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展厅里安静的只剩下呼吸, 面面相觑，仿佛集体维石化一般。
“卧槽，难怪他连奖品都不要, 原来是富二代。”
“别胡扯了，科锐的板不到三十岁。”
“可是亲戚，人家刚才就图一乐……”
夏炽恍然大悟, 难怪会觉得照片里男人眼熟, 以前在科技杂志见过傅施阅，配上一段贵不可言的简介，豪门出身, 名校光环, 坐拥市值千亿的独角兽公司, 每一个字都离普通人的生活遥遥不可及, 没想到林斐居然会认识这样的人。
赵敬台茫然失，今天之前，他未正眼看过林斐，毕竟他顺风顺水，家庭富裕, 小到大各个奖项拿到软，称得上天之骄四个字，林斐算什么？
一个参加数学联赛考16分，基础四班这潭烂泥里的插班生。
虽然他为人龌龊, 但又不傻, 柿会挑软的捏，在办公室帮师处理工作时，看过林斐的档案，没什么特别, 家境一般，父母离异，那张16分的成绩单就是档案里面拿的。
正是因为普普通通，他才敢果断下，让这个潜在竞争对转学第一天心态失衡，这么做是否道德，他根本没多想，只要学习好，你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可是，林斐居然和科锐板关系匪浅？
各色的眼光在打量赵敬台，方才是想不到他那么卑鄙，鄙夷的，惊诧的，在则是讥诮，嘲弄，偷鸡不成蚀把米。
林斐不知道引的惊涛骇浪，此时已经是钱塘市尖生心中的人生赢家，他摁下电梯里顶楼按钮，迫不及待的要把好消息告诉傅施阅。
“叮”的一。
门厅亮堂，傅施阅似乎是面刚回来，白秘书拎着咖啡壶，倒咖啡，他靠着深色大理石的前台桌，偏着头正在和身侧人说话。
是两个陌生男人，傅施阅穿的不是早上和林斐见面时的西装衬衣，休闲雅致的黑色高领毛衣，那股深沉禁欲感觉浓厚，垂坠在纯羊毛上的复古眼镜链显的更亮。
他边慢条斯理地说话，接过白秘书递来的马克杯，抿一口，随搁在桌上。
其中一个发及肩的男人，猝不及防地端那杯咖啡，仰头一口气喝完。
林斐一出来就看见间接接吻这一幕。
随着电梯响，几个人不约而同看过来，林斐心里翻个大大白眼，噔噔噔跑过去，一下扑在傅施阅怀里，仰脸，甜丝丝地叫，“傅叔叔。”
傅施阅嗯了下，垂眼看着他，轻笑问道，“怎么来了？”
“想你了。”
林斐凑上去在他亲昵的“啵唧”一口，两勾着脖颈，傅施阅配合低头，林斐又在唇上碾转，不得要领，和小狗似的蹭来蹭去，离开之际，小尖牙揪着嘴角咬一口。
全程目不斜视，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傅施阅臂顺势勾住他柔韧腰身，面不改色，下颚抬，“这两位是我的朋友，程则，向笛。”
向笛就是那个头发的男的，肤色常年不见光的白，种清秀高雅的韵美，像是温室里栽培出的艺术家。
林斐看向他时，向笛亦在看林斐，局促地笑了下。
林斐倚在傅施阅怀里，霸道的宣誓主权，“你好，这是我男朋友。”
程则看热闹不嫌事大，幸灾乐祸。
向笛收敛神情，和和气气，“我是傅总的大学校友，相识多年，果逾越的行为，请你别介怀。”
“不好意，我挺介怀的。”
林斐把笔记本放桌上，拇指和食指嫌弃地拎马克杯的把柄，“啪”一撂进垃圾桶，理直气壮，“傅叔叔，小心他把感冒传染给你。”
为所欲为，分不清恃美行凶是恃宠而骄，亦或两者全占了。
这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着实令人觉得专横，但他没，甚至种放肆的张扬，很吸引人一探究竟。
