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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州卫有指挥使一人、同知两人、佥事四人、下辖城堡七座,锦义参将部下还有不少千总把总,所有人加起来,不到三十位。此时大厅两旁坐着的有二十几位,差不多三分之二的军头全都到了。
十几口木箱子,就整齐的摆在大家的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鬓角隐隐有汗水浸出,一个个呼吸越发的急促。
张恪翘着二郎腿,微笑着坐在椅子上,根本懒得看他们。
指挥同知王青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大红脸憋得青紫,仿佛是烤架上的乳猪,别提多难受了!
大靖堡备御李谦偷眼看看张恪,又看看王青,想说什么,可是又觉得人微言轻,一抬头正好看到了挨着他的孙有光。
对了,老孙不是当过大清堡的备御吗!这群人里面也就你和张恪有来往了,装什么孙子啊!
李谦偷偷伸腿,狠狠的踩了孙有光一脚,老头子猛地打了一个机灵。
孙有光并不是故意装怂,只是他屁股也不干净,生怕张恪不念情面,拿他开刀!可是一看在座众人都盯着他,老孙承受不住了,勉强咳嗽一声。
“永贞,早就知道你是人中龙凤,刚刚当上备御,又升任指挥佥事,真是可喜可贺!老朽忙了一辈子,还不及永贞几个月之功,实在是惭愧!”
张恪一看是老熟人。也不端什么架子,笑着说道:“孙老。张恪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是大清堡的人。您都是老长官,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了!”
“好,好啊!”孙有光拍着大腿,笑道:“我就知道永贞是念旧情的人!老朽只想求永贞一事。”
“请讲!”
孙有光看了看箱子,又瞧了瞧众人,忐忑地问道:“永贞,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老朽可不知道什么双龙山啊,上面怎么就突然怪罪下来。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永贞你可要帮帮我啊!”
说着孙有光腿一软,顺着座位就跪了下去。
这下子两旁的人全都目瞪口呆,继而鄙视到了极点。孙有光比起张恪的爹岁数都大,又是老长官,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倒,简直把脸皮都不要了!
不过转念一想,脸皮算什么,小命才最重要!看今天这个架势,只怕不掉几个脑袋都说不过去了。
众人互相看了看。全都起身,争抢着行礼。
“张大人,我们的确冤枉,求张大人给求情啊!”
看着他们哀哀求饶。张恪心中闪过一丝畅快,他急忙从座位上起来,一把搀扶起孙有光。温和的笑道:“孙老,您这是折杀我了。在场的诸位都是张恪的前辈。张恪绝不敢轻易冒犯大家,只是事情实在是太大。我也没有办法。”
“老朽知道,永贞你有你的难处,能不能和大家伙说说,咱们一起参详参详?”
张恪点点头,满脸悲愤的神色,对着在场诸位摆摆手,让大家坐下来。
“诸位同僚,前段时间一批运到大清堡的军需被劫。张恪领着弟兄们追查,后来攻击了双龙山,剿灭了一伙白莲教匪徒,大家知道此事吗?”
“知道,知道!”大靖堡李谦急忙讨好地说道:“大清堡的兄弟们神勇无敌,我们佩服不已!”
“剿匪本是职责所在,只是在剿匪之时,我搜缴到了大批的往来书信,账本,贩运清单,银票等物,牵连甚广。王化贞大人亲自前往双龙山勘察,然后才把情况上奏。万岁听说在距离长城不到四十里之处,竟然盘踞上万白莲教贼人,而且阴谋攻击广宁义州,震怒不已,已经下了圣旨,要彻底清查!”
张恪说着拿出了一个黄铜佛像,摆在了桌上。
“大家看到没有,凡是供奉这种佛像的,一律以白莲贼匪论处,凡是和白莲教有生意往来的,就按资敌来办!哪怕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
众人一听,全都吓傻了眼。
王青忍不住大摇其头,说道:“我不信,你在骗人,七天前王化贞大人派人给周雄周大人送来一份白莲教主萧乾的供词,说白莲教是诬陷忠良,叫周大人不要担心,不要在意,好好为……”
王青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猛地看到了张恪嘴角得意的冷笑,猛然清醒过来,心拔凉拔凉的。
那是缓兵之计……
王青猜的不错,正是担心周雄狗急跳墙,张恪才建议王化贞用这个办法先稳住他。
“哈哈哈,这个铜佛就是周雄随身携带的,我们搜到的账目之中,周雄和白莲教往来书信就有上百封,他更是将数门佛朗机炮偷偷送给了白莲教。勾结贼人,罪行昭彰,甚至密谋在三月三,里应外合,谋取义州!”
周雄的罪行一公布,好几个人直接趴下啦!
孙有光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又跪在了张恪面前。
“永贞啊,你知道老朽,我可没有造反的胆子啊,我就想着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这个官我不当了,求你放过我吧!”
