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璃从莫长青那出来后,本打算直接回去的,只是车行到半路时,忽然想起莫老太太昨晚忽然叨念说有些想那酥油泡螺的香味,随后雪儿也跟着吧嗒吧嗒地念了几句。
“去同福街。”莫璃往外吩咐了一句,去田师傅那买几盒点心后,正好顺便去云裳阁的分号那看看这几日的买卖。
与此同时,韩四道已到了云裳阁,只是他下了车后,却忽然有些犹豫了。不知为何,明明那么想见的人,此刻心里却忽然生怯起来。最近的一次见她,是在莫大老爷的宅邸门前,那一晚,他逃出莫家两位老爷子为他布下的陷阱,带着伤藏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衣着光亮的她站在别的男人呵护的目光中。
那一刻的酸涩和窝囊的不甘,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
他不想,不想永远都藏在那样阴暗的角落里悄悄看着她,看着她一日比一日出落,看着她越走越远,他不想永远都思而不得。所以他需要地位,需要权势,只要他手里有了这些东西,他才能真正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许是站在那店门口的时间长了,稍稍引得路人侧目,连云裳阁内的伙计都从里走了出来。
“咦,这不是韩爷!”来宝是认得韩四道的,于是这一瞧,立马就笑了一句,“韩爷这是路过?”
韩四道回过神,便道:“不知莫……莫东家可在里面?”
“不巧,我们东家刚刚出门去了。”
韩四道一怔:“可有说是去哪?”
“这没跟我们说,怎么,韩爷是有事要找我们东家?东家眼下不在,不过贾掌柜却在里头,韩爷要不要我请掌柜出来?”
“不,不用了。”韩四道摇头,想了想,便上了自个的马车。依旧不想回家面对那几个女人之间的啼哭,丝行那边,眼下他满身疲惫,也着实没心力去周旋。故在车里沉默了好一会后,直到福哥问他了,他才叹口气:“去同兴街。”
韩四道的马车刚刚走开,贾黑就从店后面走出来,见来宝站在门口张望,便随口道了一句:“看谁呢,脖子伸那么长。”
“刚刚韩爷过来了,说是要找东家,东家不在,他就走了。”
“他?”贾黑一怔,便也走出店外瞅了那条街一眼,低声道了一句,“这个人,也是不简单。”
“掌柜的你说什么?”来宝没听清贾黑的话,便张口问道。
贾黑回头一瞪眼:“说你别偷懒,赶紧去将柜台上那些料子规整规整,都乱成什么样了,一会东家回来瞧着了可不得数落我!”
同兴街跟同福街是连在一起的,韩四道的店铺在同兴街上,莫璃店铺的分号则在同福街上。于是几乎同一时间,他们两便往同一个方向过去。
……
莫璃刚下车,韩四道的马车正好就从旁边的丁字路口那经过,又正好这一刻,他想起莫璃还有一家分号在这附近,于是便拉开车窗帘往外一看,随后,他赶紧往外吩咐一声:“停车!”
“姑娘有些日子没过来了呢。”点心铺的老李手里正装着点心呢,瞧着莫璃进来后,便抬头一笑。
莫璃刚要张口,却还不等她出声,就忽然看到这店内还有一个人,一个她熟悉的人。
“没想今日又在这碰到莫姑娘。”谢歌弦闲闲站在狭窄的店铺内,正看一副挂在墙上的剪纸画,听到那店老板的话后,便转过头,微微一笑。
那老李这会正好将一盒点心装好,打上系带的时候,又看了谢歌弦一眼,跟着他面上的笑不由露出几分拘谨。今日天气略有些阴,他这点心铺内虽收拾得很干净,但因面积小,所以在这样的天气,铺内的光线都比较暗。但今日跟往常这样的天气一比,好似又有些不一样,一开始老李琢磨不出是什么原因,直到莫璃也跟着进来后,他才忽然恍悟过来。
常听人说,贵客临门蓬荜生辉,说的可不就是眼下这情况!
