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 白日渐长,留恒逐渐大了,再每日不是吃就是哭笑睡觉, 皎皎命人在后、庭院葡萄藤下置了张罗汉榻,黄昏时候便在那边逗留恒玩。
佛拉娜与兆佳氏便常带着皎娴与皎定过来,宜嫔最近在试探加入这个小圈,过爪子刚刚伸出来, 成功与否还没见分别。
娜仁的永寿宫成为了公主们玩闹的场所,留恒也成了小姑娘们的玩具, 娜仁常见她们三个围着留恒个, 手上拿着小拨浪鼓、布老虎一类的玩具逗他。
留恒虽小,性子却能看出几分来, 全然像他阿玛,带着几分他娘的清冷矜傲的意思,对他看上眼的人就软乎乎的小甜饼,笑露出牙花子,若是不他喜欢,或者哪里叫他高兴了的人,别看他人小, 总能直接而毫无误伤的赏给个冷脸。
康熙对自己的儿子们还要收着几分,对留恒的疼爱就真是毫无顾忌地显露出来了,毕竟是太那怕偏疼宠坏了, 也是别的儿子怕会威胁到太。因这两点下来,他待留恒可以说比宫里的阿哥们还要好上几分。
娜仁也在意——是皇帝的血脉,想要在宫中立足,就不要在意所谓的捧杀溺宠什的,帝王疼爱越多越好!况且若是她亲自带在身边还叫康熙给宠坏了, 那她就不必混了。
如是想着,娜仁微微笑,琼枝适时端上盏百合清酿,笑道:“新做的那小点心实在不错,看小公主们喜欢极了。小王爷瞧着却只能眼馋。”
“那牛乳米糕他吃好,可见是像他阿玛,他阿玛也喜欢那些带奶味的点心,叫茉莉时常预备。那槐花鹿肉饼便算了,他还小呢。”娜仁语断绝了留恒吃上眼热的点心的可能性,任由小点垂涎三尺也能容。
尤其几个小的,被三令五申,皎皎一双招牢牢盯着弟妹,没让留恒的小嘴沾上半点肉星。
今日是佛拉娜与贤嫔被德嫔约去打牌吃酒,兆佳氏与端嫔预备去宝华殿进香祈祷,娜仁这就成了托儿所了。
正好宫里的槐花都要落了,紧着最后一茬,娜仁嘱茉莉炸了些鹿肉饼。
本是预备放牛肉的,但古代牛作为耕地的主力军,是有食用限制的,虽然皇家尊贵,但娜仁觉知法犯法以权谋私大好,万开了先河,从宫内东西六宫路向外辐射,造成的影响就不大好。
虽然做了几十年的特权阶级,但娜仁除了养成是食厌精脍厌细、生活奢靡嗜好金银、好吃懒做好逸恶劳等等系列的坏毛病,好像也就没什了……吧?
眨眨无辜的大眼睛。
话远了,且说永寿宫里,见几个孩吃喜欢,娜仁叫人上来端起盘叫她们吃太多,又命人端了酸梅饮来,道:“鹿肉燥热,多少记着些自己的身子。你们两个若是在我这里吃出什差池了,你们额娘还把我生吞活剥了!”