老孙痛哭流涕,还有不少人眼神闪烁,还有些不服气。
张恪笑着搀扶起老孙,说道:“诸位同僚,大家莫惊,听我把话说完了。”
众人只好坐下,可是一个个变颜变色,手足无措、
“说起来白莲教跑到蒙古都有几十年了,萧乾的祖上就是嘉靖年叛逃的萧芹。这些年诸位兢兢业业,守卫疆土,每有鞑子入侵,也都奋勇抵抗。如果要追究大家伙侦查防范不利,依我看东厂锦衣卫,还有朝廷的众官员罪责更大。大家伙是不是啊?”
张恪刚刚还疾言厉色,要打要杀。现在竟然帮着开脱,大家弄不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是也频频点头。
李谦更是诉苦道:“张大人,你有本事,手下精兵强将,可是我们这些城堡都是老弱病残,武器残破,骡马也没有,实在是心有力不足啊!”
张恪心里并不以为然,要不是这帮家伙贪婪懦弱,把粮饷都克扣了。哪至于士兵不堪一击。不过眼下还不是清理他们的时候,张恪只能假意做戏。
“大家伙的难处我清楚,王大人更清楚。”
“多谢张大人体谅,多谢王大人洪恩!”
张恪微微一笑:“有些事情可以放过,不过有些却不行,就拿和白莲教走私来说,我想大家监督不力的罪责逃不过吧!”
岂止是监督不力,有些人更是从中渔利,甚至和白莲教有染。张恪这么说。已经是给大家伙脱罪了,在场的哪个不是混迹官场多年,长了一颗玲珑的心窍!
“张大人说的对,我等有负皇恩。实在是万死莫赎!”
“小弟和王大人商量了,漫漫边境,商人重利。频频铤而走险。白莲教活动多年,教徒众多。行踪诡秘,难免有所疏失。不教而诛谓之虐。只要大家伙能以此为鉴,实心用事,好好清查白莲余党就够了。毕竟老巢都剿灭了,剩下的一些杂鱼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这帮人互相看了看,眼中全是狂喜之色,真不敢相信一场风暴就这么过去了,简直是侥幸!
“各位,你们没有罪,可是周雄,还有他的同党供奉白莲,把朝廷武器卖给他们,甚至密谋造反,此等逆臣不得不除!”
总算是明白了,这是要抓大放小啊!难怪进来来的众人之中,没有一个周雄的同党,敢情人家已经布好局了!
真要替这位锦义参将默哀,不过死道友不死贫道,都见惯了清洗,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王青刚刚得罪了张恪,这时候更是急于赎罪,生怕张恪把他化为周雄一党,拍着胸脯说道:“张老弟,我王青就是个浑人,你不要怪罪。可是我分得清好坏,没想到周雄竟然如此无耻,我愿意当先锋,把他拿下!”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众人全都争先恐后,就连老头子孙有光都披挂上阵,重在参与。
有了三分之二的武将支持,张恪终于信心满满,是收拾周雄的时候了。
众人簇拥着张恪,到了外面,这时候王化贞骑着战马,在一群年轻士兵的簇拥之下,飞奔而来。
大家都是识货的,这些年轻士兵个个彪悍强壮,裹着一层杀气,更兼着盔明甲亮,武器精良,一看就是少有的强兵!
孙有光偷偷看了一眼张恪,低声问道:“永贞,王大人还懂得练兵?手下怎么如此厉害?”
张恪微微一笑:“孙老,这些兵是大清堡的人!”
一句话,声音不大,可是在人群当中爆炸开!这些人都是张恪的手下,这小子真有两下子!
别说他有王化贞撑腰,就算没有,凭着几百堪比家丁的劲卒,就没有人敢小瞧他!
“永贞,问得怎么样了?”
“启禀大人,现已查明,诸位大人和白莲教并没有什么瓜葛,即便御下不严,也都有悔过之心,恳请大人宽宥!”
王化贞目光锐利的扫过在场每个人,有些心虚的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半晌,王化贞才缓缓说道:“永贞,本官信你的本事能力,去抓周雄吧!”
“遵命!”
张恪带头,众将紧紧跟随,一阵风冲向了城外的军营。路上,不断有属下加入进来,队伍越来越庞大,汇成了势不可挡的洪流。
大军到了周雄的营寨外面,突然营门紧闭,里面有无数的士兵拿着刀枪戒备,为首的正是周雄的弟弟周挺。
王青顿时就要强攻,张恪笑着摆摆手。
“来人,把大炮推过来!”
顿时从队伍当中推出四门佛郎机大炮,黑乎乎的炮口对准了军营、
“哈哈哈,周雄,这些火炮是你送给白莲教的,今天就用这些炮给你送行!”张恪朗声笑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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