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不知道哭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反正她知道有人抱在怀里哄着她,还有人擦眼泪,愈发哭的肆无忌惮,将自己的上辈子的委屈哭了个干干净净,而后也不知过了多久,肿着一双眼睛抽抽噎噎的垂着脑袋。
“有那么委屈吗?”萧凛元将湿哒哒的帕子扔在矮几上,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你不喜欢我。”哭的脑袋晕晕沉沉的慕青忘记了王爷的尊称,若说她这一生除了抱着大腿吃饱穿暖的目标之外,奢望的便是能够当一个人的掌中宝,不要像她娘一样往日里说的好,但最终还是跟一堆女人抢宠爱最后变得尖酸刻薄,当然她知道自己绝对会成为未来有无数宫妃的东临帝的掌中宝,所以即便眼前这个人如今俊美不似凡人,日后更是权势滔天掌握天下,慕青还是想要守护自己除却生存之外的最后一点念想,即使这念想也许不是那么正统。
“对不起!”萧凛元道,慕青说的没有错,他之前只是暴戾的昏了头。
“不怪你。”慕青道:“我知道王爷心情不好。”她哭的太久,一双肿泡眼眼看什么都泪光盈盈。
萧凛元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自己这位王妃,他为她这样轻易的原谅自己松了口气,但心底里却也高兴不到哪里去,问道:“喝水吗?”流了那么多泪,没有哭成人干已经不错了。
慕青点点头,萧凛元似乎哪里不一样了,比如对自己和气了许多,慕青打蛇随棍上的道:“壶”一杯两杯的喝水哪里能够。
满意的将一壶水都灌进胃里,慕青往床里边挪了挪,拍拍旁边空着的地方:“王爷早些安寝吧。”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之前的一番挣扎将裘衣已经七零八落,露出里头雪色绣着莲花的肚兜来。
注意到那肚兜的萧凛元楞了楞移开目光,扯过被子盖在慕青身上,但在被子覆盖上去的那一瞬,他看到了慕青裘裤上的血迹。
“她受伤了?”萧凛元掀开被子,慕青哭的太累,心里头却知道萧凛元如今清醒过来对她再做些别的可能性不大,不在意的睡了过去。
裘裤膝盖处的有零星的血迹,这样对称,不可能是自己吐的血沾上的,萧凛元伸手点了慕青的昏睡穴,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裤管卷起来,缠着厚厚的布上已经浸湿不少,萧凛元想起自己之前不止一次的碰到慕青的膝盖,懊悔不已,转念又想到这样的伤口,慕青被谁罚跪了,这宫里还有谁能让她跪,凤眸之中风云变幻,手下去极轻柔的慕青的裤管拉下来,而后盖上了锦被,却不曾注意到自己对慕青受伤的心疼与愤怒已经盖过了慕容将丁五遣送回来意在一刀两断的伤怀。
冬日的京都向来又黑又沉,殿内念夏几个只着单衣跪在地上,脸色煞白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萧凛元站在绯烟殿的门口,呼啸的夜风将殿里蓄积了许久的热气卷的一丝儿都不剩,他站的正是白日里慕青站的地方,那时候死死的把住门框是因为腿疼吧,真是个傻子,他恨恨的想。
“以后王妃的事,本王要一件不漏的知道。”萧凛元道。
“是”念夏应的最是恭谨,肃王大半夜的进了绯烟殿,脸沉的让人心惊胆战,尤其是听到王妃被丽妃罚站的事,她无意中抬头瞧了那么一眼,殷红的嘴角露着笑,却偏偏让人寒毛都恨不能竖起来。
“王爷,王妃若是还要出去……”念夏抖着嗓子道,其实她想问的是若是王妃再翻墙怎么办,在飞鸾宫呆了几十天,可这些日子王爷说的话加起来都不超过二十句,对王妃的态度也素来是不冷不热,原来出了事会如此上心。
沉默了片刻萧凛元淡淡道:“随她。”这么些年父子,飞鸾宫里头出去一个大活人他能不知道,端淑先皇后的侄女,出个冷宫又如何,恨自己如此竟然如此了解那人,眼中闪过暴虐,萧凛元快步出了绯烟殿。
绯烟殿中的几个人对视几眼,对方的眼中皆是掩饰不住的惊恐与心悸,过了良久竟然都没有人站起来。
敲打完几个奴才的萧凛元进门神色复杂的看了西厢一眼,抬步往书房走去,想要写几页佛经平复内心的躁乱,若不然他真的怕自己会忍不住将如今躺在床上伤了腿被羞辱,还能若无其事笑嘻嘻的夸他从湖里摸出来的鱼肥美的那人从床上揪起来,狠狠的教训一顿,然后远远的赶走,不论她去了哪里,只要不在自己眼前晃就好,慕青的伤,母妃的陵墓,慕容的撇清,书案上的字凌厉又狂乱,他扔下笔,喉咙上又有腥甜上涌。
慕青这一夜睡的委实诡异,朦朦胧胧的醒过来,正瞧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垂立在床头,伸手虚虚的在旁边抓了一般,萧凛元不在!慕青打了个激灵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往床脚缩去,抖着嗓子喊:“萧凛元!”
下一刻那黑影扑上来将慕青困在了怀里,难道这就是命,我只能做鬼在天地间游荡,躲避不掉的慕青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不要怕,是本王。”慕青睫毛颤了颤,虽然没有睁开眼,耳朵却支楞了起来,这声音虽然听起来有几分怪,但好像是萧凛元在说话。
“慕青?”那声音凑的越发近了些,慕青伸手在困住自己的黑影上摸了好几把,热的,她睁开眼,渐渐适应黑暗的眼睛依稀能分辨出眼前这人确是萧凛元无疑了,那之前有些怪的声音乃是他压低声音,软了几分没有平日的桀骜与凌厉才让她有些不敢确定的。
“王,王爷”神智回笼了,慕青的膝盖钻心的疼了起来,憋着一口气伸手将萧凛元往远处推了些,小心翼翼的钻出他的怀抱往床榻里头挪,大半夜的不睡觉装鬼吓人,这是什么恶趣味“抬腿!”她铆足了劲儿将床榻上的被子全卷到自己这边,一条铺,一条盖,趁着夜色拧着眉小心翼翼的将腿放好,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