皎定嘿嘿直笑,皎娴倒是斯文些,咽下口肉饼,依依舍地看盘被人搬走,方转过头软声向娜仁道:“额娘才会呢,额娘和慧娘娘最好了。再用一块可好?我晚膳用得大好,宵夜自然应该多用些。”
前句娜仁还笑呢,后头那句便把小算盘都露出来了。娜仁由走过去点点她的额头,好笑道:“你呀,还是嫩!这小算盘可不就露出来了?晚膳用得大好?慧娘娘怎么记着,晚膳那样一大碗肘,就是你和你三妹妹包圆了?还每人吃了两个糖包、喝了半碗绿豆粥……还有那油炸的羊肋骨,我和你们大姐姐才夹了几筷子?亏得你们额娘没叫你们常住,然把你们吃成小胖丫啊,我是没脸和她们复命了。”
“都说什?”正当皎娴脸红,康熙昂首阔步地过来,见宫女端着点心碟下去,便道:“朕本是打算过来用些宵夜的,没想却未曾赶上。”
娜仁瞥他眼,微觉好笑:“阖宫里还有您赶上的饭?去,把那炸好的肉饼再端一盘上来,再有那玉米面果馅的软饼还有几张?都奉上来吧,要嫌弃简陋,实在是你这三个女儿啊,也没给你留多少。再给皇上斟碗酸梅汤,解解肉饼的腻。”
话音刚落,便有小太监抬上张高几置在罗汉榻前,宫人再端上两碟点心,奉上碗筷,娜仁随意坐下,边看康熙动筷,便道:“说皎娴,为了口点心,睁眼睛说瞎话。”
“慧娘娘!”皎娴小脸通红,绞帕撒娇般地嗔怪着喊。
康熙舀了口肉饼,眼睛亮,听娜仁此语,朗笑道:“若是这个,倒也值得。这肉饼倒怪,是鹿肉吧?倒是细嫩,加的是槐花?吃微苦,却是清新滋味,合肉香,去了腥臊气。过槐花难侍弄,做羹饭还好,入了点心处理好实在难以下咽,这个倒是难得,没有太浓厚的苦涩,搭配恰如其分。再入滚油一炸,香气喷发出来,怪皎娴能为它耍赖皮。”
听他说着这样许多,娜仁直觉好,掀起眼皮子直直看他,“直说。”
“阿姐懂朕。”康熙笑呵呵地,架着筷子肉饼,意有所指地道:“想来此物是十分耐饥抵饱的,近日乾清宫晚间讲《通鉴》,朕时常觉腹中饥饿……那日苏也常来坐坐,倒是难为他耐饥饿听书回差了。”
瞧瞧,为了口点心,是把那日苏也搬出来,吃准了娜仁心头那块软肉了。
也就是其勒莫格人家小夫妻感情好,入宫荷包没有空的,定然满满当当塞小点心零嘴,然康熙定会强将他拉上。
娜仁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罢了罢了,还有多少?包上给皇上带回去吧。这饼为耐存放,刻意做咸,清凉处保存当,也能留几日。回头我命人将方子送饽饽房去,过如今槐花眼瞧着过季了,这些还是慈宁宫花园阴面那一棵仅有的余花制成的。”
说着,娜仁便满是遗憾地道:“可惜前些日子却没想起来,那含苞待放的小花骨朵入了口香味才最好呢。”
皎定听了,忙凑过来挽着娜仁的手臂撒娇,求她明年命人再坐。皎娴眼巴巴地瞧着,见娜仁点了头,面上便绽放出大大的笑意来,方对康熙道:“汗阿玛也听《通鉴》?这几日姐姐也给我们念那个呢。”
“哦?皎皎就怕妹妹们听不明白?”康熙招招手叫皎皎过来,笑吟吟地发问。皎娴与皎定便气鼓鼓地,口中嘟囔:“怎么听不懂了?”
皎皎目光在她们身上掠过,落到留恒身上,然后很淡定地说:“女儿亦是十分明白,只与弟妹们讲说次,全当温习再学了。本是按额娘的话,熏陶留恒些文风雅气,信手抽了,便是《通鉴》,故讲那个。”
康熙目光复杂地看向娜仁,脸上写满疑惑解。
娜仁捏了捏皎定还气鼓鼓的小脸,随口道:“若不打小熏陶着,真长成个纨绔弟……他阿玛当年的功课是当真怎样。”
“咳咳——”康熙呛咳两声,皎皎忙端起酸梅汤与他,康熙痛饮半盏,笑眯眯地揉了揉皎皎的头,方有些啼笑皆非地道:“阿姐此言有理。”
虽没报什希望,但用过宵夜后,康熙净了手,宫人闷了女儿茶来,他只浅浅呷了口,便大刀阔斧地在留恒身边坐下,豪情万丈地一伸手:“取书来!”