特别是那位公子,身上没戴什么香囊也没佩什么金玉,衣服也不显华丽贵重,但那整个人却都透着一股贵气,特别是对方看过来时,他总不禁要露出几分小心翼翼。
莫璃看了一眼谢歌弦,便没说什么,只是颔首一笑。
对方面上依旧带着往日那等温和儒雅的笑,但或许是她太熟悉那样伪装的笑,所以还是看出几分不同。他此刻,心情不太好。
“麻烦大叔帮我装一盒酥油泡螺。”
“好嘞,姑娘来得真巧,就剩下最后一盒的量了,今日卖完给姑娘就不卖了。”
“为什么?”
“内子病了,我得看着她去。”
“田师傅身体不适,严重吗?”
“是昨日着凉了,昨晚喝了药捂了一夜的汗,今日倒不烧了。”老李一边捡着酥油泡螺,一边有些无奈地笑道,“只是还得再喝两幅药才行,不过她一病就爱使小性子,我要没看着,她定会将那药汤给偷偷倒了。”
这个男人,每当说起妻子,面上都会带着那种很朴实又很幸福的微笑。
莫璃才要说那她进去看看,却这会谢歌弦就走了过来,拎起他那盒点心,并道了一句:“凉冬糖比蜜饯解苦,六福街那就有一家卖的。”
老李一愣,莫璃也有些诧异地看了谢歌弦一眼,谢歌弦却忽然皱了皱眉,然后朝莫璃微一颔首,就出去了。
目送谢歌弦出去后,老李才收回目光,有些讪讪一笑:“那位公子面上看着淡淡,心倒是真不错。”
莫璃一笑,就接过递过来的点心盒,正打算说自己去看看田师傅呢,却不料这会里头就走出一个人喊了一声:“李哥——”
“你怎么出来了,身上还没好利索,万一摔了怎么好!”老李一瞧竟是自个妻子出来了,赶忙出柜台走过去扶住。
那田师傅一时也没注意莫璃,只顾对她丈夫低声道:“你一会去给我买些凉冬糖,我解解嘴里的药味。”
“凉冬糖。”老李一怔,随后一笑,“刚刚那位公子才让我去买凉冬糖呢,也不知他怎么就知道这个。”
“公子?什么公子?”
“是来买酥油泡螺的一位公子,刚走,那模样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老李一边扶着妻子过来椅子这边坐,一边道,“生得很俊,我刚刚仔细瞧了两眼,还觉得他那双眼睛跟你生得很像。”
田师傅一愣,随后就问:“是吗,也不知叫什么?多大年纪了?”
“这就不知道了,哦,对了,那位公子好像跟莫姑娘是认识的。”老李说着就往莫璃这看过来,这时那田师傅才注意到莫璃,她微怔,随后便是一笑,“莫姑娘也过来了。”
老李一边说着一边洗着手:“要不你先进去歇着,我去买那凉,凉冬糖回来再给你煎药。”
田师傅轻轻一笑,抬手随意挽了一下鬓边的发丝:“你且去吧,我出来透透气,你回来我再进去,莫姑娘可愿意陪我说两句话?”
那其实是有些勾人的动作,但自这妇人身上,却并无一丝风尘味,有的只是经过时光沉淀后,透露出来的迷人与优雅。而且莫璃还隐隐觉得眼前这妇人的那个动作,还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就好似,就好似……谢歌弦品茗或是抚琴时,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那种感觉。娴熟,自然,如练习了千百次后,终于融入骨子里的那种善心悦目。
她被自己这个联想吓了一跳,而此时老李已经出去了,田师傅则朝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姑娘若是不急,就陪我坐上片刻吧。”
莫璃走到椅子旁,关心道:“店里终究有些冷,我扶您进去歇着可好?”
田师傅摇头一笑:“不碍事,哪就有那么娇贵的。”
似乎是因刚刚那个突然跳出来的联想,莫璃即觉得眼前这妇人的笑也带着几分熟悉。
“莫姑娘怎的这般看着我?”田师傅见莫璃只看着她,迟迟不见坐下,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可是我的脸色差得紧?”
