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闪开!”
咔咔咔,十几名官兵拿着刀枪,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喊着。街道上的行人纷纷躲避,一些外乡的小贩被吓得人仰马翻。
乔福偷眼看着贴身而过的官兵,低声说道:“恪哥,第三波了,这路上怎么这么多官兵和差役啊,别是……”
张恪瞪了乔福一眼,他急忙闭了嘴。
“给我挺直胸膛,我们问心无愧,有什么好怕的!”
张恪虽然这么说,可是他的心里也一阵阵的翻腾,随着人流向北城走去,一路上就听到了不少小贩在低声议论。
“知道不,昨天金家着火了?”
“哪个金家啊?”
“还有哪个,就是咱们辽东第一大的富商,他的别院着火了,你没看到街上都是官兵吗,就是在查凶手呢!”
“啊?谁这么大胆子啊,真是不要命了。”
“听说那个牛管家失踪了,他风评可不好,没准是他偷了主人的东西,然后防火烧了宅子……别说了,官兵又过来了!”
张恪听着小贩的议论,似乎牛管家的尸体还没找到,应该查不到自己吧!
漫长的人流渐渐的出了城门,张恪他们也到了城门口。
“站住!”
这一嗓子可是吓坏了乔福,不管怎么说,昨天夜里他们又是杀人又是放火,哪能不害怕。
张恪狠狠的掐了他的胳膊,疼得乔福龇牙咧嘴,总算是镇定下来。这时候城门官按着刀柄,大踏步的走了过来。城门官有四十几岁的样子,又矮又粗,撇着嘴看了看张恪。
“乡下人,来做生意的?”
“回大人话,正是!”
“小子,你年纪轻轻的,好好做生意有什么不好,为什么弄些歪门邪道的,当我是瞎子吗?”
啊!
这句话一出口,张恪顿时脸色就是一变,难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都被官府知道了?大喇喇的出城,这不是飞蛾投火吗!
不只是张恪,乔福和乔桂更是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尤其是乔福,手不自觉的伸向了刀柄,就要动硬的。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张恪的脑袋飞速的旋转。官府不可能有这么高的效率,而且他们真的知道了,也不可能让一个城门官发难。
张恪拉住了乔家兄弟,满脸含笑。
“大人,小的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们兄弟三个就是卖些皮草衣服,这些能算是歪门邪道吗?大人您一定是和小的开玩笑,开玩笑呢!”
张恪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一两多的碎银子,塞到了城门官的手里。
“大人买包茶叶喝吧!”
城门官看了看银子,冷哼了一声:“小子,别跟我打马虎眼,我问你后面的十几个小鬼是怎么回事,你买东西还带着这么多孩子吗?他们能干什么?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人贩子,敢明目张胆的拐带孩子,活腻歪了!”
“来人!”
城门官大喊一声,有十几个士兵涌了上来,就把张恪他们包围起来。
张恪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被当成了贩卖孩子的,这不是天大的误会吗!
“大人,请容小的解释,这些孩子都是城中的乞儿,见他们可怜,我才收留的。不信您可以问问他们,是不是如此?”
城门官一脸的狐疑,走到了小乞丐的面前,一把拉过来个子最矮的小豆子。
“小子,说实话,他是不是拐卖你们的,是不是大坏蛋?”
“不是,张大哥给我们卖吃的,领着我们洗澡,还给我新衣服新鞋。”小豆子抬起了小脚,一双黑布面厚底棉鞋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我从来都没有穿过这么暖和的鞋,张大哥是好人!”
二愣子也站了出来,“没错,是我们求着张大哥,让他带着我们的,留在城里早晚都要冻死,也没人管我们!”
平时不管乞儿的生死,现在又出来添乱,城门官的脸色也不怎么好。
这时候后面的商贩都忍不住了,纷纷说道:“大人,我们认得这几个小子,他们都是城里的叫花子,现在有人收养他们,是行善积德,您就大方的成全了吧!”
“哼!”
城门官重重的哼了一声,走到了张恪的面前。
“小子,这年头顾自己都顾不过来,还有心思收养乞丐,行善也未免过头了。跟着我去衙门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张恪手心也冒汗了,乞丐当然没问题,可是还有别的事啊!要是到了衙门,怕是就唬弄不过去了!
“哼!小子,怕了吧,我就知道你有鬼,还不跟我走!”
一声呐喊,兵丁就涌了上来。
“咳咳,王总旗,老夫看这几个年轻人一脸正气,不像是坏人,还是让他们过去吧!”
有人帮自己说话!
张恪急忙回头,只见一个富态的老者缓步走过来,胡须飘洒,脸上的红光满脸,保养的没有一点褶子。
一见这位老者,城门官急忙躬身行礼,格外的客气。
“原来是周神医,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哈哈哈,去马市看看,采买药材,你看这么多人,是不是……”
城门官一听急忙点头:“您老吩咐了,我自然照办,弟兄们都撤了吧,让他们出城!”