他声音属实小,娜仁嘴角抽,皎皎看了看留恒,拧拧眉,微有些赞同。却见留恒十分镇定地靠迎手坐,怀里抱着个小拨浪鼓,面无表情地啃小拨浪鼓雕花的檀木手柄。
皎皎便冷了面色,走过去倾身,刻意用严肃的神情语气拿开那个小拨浪鼓,沉声道:“脏!可以!”
留恒眨眨眼,小手固执地抓拨浪鼓,仰头与皎皎对视。瞬息,还是不敌姐姐,瘪着小嘴不情愿地松开那个小拨浪鼓,从旁抓起一个瓷娃娃,肉肉短短的小手指重重地戳戳那个瓷娃娃眉间一动红痕,也知是不是真与姐姐生气了。
康熙由笑了,摸摸留恒的小脑瓜,“你还真和姐姐生气啊?”
留恒是听不懂这话的,也没搭理他,低着头继续戳那个瓷娃娃。
皎皎也端不住冷脸了,忍俊禁地将拨浪鼓递给身后的宫人,命:“用滚水好生擦洗,明儿个再晒晒,小王爷素日用的玩具器物都不要忘了清洗。”
福宽应声,道:“还是大公主仔细,您小时候,娘娘也是这样对您身边人耳提面命的。”
皎皎不由牵起唇角,眼睛在罗汉榻上打量打量,拿起只布老虎去哄留恒。
他们姐弟俩的关系还是很铁的,亲情的小船航行稳定,偶有小风波也是无伤大雅。故而眼见留恒在皎皎面前好哄的模样,康熙免有些眼热:“这小子,朕惹他回都要吃知多少冷脸,在他姐姐跟前倒是好哄紧。”
“哟,吃醋了?”娜仁拄下巴乐呵呵地打趣,康熙置若未闻,端起茶碗呷了口茶,命:“去把大公主的《通鉴》取来。”
见他预备大展身手了,娜仁漫不经心地翻了个白眼,回到摇椅上握着把宫扇慢吞吞地摇,时呷一口百合清酿。京师夏日,即使是到了黄昏,地面上也还带着热气,风也透着闷热,倒是宫扇轻摇,白玉镂空的扇柄内的香丸散发着清淡的甜香,裹挟微凉的风,十分舒畅。
康熙锲而舍地读书,留恒背对着他抱着小布老虎,也知听没听进去,好在还有三个乖女儿捧场,也算是一身力气使错了地方。
眼见旭日斜阳天色将晚,兆佳氏与佛拉娜来领女儿回去,二人在门口打了个照面,相视笑,兆佳氏向佛拉娜道了个万福,道:“也知皎定今儿又疯成什样子了。”
“皎娴才要疯呢!”佛拉娜略感忧愁:“你说这大热天的,她慧娘娘若是预备了什好东西招待她,她把自己吃肚皮滚圆的,回去半夜都不要想着歇息了,且等她闹吧!”
兆佳氏道:“谁说不是呢。”
二人便怀揣着隐隐的忐忑心情步入永寿宫,却见正殿旁回廊转角处几个小太监垂手侍立,却是乾清宫的熟面容,又听后院书声朗朗,由又惊又喜,对视两眼,怀些期待步入后头庭院,果见葡萄藤下罗汉榻上,康熙手握一卷书,被三位公主环绕,正色念诵。
走近了,又见康熙身边还有个背对他坐的留恒,佛拉娜由挑了挑眉,先款款福身,方问:“这又是哪门子名堂?”
