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漾将空间裂缝的0113取出, 解它身上的封禁，淡道：“你知道我的段，看在之前合作九百多年的份上, 我不会亲杀你，给你自行断的体面。”

“但你要说清楚, 我生前发生什么事。”

“一贯的虚伪, ”0113嗤笑, 它在悬停在半空, 一动不动，接受即将到来的死亡, “左右都死，不把这消息带进棺材里。”

它一副“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的洒脱姿态。

曲漾盯着它半晌，0113起先镇定自若，逐渐的, 心里始无端发凉。

忽然笑：“你不想知道江璃究竟怎么死的吗？莫非，你真的天真地以为，杀暗害她的黑帮教父，毁灭那个小世界，就为她报仇？”

什么意思？

究竟在诓它，还真的另有原因？

0113沉着不语，暗暗打量着曲漾的神情, 不出意外地发现对方的表情未变，自始至终那副温柔微笑的样子，压根看不出真实想法。

“统统，去沏一杯茶来。”

“奥，好的。”

小光团飞走，去系统商城翻找。

0113望着它的背影, 依旧在衡量曲漾所说话的真假，拿捏不准，迟迟没有口。

一时间，针落可闻。

那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流声，原十分细小，在这种情境却格外清晰，曲漾笑意加深，稍作提醒：“你有没有觉得，她很像一个。”

0113没有说话，脑海里似乎闪过什么，心头越发的凉。

只听曲漾说出一个名字：“蒋璃。”

当今攻略部副部长。

记忆定格在一名女子身上，0113一瞬间僵住，无数的恐慌争先恐后涌出。

曲漾状似无意地道：“三十一年前，我在那个小世界做任务时，险些成植物，你和主神暗地里勾结的结果吧？”

0113缄默。

曲漾从茶几上取过个世界的资料，缓步走到沙发上翻看，又笑道：“蒋璃和宁辙都主神推翻上一任的忠实拥蹙，你说……”

过犹不及，曲漾说到这里，恰到好处地停，留给0113足够的空间。

你说……

果0113一个真正的，只怕此时已经血凝成冰。

它陷入回忆当，越深思越心惊肉跳。

那时曲漾已足可与主神比肩的物，反派部的头号魔王——快穿者不准互相杀害，面对曲漾这个杀戮上万攻略部快穿者的刽子，主神却只睁只闭只。

0113作为曲漾的系统跟着沾许多光，从一团携着数据的能量体成功化形成。

曲漾做任务来狠准快，在那个世界，它化形成凌益山，和江璃相知相爱，后受到主神蛊惑，说不论成功与否，都可以和江璃长相厮守。

0113心动，主神掌握着亿万小世界，它跟随曲漾做任务时，也能看出攻略部在主神的扶持，逐步侵入，渗透，掌控泰半小世界，形成一个自上层层盘剥的体系，将庞大的能量传输给主神。

曲漾斗不过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0113果断地从这艘注定要破裂的船上跳，在曲漾驱车时紊乱的神识，幸曲漾及时反应过来反击，不然轻则失去意识成为植物，任主神宰割，重则当场身亡。

事故之后，0113看着曲漾从医院醒来，想要销毁掉它，结果却发现它身上挂着层银亮隔膜，一条细线延伸出去，系着这个小世界。

——这主神掌控的世界，能的段多得很。

击碎隔膜杀它，世界崩塌，曲漾也会因世界意识的反噬当场身亡。

于，曲漾对它无可奈何，只能解除掉与它的连接。

0113永远无法忘记白色调的医院，曲漾坐在病床上，眸色冰凉地朝它微笑的模样。

“愚蠢至极，我今天即便不杀你，今后你也会自取灭亡。”

0113慌得厉害，逃也似的从医院飞出，直到见江璃才心情稍定。

主神应约。

可，果蒋璃就江璃，这一切都主神安排好的剧本，它上赶着往坑里跳呢？

一想到这里，0113止不住地颤抖。

那么，利诱它加害于曲漾的主神，为免事情败露后被曲漾得知生前记忆，诱它封口，于安排江璃和它在一起，与曲漾断绝联系留在那个世界，又杀江璃的，从来都也。

它和韩启生无异，一颗注定要被毁灭的弃子。

它……它……

0113抖筛糠，表情扭曲。

它居然蠢到甘当主神的走狗，答应将这个世界的事情结束之后，就去做事。

0113的认知经历一场重塑，它想嘶哑地咆哮，又想在刺痛将自己血淋淋地狠狠劈成两段。

可当它看到曲漾微微弯起的笑毫无温度时，心里最后一根弦也彻底崩断。

0113颤声：“……曲漾，我你们博弈的棋子？”