峰回路转,张恪满心欢喜,急忙赶车出了城门,他并没有走远,只是出来二百步左右,恭恭敬敬等在了路旁。不大一会儿,周神医的马车也走了出来,张恪急忙抢步向前。
“多谢老先生仗义执言,张恪感激不尽!”
张恪躬着身子,只听到咯咯一笑,传出银铃一般的声音,“不用谢了!”
怎么这么熟悉啊!
张恪猛地抬头,从车厢里面探出了一张俏脸,正促狭的看着张恪,沈青烟!
“张恪,你怎么干起拐卖孩子的生意了,要不是遇上了我,你准备要吃牢饭。”
“沈大小姐,张某要真是那样的人,以你的聪明善良,天真无邪,冰清玉洁,美璧无尘,不用官府,你就把我送大牢去了!”
沈青烟被逗得扑哧一笑,“一天不见,倒是会说话了,本姑娘心情好,你们是第一次去马市吧,跟着我们走吧。”
坐在车辕上的周神医也笑道:“是张义士吧,老朽还要多谢你护送大小姐!”
“应该的,小子还要多谢您老才是。”
熟人碰面,一路上有说有笑,沈青烟再度看到了张恪,心里总有一丝甜意。
“张恪,你知道本姑娘为什么心情好?”
张恪翻了翻白眼,心说你的心思谁能猜到啊。
“呵呵,我表哥的宅子被烧了,一把大火什么都不剩了!”
张恪听到这里,顿时心头就是一颤。
“你表哥叫什么啊?”
“金万贯!”
啊!
张恪脚下一滑,差点摔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被吓到了?”
“没有,就,就是这个名字太,太有钱了!”张恪憋出了这么一句。
“是太俗了!”沈青烟毫不客气的说道:“我姑姑说她怀我表哥的时候,梦到了万贯家财,金玉满堂,结果就起了这么一个名字。他们啊,一点学问都没有,金玉满堂是老子说的,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这是告诫那些有钱人啊,要知道进退,不能贪得无厌……”
沈青烟絮絮叨叨的说着,张恪却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心头正被十万匹草泥马来回摧残。自己竟然抢了沈青烟的表哥一千两银子,还放火烧了他的宅子,这要是让这个丫头知道……不过看这个死丫头幸灾乐祸的样子,似乎也没什么。
不过张恪终究是不敢拍着胸脯说,就是我干的!
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他们终于赶到了马市,远远的就听到了人声鼎沸,方圆不过三里的团山堡到处里外人头攒动,简直像庙会一样。沈青烟和周神医要去采购药材,匆匆告别。张恪他们则是向负责马市的书吏上报了货物,又缴纳了抽分,这才有了下市的资格。
“一个火炉五厘,一匹土布三分银子,一张狼皮一钱银子。”张恪掰着手指头算算,还没等卖东西呢,就先交了差不多一两银子的税,要是卖不出去,非要赔本不可啊!
“恪哥,你看这有个位置,我们过去吧!”乔福兴奋的说道。
张恪急忙看过去,果然在主街的入口处有一块空地,凡是入城的蒙古人都要经过这里。
就在这了!
张恪牵着马车,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有了位置,乔桂立刻动手搬东西,虎子他们也都跟着帮忙。
这时候突然来了三驾马车,从最前面的车辕上跳下一个中年人,几步走到了张恪他们的面前。
“朋友,请让开,这是我们的地方!”
乔福立刻跳了过来:“凭什么,我们先到的,你还想欺负人不成?”
这个中年人一看乔福一脸的剽悍,顿时连忙摆手。
“朋友,我可不想和你打,我也打不过你。不过我可告诉你,这块位置是我花了三两银子买来的,你们想要,也去找管事的官差买吧!嘿嘿,我再提醒你们一句,位置要提前一天买,现在怕是没有了!”
说着他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木板,果然上面刻着几个小字,标注了地段。这下子张恪也傻眼了,人家花钱卖的,总不能强抢吧。
“走,咱们到旁边去。”张恪只能离开
转了一圈,张恪他们失望的发现凡是好位置都被卖走了,哥仨个还有虎子他们只能找了靠近城墙的一块地方,闷头站着。虽然不要钱,可是半天也没有一个蒙古人过来。
“恪哥,你说这可咋办啊?”兴冲冲过来,却是迎头泼了一盆冷水。
张恪皱着眉说道:“我就不信邪,没有好位置,就卖不出好东西?一个好的商人要有好脑子,你们听我的指挥,咱们要让这些花大价钱的傻货哭死在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