“是汗阿玛给留恒弟弟念书呢!”皎定迫不及待地答道,佛拉娜闻言,心中竟觉有几分讽刺——宫里的孩子们,只怕除了皎皎与太子,没人有过康熙给念书的经历,如今倒是养在宫里的宗室子弟又享受了这待遇。
倒叫人心里知怎么想。
过这事多了也就习惯了,佛拉娜这些年已算上是不以物喜以己悲,修炼得处变惊,故只挑了挑眉,打趣道:“往日这都是皎皎的活吗?怎么今儿个皇上您却来与皎皎抢差事了。”
康熙摆手叫兆佳氏平身,故意叹了口气,又揉了揉留恒的小脑瓜,“人家与姐姐处好,朕只有让贤的份。”
“汗阿玛哪里需要让贤呢,是留恒的性子天生古怪别扭,瞧那小耳朵都要竖起来了,还执意不肯回身认真听呢。”皎皎笑吟吟地,“想是还记着汗阿玛您昨日抢了他口点心的过吧,额娘限制留恒的点心限制得厉害,您那一口,可足够留恒记到再也记不住的时候了。”
康熙便满脸都是哭笑,将书一放,抱起留恒在怀里,柔声道:“就这样记皇伯父的好?素日疼你的都忘了成?小没良心的。”
娜仁把眼睃他眼,慢吞吞地下了个字总结:“该!”
人家其乐融融地说笑,兆佳氏总觉自己坐怎么都不对,故而很快就招呼皎定,问她功课做完没有。果然一下戳到皎定的痛处,看小姑娘苦着张脸一步三回头地走到自己额娘身边,康熙手握拳掩唇轻咳两声,强忍笑,故作正经地道:“功课还是要做好的,然先生若说你们的功课不好,今年地方新进的料就不给你们先选了。”
往年,他会命人先将鲜艳娇嫩的几样颜色的柔软料先留出来,给公主们选,这和嫔妃们的是两份。
娜仁上任之后,仍旧按照这个惯例行事,偶尔自己还贴补些,都是小姑娘喜欢的颜色。
小女孩,盼着的无非是新衣裳新首饰,皎定听忙保证会好生做功课,皎娴也坐住了,走过来扯佛拉娜的衣袖,倒是没说话,过眉眼中带着期盼的神情。
佛拉娜便知道她也有功课没做完,略觉好笑,替皎娴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柔声道:“那咱们也去了吧,额娘陪你回撷芳殿。”
本来说今日皎娴在钟粹宫留宿的,过此时皎娴也顾不上失落了,忙点点头,又向康熙与娜仁告退。
皎皎抿着唇强忍笑意,待两个妹妹与她挥手作别,各自跟随额娘去了,方轻笑两声,嗔怪康熙:“您又用这法吓她们。”
“就是,即便真的功课做好了,还能苛待公主们的衣裳成?”娜仁挑眉,斜睨康熙眼,“你也就这几招了。”
康熙却颇为自得地傲然道:“招式不再新奇,灵验便可。宫中端阳预备如何了?我今儿恍惚听人抱怨一嘴,说差事格外繁多。”
“因是除了三年国孝的第一个大节,自然预备繁琐些。”三年时光晃而过,提起‘国孝’二字时,娜仁的神情已经十分自然了,看出半分破绽来。
康熙微有些感慨,便道:“那也是有的,皎皎记多帮额娘些。”
必他耳提面命,皎皎已经为娜仁分担许多,此时轻声应,见娜仁有话要说的模样,便站起身道:“弟弟只怕玩累了,我和福宽姑姑带他回偏殿睡吧。”
康熙点点头,见少女亭亭玉立的身姿,甚是欣慰的道:“咱们皎皎大小在同龄女孩中就十分出挑,贴长辈、照顾弟妹,再没有比她做更好的。”
“你这就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虽口中如此说,娜仁对康熙这话倒也颇为认同,又呷了口清酿,摆出有话要说的姿态。
此时天边微微擦黑,孩子们都去了,蝉鸣声声便格外明显。地底的寒气凉意终于泛起些许来,还颇为凉爽,直叫人松一口气。
琼枝取了条薄片来给娜仁搭在膝头,娜仁觉这举动十分夸张,但见康熙对琼枝的行为一万个赞赏,只得无奈地掖了掖那片,两手拢搭在小腹上,对康熙道:“我瞧时间也短了,如解了佟贵妃的禁足,也叫她能帮我些忙,省了我许多事端,也叫我清闲些。这可好几个月了,忙我是人比黄花瘦,瞧我面容都憔悴了。老祖宗定然要心疼的。”
她越说越觉自己可怜,摆出西捧心状,梨花带雨地道。
康熙本来还暗自低头思忖,听她后头那几句,却也多想了,抬起头深沉地叹了口气,“阿姐,再支撑些日子!近日前线好消息不少,想来僵持这几年的局面便要有个结果了。届时,借那股子喜庆的东风,宫里也正经可以喜庆喜庆。阿姐——再支撑几个月!今年进上的大红袍都是你的!”