短短一分钟，程则大开眼界，够野的。
向笛盯着他看几秒，仍旧是笑着，熟稔的语气挑事，“你这个小朋友要好好管教，太不懂事了，我们是朋友，我不会计较，可要是换其他人，会给你惹麻烦。”
说完，他顿下，“我说的是吧？”
傅施阅对这些争风吃味毫无兴趣，全程淡然置之，仿佛事不关己。
“学，我说的对不对？”向笛很柔的询问。
称谓的转换暧昧。
铁了心要拉他入战局。
傅施阅垂眼看着怀里像小狗护食似的林斐，伸抬削尖的下颚，林斐懒洋洋，一动不动，睨他，明目张胆的骄矜。
好几双眼睛落在傅施阅身上，看看这个平日公事公办，不近人情的男人要怎么处理不懂事的小情人。
“我不怕麻烦。”
一出口，场上每个人的表情各异，程则更兴奋了，看林斐的眼神多几分探究，想看看到底什么魔力，傅施阅和向笛十多年的交情，虽然平时除工作交流，没什么往来，但台面上过得去。
当众驳面是头一回。
向笛笑意褪下去，欲言又止，“程总，我们回吧，别在这打扰人家。”
程则想再看会戏，可奈何台上唱戏的人不好惹，和林斐打个招呼，跟着向笛一下电梯。
电梯门刚关上，林斐眨巴眨巴眼，“你不怕我惹麻烦？”
傅施阅卡着他的下颚，好整以暇地端详，“不怕。”
林斐那点小心一清二楚，己的宠物轮不到人教训。
“傅叔叔见朋友换衣服了？”
“我们去打高尔夫球，正装不方。”
林斐乌溜溜的眼眸灵动，不知打什么鬼主意，“下次带上我，我要盯着他。”
傅施阅揉揉他蓬松头发，“好，不生气了？”
“我才不生气，刚才我给你省钱了。”林斐神秘兮兮说。
傅施阅饶兴趣，“省钱？”
林斐把刚才的来龙去脉讲述一遍，赵敬台是怎么讥诮的，又是怎么打脸的，个儿多威风，讲完撇撇嘴，“给你省的钱，够赔你的杯了”
傅施阅耐心十足的听完，眼底含笑，“不错，聪明。”
“傅叔叔别光夸我，给点实质性的奖励。”林斐冲着他眨眨眼睛。
傅施阅让他可爱到了，“想要什么？”
“教我接吻，你好会接吻。”林斐说着，不由主抿下嘴唇。
傅施阅哑然失笑，“学这个做什么？”
白秘书抱着文件，专心致志在等下趟电梯，林斐看一眼，嘴唇凑到傅施阅耳边，小说，“我想学怎么亲的喘不上气，嘴巴又酸又麻，脑袋晕晕的那种……”
温热的呼吸热耳蜗微微发烫，傅施阅偏过脸，近在咫尺的嘴唇柔软红润，唇弓弧度姣好，吻上去的感觉要比看着更软，他眯眼睛，喉结滚了滚，低说，“你是故意的。”
被点破心，林斐一点都不羞，像个偷到鱼吃的馋猫，“可是傅叔叔你又上我的当了。”
傅施阅低低笑了，站直身，肘碰到桌沿的课堂笔记，“啪”的掉地上，林斐正要去捡，傅施阅弓腰拿来，随意翻几页。
“你的？”
“我同学的，他借给我抄。”
傅施阅垂下眼，第一页洁白的纸张无暇，写着林斐名字，几句直白的告白情诗，结尾最后一行落款是夏炽，附上微信号，他撕下那页纸，笔记本随递回林斐。
林斐只看到背面，“写的什么呀？”
傅施阅翻转过纸张，塞进桌上碎纸机，“很难听的话。”
“难怪他突然那么好心，借我笔记抄。”
林斐看着碎成碎屑的纸，由衷感叹，“人心叵测啊！”
傅施阅揉揉他的头发，温柔地说，“以后离他远点。”
夏炽字写的规整，多亏这本课堂笔记，林斐追上落下功课，第二天上学，免了赵涛的一顿责骂。
学校气氛比前些日更压抑，代课师面色凝重，就连平日最爱喝的养生茶顾不上喝，班里的同学窃窃私语，班级群的消息塞到爆炸。
林斐忙着补作业，没作留意。
直到中午，周勉吃着饭，神神秘秘告诉他一个惊雷消息，“体育师杀了。”
“杀？”林斐停住筷，喝口水压压惊，“什么时候的事？”
周勉掏出机，翻出一条微博，路人视角拍的照片，酒店楼顶天台站着一个身影，第二张照片是人摔倒救援气垫上，周围多人围观，生未卜，“七层楼，你说他活吗？”
