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忙完，窗外传来了一声惊雷。

病房的窗户都好似轻轻抖了一下。

等他吃完药，大雨呼啸而来。噼里啪啦得声响让人有些烦躁，也让人有些沉闷。

萧慕辄回到病床前坐下，抬手，摸了一下顾雨熙的额头。

还好，温度正常。

深邃目光落在她红肿的脸颊上，才刚松软的眉再次紧拧起来，幽深的眸溢出霍霍寒光。

顾梦西，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

若不是法律不允许，他真得会把她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不过，即便不能这样，她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这辈子，都休想从监狱里出来了。

“妈妈……”

陷在昏睡中的顾雨熙突然双手挥舞，好似想要拉住什么。

“顾雨熙……”

萧慕辄慌忙坐在床沿上，抓住了她的手。

“妈妈，你不要离开我……”

顾雨熙的声音有些发颤，紧闭的眼角滚下泪来。

“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

萧慕辄眼眸低垂，看着她。眼中的怒意早已收敛，漫漫疼惜涌了出来。

“妈妈……”

顾雨熙的眉眼瞬间松软了许多，唇角还微微上扬，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

“……”

萧慕辄紧握住她的手，带着温柔。

吃了药，胃疼缓解了许多，心里的痛却更强烈了。

他静静得看着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顾雨熙，脑子里又浮现出他们初次见面的情景。

她毫不犹豫，抓住他的手，猛地一咬。

那浅浅的齿印，是回忆，更是情缘。

萧慕辄轻轻得抚了抚顾雨熙的手背，嘴角不由自主得朝上扬了扬。

“阿战……”

安静了两分钟的顾雨熙再次皱起了眉头，开口，低声叫了起来。

这低低的一声，有如一把钝刀，刺入萧慕辄的心脏。那种无法言说的闷痛让他皱了皱眉。

她的世界，寒战始终占据着重要的位置。

萧慕辄的胸腹之中顿时涌上一股酸涩，嘴里都感觉有些发苦。眼底，滑过一抹深深的失落。

偏偏，就迟了那么一步。有人抢先占据了她的心。

他该怎么办？

就在他心绪袅袅的时候，顾雨熙的手又开始乱抓起来，大喊着。

“萧总……”

“顾雨熙，我在这里……”

不论这一句叫得有多么的着急，听来好像是求救声，萧慕辄都满心欢颜，刚刚还发苦的口腔这会儿又甜了起来。压下去的嘴角又上扬了起来。

“萧总……昊昊……”

顾雨熙慌乱的声音再次响起，随后弹开了有些浮肿的双眸。

“萧总……”

那棱角分明的五官坠入她的黑眸里，心跳仪上的数字增加了不少。

“感觉怎么样？”

萧慕辄垂眸看着她，眸色深幽。开口，嗓音有些低哑。

血液上涌，意识大量回流。顾雨熙眨了眨长睫，急声问道。

“萧总，昊昊……”

“他没事，已经回西洲了。”

萧慕辄轻抿薄唇，低声回道。

“谢天谢地……”

顾雨熙长松了一口气，抬手想要抚一抚心口，才发现自己的手竟被萧慕辄紧握着。

她轻轻得动了动。

“你刚刚做梦了……”

萧慕辄挑了挑眉，慢慢松了手，低声解释道。

“哦……”

顾雨熙本就红肿的脸，这下愈发娇艳。

萧慕辄轻轻捏住她的手腕，将刚才握了好一会儿的手放进了被子里。然后摁了按铃。

卢清河和一众医护过来了。

细诊一番，确定顾雨熙基本没有什么大碍。

“顾小姐，好好休息。”

“谢谢你，卢医生。”

卢清河对她温和得笑了笑，转头对着萧慕辄开了口。

“萧总，我先出去了，有事叫我。”

“嗯……”

卢清河和相关人员出去之后，后面很长一段时间，萧慕辄和顾雨熙两人都没有说话。

两人心里，俱都堆满了要说的话，要问的问题？

但是，谁也没有开口。

顾雨熙不敢问。

萧慕辄不敢说。

有些秘密和心事彼此都知道，却都害怕刺破那层窗户纸。

轰隆隆的雷声又响了起来。

这样的恶劣天气像极了前两天的云城。

即便病房隔音效果不错，但也不能完全消弭掉那石破天惊的声音。

顾雨熙的手攥紧了被单，贝齿咬住了下唇，紧紧得闭上了眼睛。

心率明显乱了一些。

萧慕辄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连忙倾身问道。

“你怎么了？”

“外面在打雷吗？”

顾雨熙抿了抿唇，不安道。

“嗯。”

萧慕辄回应时，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

厚厚的窗帘将外间一切都遮挡住了，只听得到雷声，看不到闪电。

“你怕打雷？”

他忽而反应过来，心下一沉。

“……”

顾雨熙没有回应，神情却要紧张许多。

“我在这里，不用怕。”

萧慕辄说完，伸出手来搓了搓，待掌心微微发热便放在了顾雨熙的耳朵上。

顾舜尧背负着双手，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步伐，异常的沉重。

萧晗推门进来，急急开口。

“舜尧，刚收到消息，大姐进了西城警局。”

“我早就知道了。”

顾舜尧瞟了她一眼，脸色发青，声音苍桀了许多。

“你说等下，警察会不会找到我们……这个梦西……唉……”

萧晗一脸焦灼，却又很是无奈。

“还不是你生得好女儿……”

顾舜尧停下脚步，狠狠得瞪了她一眼，眸色生戾。

“她是我一个人的女儿吗？”

萧晗听到这话，喉头有些发堵，声音开始颤抖。

“梦西有今天，还不是都怪你……她明明是你的亲生女儿，可你到现在还不承认……这些年，她和我受了多少委屈，你不是不知道……你要是早点公开她的真实身份，她会这样吗？”

“你……”

顾舜尧眸光一紧，脸色由青转黑。迈步，走到窗前，背对着她。

“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

萧晗嘴角噙出一抹讽笑。抬眸，看着他的背影。

“顾舜尧，你说这话可太没良心了。这么多年，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少……清雅茹要不是命薄，我和梦西能回到顾家吗？”

“你给我闭嘴……”

“顾舜尧，我今天就要好好跟你说清楚……这些年，我受够了……”

萧晗一反常态，情绪大爆发。

“……”

顾舜尧沉默了。

他的背影看起来，早已没有年轻时那样挺拔。黑发里，也多了不少银丝。

“顾舜尧，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把梦西给我弄出来……不然，我就对外公布她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