“不是……”莫璃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失礼了,便赶紧垂下眼往旁一坐,然后笑着解释道,“只是觉得刚刚李大叔说得没错,田师傅这双眼睛,跟那位公子真有几分像。”
田师傅搁在桌上,将要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颤:“是吗,那倒是我的荣幸了,只是不知那位是那户人家的公子,竟还会中意我这小店里的点心。”
莫璃迟疑一会,便道:“是京城,国公府谢家的少爷。”
茶盖忽的从杯口那滑下,咣地一声落到桌上,带出一滩小小的水渍。
莫璃一怔,红豆忙上前看可是有烫着。
“让姑娘见笑了,这一病,手脚就都有些乏力,连杯茶都端不稳了。”
……
约一刻钟后,老李抱着一包糖回来了,莫璃这才起身告辞。田师傅似身上真的很不适,竟没起身相送,面上也有些怔然呆滞的神色,倒令那老李对莫璃颇觉不好意思。
从那店铺出来后,莫璃看着初冬的天,轻轻吐了口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呵——
上一世她在田师傅这学手艺的时候,就知道这妇人曾在京城那待过极长的一段时间,别的对方虽没再多说,但她多少也能察觉出这个女人跟普通的妇人不大一样。当年她曾进过田师傅的寝屋,桌椅床柜都与普通市井妇人无二,偏那墙上却挂着一张琴。
谢歌弦,也擅琴艺。
莫璃心里微微一叹,之前就隐有听闻他母亲的出生不好,不过,若她未猜错的话,昨日在佛光寺上,他为何又说出那样的一番话?
算了,都是别人的事,她想那么多做什么。
莫璃忽而一笑,只是将要上马车,身后忽然就传来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声音:“莫姑娘。”
莫璃诧异回头,果真是韩四道,他看着憔悴了好些,整个人似也比以前瘦了一圈,面上还带着明显的疲惫,唯那看过来的目光与以往无异,甚至是多了几分坚毅。
“韩掌柜。”莫璃迟疑了一下,才颔首,“听说昨晚尊夫人出了点意外,不知她身体好些没?”
“你怎么知道的?”韩四道一怔,才昨晚的事,怎么她就知道了,又不是左邻右舍。
“薛琳昨儿刚从我那回去,我祖母就想起要给她装一罐才腌好的茄子,我便让丫鬟送过去。”
“原是这样……”韩四道微微咳了一声,然后就有些不大自在地道,“让你挂心了,她已经平静下来,大夫说休养几日便好。”
“那就好。”莫璃放心的点了点头,随后又道,“只是韩掌柜这会怎么在这?”
“哦,我那店里有些事,便过来看看,路过正好瞧着姑娘。”韩四道说着就转头,往同福街路口那看了一眼,再回头恭维了一句,“姑娘这家分号,如今的买卖真不错。”
“不能跟韩爷比。”莫璃含蓄一笑,“对了,听说韩爷过两天就要挂上新的牌匾,不知取了什么好名。”
经过这一年多时间在商场内打磨,莫璃深知这种表明的和平,往往是利大于弊,所以只要两人没有正式撕破脸,她也乐于跟他假意周旋。而韩四道则是一直在努力维持着两人之间,这点勉强衬得上友好的关系,因此他就是在周玲玲面前,也是支持薛琳平日里随意外出访亲,鼓励薛琳跟莫璃一家拉好关系。所以此时此刻,明明已经站到对立面上的两人,却很怪异地维持着一种表面的和平。
韩四道谦虚道:“锦绣林,不知姑娘觉得这个名可听得?”