“谁知道？”对于这种人渣，林斐毫不同情。
周勉刷着评，故作高深莫测，“目击者说他跳楼前一直在哭着打电话，不知道打给谁，不过电话一直没接通。”
林斐好笑，“福尔摩周上线了？”
周勉来劲了，“他犯这罪又不会判刑，你说至于杀嘛？”
林斐想了想，时候，是因为活着更可怕，“他畏罪杀呗，这种人犯在监狱很惨的。”
周勉挠挠头发，叹口气，“附中让他害的挺惨的，多少年积攒来的招牌，让一个鼠害了。”
说着，他相册翻出几张网友爆料截图，递到林斐面前，煞介事地分析，“这件事很奇怪，爆料他猥亵学生的账号，全是凌晨几乎同时发的，可是师是当天晚上离家出逃了，他好像预感到这件事会闹那么大一样……”
林斐接过周勉机，划几张，爆料的事情知道是白秘书安排的，师出逃的事情第一次听说。
确实点奇怪。
边琢磨，边看，照片划到一张中年阿姨的，林斐才发觉看完，周勉拿回机，随口解释，“看完了吧？照片是我妈瞎拍的。”
“这是你妈”
林斐一把夺回机，放大照片，比听到体育师跳楼更惊愕，“你妈妈是卷发？”
“是啊，天然卷，你羡慕啊？”周勉笑眯眯地问。
林斐发懵，定定看了周勉半响，“周勉，生物课没好好上吧？圆形毛囊是显性基因，会让后代头发卷曲，在亚洲人里很少见。”
周勉点点头，捋捋头发，“对啊，我遗传的她的卷毛，每次要剃成平头才不卷，太麻烦了。”
事关重大，林斐不知该怎么告诉周勉这个消息，斟酌言辞，“你舅舅不是卷发，而且你妈，和他得一点都不像。”
何止是不像，周勉的妈妈普普通通的中年女性，五官没任何出彩的地方，果和傅施阅是一个妈生的，造物之主未免太不公平。
周勉见他认样，噗嗤笑出来，笑的趴在桌上直不腰，“林斐，我靠，肯定不像啊……”
“因为他不是我亲舅舅啊！”
林斐的心脏像被一只猛握，诧异地问，“傅叔叔不是你舅舅吗？”
周勉止住了笑，扯张纸擦笑出来的眼泪，“我们才认识一年半，是我妈让我叫他舅舅的……”
“一年半？”
“对。”
周勉咳嗽几，正经地说，“我个亲舅舅，十年前他出国务工，出车祸了，因为公婆重男轻女，我妈和他感情不好，没太放心上，一年半之前，我在这个舅舅，找到我妈妈，说他是我舅舅的好朋友，我舅舅生前在他这里存了一笔比特币，在市值翻了上百倍，给了我妈妈，帮我妈妈投资理财，赚了不少钱……”
林斐一言难尽，“所以你妈让你喊他舅舅？”
“这事挺难说，我妈一开始怀疑他对我家财产图谋不轨，后来知道他是科锐板，我妈找了私家侦探调查，我在这个舅舅的履历很干净漂亮，除了他家那点破事，没任何负面形象，再加上他对我们家人很好。”
“我妈说，因为他这个人重感情，我舅舅了，他想代替舅舅照拂我们家，后来就让我喊他舅舅，我都喊习惯了。”
周勉叹口气，“我也觉得他人挺好，很重感情。”
难怪，难怪傅施阅家里的李阿姨不认识周勉。
林斐心细微出汗，胸口心跳隐隐加快，隐约觉得周勉讲述的这个故事不太对劲，“你亲舅舅去世那么多年，为什么他一年半前才找过来？”
周勉挠挠头发，“你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
林斐深吸一口气，脑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傅叔叔不是周勉的亲舅舅不是更好吗？
周勉一拍脑门，笑眯眯地说，“差点忘了，我家在所的资产，我妈都交给我舅舅投资比特币了，他在可是掌握了我们全家人的身家，我不暴富全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