“我和主神一次接触时，你不就已经察觉？”

“你冷看着我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你妈凭什么……”

0113从未觉得那张清隽的脸这样可憎可怖。

身影一闪，白影到跟前，却被曲漾轻易钳住。

冰冷的声线自头顶传来：“从你背叛的那一刻起，就该有这样的觉悟。”

曲漾端详着的系统，平静道：“我曾给过你机会，你自己没有把握住。”

“说这些让你当个明白鬼，交代完我的生前事，自行断吧。”

此时一个小托盘托举着茶杯，稳稳地飘来，曲漾接过，摸摸小光团的头。

任谁知道自己三十多年都被别操控着都得疯，多重打击之，0113粗哑的机械音嘶声喊道：

“曲漾，你怎么亲看着我死的，我就怎样冷看着你死！”

“死到临头还和这种废物系统绑在一块，不过三年，你就得步我的后尘。”

“想知道生前的记忆？你休想！曲漾我告诉你，你上一世比败犬还不，不久后照样还那个场！”

曲漾神色淡淡地听它肆意辱骂，这算最后的挣扎，仁善纯良，就给0113这个不吐不快的机会。

0113死死盯着，无论怎样恶毒的咒骂都无法让曲漾有一丝一毫的波动，依旧笑得温和。

那股温和之，却深入骨髓的冰冷傲慢。

明明你曲漾才那个丧家败犬，一生的命运都捏在别，家畜都不地死，凭什么敢这种神看它？

0113只觉越骂越满腔憋闷。

等0113癫狂的大笑声越来越小，曲漾才缓声口：“说完？”

侧头微笑，示意因为0113的言辞不忿又自卑的0641心安。

曲漾就这样注视着肩头的0641，目光柔和。

“它不你口的废物，它鲜活，像一个真真正正的，它在数据领域的进步和天赋远非你所能比及，它将对我永远赤诚，永远永远都不会背叛。”

“废物么，你才。”

“它一千年前，从生前的我身上剥离出去的。”

以0113的脾气，听到这样一席话应该会立刻引爆的。

然，等它听到最后，却冷不丁地遭雷击。

“你，你都记起来？不早已被清洗过记忆吗？怎么会……”

“嘘，”曲漾伸出一根指，竖在唇前，打断它的喃喃自语，“诚你所说，那段记忆实在不堪回首，果可以，我也不愿意带着这些成为快穿者的。”

0113想起自己之前拒不说出曲漾的前生记忆，那疯狂的大笑和激烈的咒骂，此时都化作讽刺的剑扎在自己身上。

它重重喘息着，几乎要窒息。

0113明白，曲漾这在逐步摧毁它的智、自尊、精神，再逼着它清醒地看着，自己何一步步陷入毁灭的境地。

“主神曾说，最大的遗憾就没有在你还个实验品的时候，就刃你的魂魄。”

曲漾笑笑，不甚在意地嗅着茶香。

“杀我，别可没有那种意志，在被剥夺一切之后，割脑袋研究，硬生生地挺一年之后，再投放数万攻略者做实验，一次又一次地轮回，直到研究出攻略系统。”

四季春的别墅，随着曲漾话音的落，气温陡然始转冷，像浑身赤.裸地躺在坚冰上。

0641怔愣住，久久无法回神，它盯着前的少年，一段记忆几乎就要扑涌上来。

曲漾回过头，揉揉它的小脑袋，那股记忆的潮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0641还在记忆翻腾上来的瞬间，看到残忍血腥的画面。

它喉咙堵住一般无法发声。

怪不得曲漾之前一直在反派部，实力虽强，却只懂得衡量着气运之子对原主的打压实行报复，面对类社会的亲情、友情、爱情不知所措。

怪不得的温和有礼只停留在表面，内里冷淡疏离。

怪不得对攻略部持敌视态度，和主神水火不相容。

茶水尚还温热，曲漾饮尽，将茶杯放到茶几上，目光又看。

“你该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