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啊!”
寝宫之中,天启靠在龙椅上,面对着张恪的奏疏,大摇其头,百思不解。一旁伺候的魏忠贤小心说道:“主子,老奴给您换块冰巾吧!”
天启微不可查地点头,魏忠贤急忙从冰盒里面拿出一块松江细布的手巾,敷在天启的头上。
“魏大伴,你说张恪到底是什么人呢?”
“主子难为老奴了,安东王是,是个能人!”
“你啊,真不老实!”天启自言自语地说道:“能练出数万强兵,几年之间,灭掉气焰嚣张的建奴,恢复辽东。凭着他的本事,虽是古之名将,怕是也比不上啊!”
天启念叨着,突然咳嗽起来,魏忠贤急忙拍打后背,好不容易,天启才不咳嗽了,煞白的小脸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收复辽沈,活捉奴酋多尔衮,将野猪皮和皇太极这对罪大恶极的父子鞭尸!假使朕有朝一日,到了九泉之下,也可以坦然面对历代先租。我朱由校并非懦弱无能的皇帝,朕也能挺胸抬头了!”
听到这话,吓得老魏慌忙跪倒,泪水长流。
“主子,千万不要说这话,您龙体康健,大明的江山都指着您呢!”魏忠贤说完,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这些日子以来,天启身体越来越差,甚至不时昏迷。
魏忠贤私下询问过太医,太医支支吾吾,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可是老魏不傻,他听得出来,天启的身体怕是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魏大伴,你起来吧!”
“是,主子。”老魏擦着眼泪。
天启苦笑了一声:“朕的身体自己清楚,其实朕这次招张恪进京受赏。就像把这头猛虎圈在京城。朕是朱家的子孙,万一朕走了,不能给后继之人留下麻烦不是!”天启声音不大,可是听在老魏的耳朵里,却宛如惊雷!
果然,皇帝要对张恪下手了,魏忠贤是不敢多说一句,生怕会殃及池鱼。
停了一会儿,就听天启继续说道:“可是偏偏他又上了这么一道奏疏,竟然只请裁军一半。辽东只保留五万人马,节约下来的军费周济全国。若是真按照奏疏所言,张恪公忠体国,世所罕见,如此忠良名将,乃是大明柱石,朕实在是不忍自毁长城!”
张恪一份奏疏,不知道把多少人都弄糊涂了。
其实说穿了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裁军可不意味着削弱力量。辽东地广人稀。即便是大力移民,没有三五年也别想恢复鼎盛时期。
建奴已经完蛋,若是还保留着十几万的军队,绝对是巨大的包袱。而裁军一半。留下最精干的力量,给予最好的装备,战斗力并不会下降太多。
接下来义州兵要应付的两个对手不过是草原的林丹汗,还有大明!
这俩家伙都是块头看着大。实际上外强中干,保留五万精兵已经足够了。
更何况,只要需要。张恪还可以快速动员,两个月时间,就能再度拥有十万大军,甚至更多……
只是这种动员体系大明的君臣是看不明白的,当张恪上了这道奏疏之后,原本对张恪颇有微词的一些大臣竟然转变了态度,甚至有人上奏,提议给予张恪亲王待遇,对手下将领也要大加封赏。
“主子,依老奴之见,张恪用兵如神,心思机敏。他或许是听说了不利的风声,因此主动上书裁军,至于到底是不是真心,还有待观察。正好这次他要进京受赏,还要在午门献俘,陛下不妨仔细观察,再决定去留。”
天启想了想,微微点头:“也只好如此,魏大伴,朕精力不济,你多留心一点。”
“老奴明白!”
……
时间进入十月份,张恪带着一万五千名士兵,押着三千多名建奴俘虏,还有上百驾马车,带着缴获的印信,龙旗,龙椅等等物品,逶迤而来。
天气已经转凉,有些地方竟然飘起了雪花,可是却挡不住百姓们的热情,一路走来,到处都是夹道欢迎的百姓。
每当路过一个城镇,街道两旁都是香案,百姓们焚香叩拜,拿出各种吃食,欢迎胜利之师。
尤其是那些从辽东逃过来的难民,看到了这一幕,更是泪水横流,哭得像是孩子一般。
“回家了,终于能回家了!”
“张王爷把抢占咱们家园的鞑子都杀了,能平安回家了!”
有些心急的人甚至顾不上即将到来的寒冬,毅然踏上了回家的道路,哪怕只有一个地窝子,也能撑过冬天,在家里就是比外面流浪要好。
张恪派遣手下人特别安抚难民,帮着他们安全回家,另外还给李之藻等人去书信,让他们务必安顿好每一个百姓。
就在锣鼓声和鞭炮声中,张恪悄然过了山海关,离着京城越来越近了!
这天夜里,突然有一队骑兵追上了张恪的队伍,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张恪的帐篷之中,守卫看到这二位,连拦都没敢,直接放行。
“永贞,你是不是糊涂了!”张峰毫不客气地说:“朝廷这些年可没少下绊子,万一你进了京城,朝廷下黑手,那可怎么办?”
同样风尘仆仆的张海川也说道:“恪儿,论起运筹帷幄,你爹不咋地,可是你爹这辈子就知道一句话,叫做人心险恶!你怎么能随便答应朝廷的旨意,就进了京城呢!”
看着爷俩都这么焦急,张恪顿时一阵苦笑。
“爹,大哥,我让人给你们送了信,你们难道没看?”
“信?”这爷俩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好像有这么回事,我们直接追来了,没顾得上。”
张恪微微一笑:“爹,大哥,你们放心就是,朝廷的确有对我不利的心思,可是我同样有一堆招数对付他们,我有十足的把握能全身而退,又何必和朝廷闹翻呢!”
这爷俩还有些不信,尤其是张海川,凶巴巴说道:“恪儿,你可别逞强啊?”
“爹,孩儿还没傻到拿脑袋开玩笑,只管相信孩儿就是了!”
张恪的人马离着通州还要十里,就见到崔呈秀和杨景辰带着人马,远远迎接过来。
“永贞兄,陛下降旨,让我们先来见你,把礼仪程序和你说一下。”崔呈秀走进之后,低声说道:“圣上格外的关注,历来凯旋大将都由重臣迎接,这次皇上特别下旨,让信王代表他,给永贞牵马坠蹬,这可是旷世殊荣啊!”
信王!
不就是崇祯吗!可不要沾上他的霉运才好。张恪暗暗想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