莫璃眉头轻轻一颤,锦绣林,果真是这个名啊,同兴街本来就被人称为锦绣林,他则直接用了这么个名,怎么会不好。
莫璃抬眼轻轻一笑:“确实好听,也不辜负韩爷选的这好地段。”
初冬的阳光从云层里透出来,落下薄薄的一层,照在她白皙脸上,不着粉黛,只是一层微光,就将那张容颜更添几分清艳。风拂起她的群裳,扬起她的发丝,她的表情依旧带着那等迷人的恬静,韩四道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姑娘,之前那满心的烦躁真的就慢慢消失了。
只是指随意的几句交谈,都能令他倍觉舒心,越是觉得她的好,心里就越感到辗转不安。
她已不再是一年多前,那个父亲刚亡,四面受敌,无依无靠的女子了。
不过是一年零数月的时间,她就已在这片商圈争到了一席之位,而且买卖一日比一日好。
丁向南是因她的关系而倒下,姬御风也因她的关系,损失了数十万两的买卖。还有整个永州丝行,亦因她的一番动作,而使得里面的关系出现大的转变。连带上面的关系,也被牵扯起来,进而又反过来影响永州丝行里的事。
一年多前,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会有这般大的能耐。
可就是这样,她却依旧没事人一般,站在这里,跟一年前没多大改变,唯那双眸子里多了几分凌厉。像一朵带刺的蔷薇,明知会被扎到,却还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摘下来占为己有。
“既然韩爷还有事,我就不耽搁韩爷了,代我向尊夫人问声好。”莫璃轻轻一笑,就转身。
韩四道却忍不住唤了她一声:“莫姑娘且等一等……”
莫璃只得回头:“韩爷还有事?”
“我那店自开张后,莫姑娘还未曾踏足过,到底是同行,莫姑娘今日可方便赏个脸,过去看看,顺便指教一番。”韩四道说着就正经作了一个揖。
莫璃忙让开身:“韩爷这话我可不敢受!”
“姑娘谦虚了,我是……”韩四道抬眼,却说到半句时,发觉莫璃的目光忽然越过他,往他身后看去,他一怔,便转头一瞧。
“莫姑娘,我家公子请你过去一叙。”过来的人是平安,他说着就路口边上的茶楼那示意了一下。
莫璃抬眼往那看去,便瞧着谢歌弦坐在那茶楼二楼临窗的位置,也正往她这看过来。
以前,她也曾有一次,在点心铺这边看到他坐在那个位置。
……
看着那辆那车往茶楼方向过去,韩四道慢慢握起拳头,直到瞧着莫璃在对面下了车,往茶楼里去后,他才又往谢歌弦那看了一眼。只是此时对方却并未往他这看过来,似根本不将他看在眼里一般,韩四道忽然有种自己被看轻被羞辱了的感觉。
他一夜未眠,没有顾上休息,直接从家里找出来,然后又在外面生生等了一刻多种,苦心想出种种理由,也不过是为了能让莫璃同他多待一会,多说上几句话。可那正坐在茶楼里,悠闲品茶的男人,却只一句话,还是让身边的小厮代传的一句话,就将莫璃从他身边带走了。
所以他不甘,不甘永远只是居人之下,所以由不得他不去争抢,不去算计。即便这中间有可能会伤到他,他也不会犹豫,因为犹豫对他来说,不仅是失去,还有可能会一无所有。只要能得到她,以后他定会加倍补偿,她不会知道他的苦心,但没有关系。
韩四道上了马车,却并未往自己的店铺那过去,而是直接去姬府。
……
“你见着她了?”莫璃刚坐下,谢歌弦便问了一句,直接得有些突兀。
就算是有预料他此刻请她过来会问什么,但冷不丁地听到这么一问,莫璃还是有些怔住。谢歌弦也没催他,他知道,她心里定清楚他问的是谁。
片刻后,莫璃才低声道:“嗯,李大叔出去买凉冬糖时,田师傅从后院出来了,面上略带几分病容,不过精神看着还好,身体应该是无大碍的。”
谢歌弦看了她一眼,举茶轻饮,然后再问:“你跟她都谈了什么?”
莫璃迟疑道:“她问起大人的一些事?”
谢歌弦手上的动作微顿:“什么事?”
