深觉得,自己着实没有与时俱进的觉悟。
她对沐盈的印象尚且停留在前世,那时候的沐盈对外端方雅致,在内却将几个庶妹折磨的死去活来,时常过的还不如府中的丫头。
原来在绝对的权势面前,沐盈竟会示弱到这个地步。
倒是金嬷嬷冷不丁被萧凛元点了名,头一个反应是肃王竟会知道她。
若是一般的奴才,能让主子记住一丝半点,实在是莫大的荣幸,但金嬷嬷自个昨日才出的宫,深想下去,乃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