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篷人离开后，天武帝手握玉环眼神阴郁，他所中之毒会渐渐的麻痹全身经络，如今虽只是时有胸闷之感，但这毒最终会让他衰竭而亡，下毒的张季玉与肃王有什么关联，是肃王为自己的母妃报仇吗？

不对，张季玉改变自己的容貌非十数年之功，那时候的肃王如何能料到今天，且早早做安排，是他巧合之下顺水推舟，还是这事另有他人策划？

平心而论，天武帝更希望此事为肃王所安排，他的儿子，此等手段心智比之他年轻的时候，绝对青出于蓝，自己百年之后，这江山萧凛元绝对坐的稳，睿王多智，景王英武，这两兄弟他也弹压的住。

可是，凭帝王的直觉，天武帝想到另一种结果，脸色无比阴寒，若这一切是除肃王之外的人谋划，这谋划甚至包括将张季玉送到自己面前来，自己却不留一点痕迹，乃至从张季玉手上得来的这玉环，说不准都是早有安排，那这隐藏在暗处的人，用心之毒，潜伏之深，便是他也胆寒！

肃王府甲一心头装着事，便是步子都沉沉的，王爷与王妃马上就要进宫，这消息他在这个当口说，是不是不太合适，可是玉贵妃娘娘的事，他如何敢隐瞒？

“王爷，属下有事回报！”甲一到底没敢瞒着，进了书房老实回禀道。

“说！”萧凛元揉揉眉心让自己清醒些，微眯的凤眸若是睁的大了，可以看着里头因着用眼过度生出的血丝，他这一夜因着赶公文，并没有睡多长时间，倒是不至于忙成这样，只是琢磨着将手头的事处理的差不多，过一段时间入春了，带自家王妃去外头的庄子上过几日去。

这一冬天，那小东西这般好动的人偏偏怕冷，困在屋子里的时候多，许是要憋坏了。这般想着，虽然疲惫，萧凛元心情却不错，连带瞧上去禀报的便不是什么好消息的属下，萧凛元看着都觉的顺眼许多。

“主子，娘娘的事有消息了！”甲一低声道。

娘娘”这两个字，在肃王府只代表一个人，肃王殿下的母妃玉贵妃。

这般说着甲一微抬了眼朝萧凛元看去，果然自家主子嘴角的笑意迅速凝结，周身的气压要多低有多低。

主子没有发话，甲一尽量用平稳的语气道：“娘娘当日被问罪时，飞鸾宫阖宫共计一百零三人，全部伏诛，这一年暗卫一直在查探这一百零三人身后事，今晨回报，娘娘的贴身宫女红珠的家人，十一个月前，曾得了一大笔银子，当日便离开京都，远下江南。”

“红珠？”萧凛元记得这个宫女，母妃是丞相之女，出生尊贵，红珠是自小伺候她的丫鬟，便是入宫都一直带着，是飞鸾宫最得宠的宫人，想不到却是内贼，这样的人说的话，母妃如何防备，父皇怎会不信，他问道：“红珠的家人问出什么？”

“红珠的老子娘隐约知道她犯了事，拿了银子走的很急，红珠的亲弟弟当时十岁，是个读书的，说是虽然当日那送银子的女子蒙了面，但他下学回家正好看见出了自家门的女子掀开面纱，竟还记得面目，暗卫画影图形，在各宫对过，那宫女叫红衣，是丽妃的贴身侍女。”

“红珠，红衣？”萧凛元吩咐甲一：“今日晚上，本王要看到红衣，手段不论！”这话的意思，乃是从红衣被带到肃王府，便决不会再有的机会，与死人无异。

“王爷，红衣一月前发现失足掉落井，已经死了。落水的地方在留凤宫附近，偏僻的很。”甲一惭愧道：“红衣的死没有任何破绽，不知是人为还是巧合！”，娘娘的死是自家主子的心头刺，若是自己抢在红衣死之前将此事查明，说不准便会找到真相，可如今，线索又断了。

“下去吧！”萧凛元道。

甲一抬头，只一眼，自家主子那瞳色漆黑若渊，绕是他自小便跟随，亦觉背后寒凉乍起，低声应了，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片刻后，重物砸地声在书房响起，守在外间的护卫齐齐站的更加挺拔起来。

半个时辰后，王爷离开，甲一进去收拾，厚重的书案从正当中被齐齐劈成两半，原本挂在墙上的宝剑，刀鞘犹在，剑身平整的放在书案后头的椅子上。

今日不美，因为要进宫，慕青心道，只要进宫，对于自己来说就没有好事！

慕青拥着锦被坐在床上，骨头缝里都透着惫懒，半眯了眼就着念夏的手喝了半杯温水，这才清醒起来，萧凛元什么时候起的她都不知道。

瞧瞧外头半黑不亮的天色，慕青更是委顿的不已，若是往常这个时辰，她定然还能与周公手谈一局，不不，若是萧凛元没有给自己屋里的丫头明令，要让她按时起来吃早膳，那可就不止一局。

心头百般抗拒，可是行动却只能受缚，若是平日来还能告个假，称个病什么的，只是慕青在天牢伤的只是嗓子，胳膊腿却好生生的，况且昏迷的天武帝都休养好了，甚至兴致勃勃的召了皇亲国戚们开家宴，她若不来，难免有一种怎地，难道你还记恨皇上将你关在天牢中事的态度，这般就有些为萧凛元招祸了。

可是记恨不至于，怕总是有的，慕青双臂伸展，任由念夏几个折腾，困倦伴随着起床气难免生出些大逆不道的念头，若是日后萧凛元登基了，凭着自己与东临帝这般亲厚的关系，日日赖床也没有人敢说什么，谁还能管到皇后头上不是？

至于与东临帝的关系是怎么个亲厚法，慕青老脸一红，咬唇笑了出来。

文秀在自家小姐的梳妆台上挑挑拣拣，今日进宫，二小姐作为景王侧妃，定然也是列席的，自家小姐如今越来越好看，自己再为她好生装扮一番，绝对不能让二小姐有压过自家小姐去。

（前头有一章，慕青发现留凤宫，后来又误入藏娇宫，看到睿王打晕一个宫女，那个宫女便是红衣，当然红衣死在睿王手里不假，但是被杀的原因却不是这个，只能说歪打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