“问大人姓什么,叫什么,多大了,什么官职这些。”
初冬的寒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拂出茶香袅袅。她知道他向来惧冷,才秋天屋里就烧上了炭盆,而眼下,都初冬了,他在外饮茶,却反而打开窗户,任冷风迎面袭来。莫璃不由往平安那看了一眼,果真瞧着平安一脸为难的样,但平日里什么都敢劝的他,今日似不怎么敢上前开口。莫璃便又从窗户那往外看了一眼,这个地方,这个角度,确实能清楚地将李记点心的一切收入眼底。
谢歌弦还是沉默,眼睛依旧看着窗外,但那表情却已似陷入回忆中。
莫璃见他唇色有些发青,再瞧平安一直给自己打眼色,便只好开口道:“有些冷,大人可否将窗户关上。”
谢歌弦依旧沉默,不过片刻后,却自己起身,亲手将那扇窗户合上,但他人却站在窗户边,负手而立。
气氛压抑中带着几分淡淡的悲凉。
“女人,有时候狠心得,真让人无法理解。”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莫璃正犹豫着是不是要起身告辞的时候,他终于开口。随后平安便示意红豆随他出去,在门口候着,公子想倾诉,但倾诉的对象却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行。
“当年,她让我回去认祖归宗,让我考取功名,让我别如她一般,在风尘里打滚,我不答应,而她竟真能狠心以命威胁,我……以为她是随便说说,却没想,她最后竟真做到了!”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或许还有国公府的人暗中安排,总之,我到底是回去了,并且身前的一切都被换了个说法。”
“然后,我如她所愿,考取功名,攀附权势,进入庙堂,远离风尘。”
“她真狠心,真能放下一切……”
“她今日会跟你打听我的事,便是她,自让我听到她死讯的那一刻起,她就真的将身前之事割断,抛了个干干净净。”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小小的茶室内,谢歌弦清润低沉的嗓音,如同失了色的绸缎,让人有种莫名的感伤。
虽是早已猜到这个答案,却真正亲耳听到后,莫璃还是暗暗吃了一惊,随后她微启唇,只是迟疑了一下,终还是闭上了嘴。
这事,她能说什么,到底是别人的私事。
有时候,分享秘密,也是一种负担。
她不知道谢歌弦为何要跟她说这么多,或许是知道出她有所察觉,于是干脆就直接证实她的猜测。也或许,他心里真觉得难过,只是想找个人倾述一番,以解心中苦涩,而她恰好有几分合适当他的倾述对象。
谢歌弦说完后,又沉默许久,然后才开口:“你出去吧。”
莫璃一怔,略有些不安地站起身,福了一福,然后转身,只是将走到门口时,她终是忍不住回身轻轻道了一句:“其实,只要能活着,到底是好的,就当是重活一世,有了新的人生,公子昨日在佛光是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谢歌弦依旧背对着她,所以她看不见他听了这话后,唇边微微一动。
“莫姑娘,你……”
莫璃站住,等着他的话,只是过了一会后,却听闻他轻轻一叹:“出去吧。”
身后的门被轻轻拉开,再关上后,谢歌弦便抬手,推开眼前的那扇窗。
冷风袭来,微微扬起他的长发,目光再次往李记点心铺那看去,重活一世么,也好,也算是真正获得了平安喜乐,如你愿,如我愿。
……
两个月后,北边那片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总算迎来这个冬季的第一场暴风雪,不过这样呼号的风,却根本掩盖不了乞颜部上上下下的欢喜,热烈的歌声像海洋一般,在这风雪的季节里欢腾起来。
自两天前,乞颜部各个大小部落的人都听说巴彦的商队回来了,而且这一次他不仅带足了东西,还将一个从他们这走出去,在外面足足待了六七年的人带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好些人都跟身边的人说,难怪这几日常常听到狼嚎,连暴风雪的声音也掩盖不住。
有的人甚至还说,前几天出去找走失的羊时,就亲眼看到了那匹银狼的身影,在暴风雪中穿梭而过,速度依旧那么快,连他们最快的骏马都赶不上。当时还不太相信,以为是看错了,这会才知道果然是那匹狼,阿圣回来了,它也要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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