“你看我是那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吗?”娜仁大怒,撞上康熙带着些哀求的可怜目光,心又软了,只能轻哼一声,掐腰一扬头,“我是!”
康熙强压下要翘起的唇角,面不改色地道:“阿姐果然深明大义!”
其实他还想说句:老祖宗乐你忙碌,心疼是有的,却绝对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帮你。
过好容易把人给劝住了,康熙并不打算再拆自己的台,只悠悠地呷了口茶,白日的威严消失殆尽,惬意地垂微凉的晚风,长长舒了口气,“可算是要结束了啊!”
“我想着,等这些事都尘埃落定,宫中有了定了,要带着皎皎与留恒去南苑逛逛。无论冬夏,南苑的宫殿打理好了,都比宫中好过。皎皎也大了……”娜仁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将后头那一句压在心里。
皎皎也大了,还能在身边留几年?若再过去,她们只怕相处的时间便真短了。
康熙端着茶碗的手顿,神情微僵,好一会,才轻叹一声,道:“也罢,南苑风水养人,依山傍水的,留恒这身子,去住住也好。”
旁的分毫没有提起,娜仁深深看了他眼,忽然问:“宜嫔那里……你是什打算?”
“胤祺养在皇额娘那,她不就安分老实许多了?听闻还频频向阿姐你示好,可见那法确实是行之有效的。再过些日子看吧。她……和还算是和朕的心,虽说是什绝顶聪明的人,想来经了这遭,也该知道好歹了。”
康熙声音听不出什来,但娜仁多了解他啊?听了由一笑,忍俊禁地道:“也罢,就按你说的。……僖嫔今日动作频频,还几次三番地想要向太子示好。她自打那年碰壁两次,可就再没有过这样的动作了。”
“僖嫔——呵。”康熙轻嗤一声,手敲着罗汉榻雕花的靠背,“赫舍里家预备送仁孝皇后的庶妹入宫,她能不慌吗?”
娜仁想了想——皇后的庶妹,想来就是历史上的平妃了。
“虽在情理之外,倒也是意料之中。”之所以说是情理之外,是因为宫中已有位赫舍里氏出身的嫔妃了,也是当年赫舍里家极力送入宫中的,如今位列嫔位,虽然看高,可宫中才几个妃位及以上的嫔妃,赫舍里家应该满足了。
想也知道,皇帝可能让赫舍里家连出两代皇后。赫舍里家没送嫡女入宫,对此应该也是清楚的。
既然这样,那便是对僖嫔的争气满了。
娜仁想着,忍住啧啧道:“可真是,爹妈上赶着误人啊。皇后那庶妹今年才多大?还没有皎皎大呢吧?”
康熙“嗯——”了声,声音沉沉的,尾调又轻又长,仿佛被夜风吹出很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