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苗嘉颜是彻底把人惹生了。
其实想把现在陈潮成这样并不容易, 尤其是在昨晚,在他们俩刚亲密过,本应该是心里软热乎时候。
苗嘉颜从小到现在直都是这样, 他对任何人尤其是陈潮,都没过要求。他永远柔软被。
你可以去任何地方,你永远都自由。
可这恰恰是陈潮现在在意。
苗嘉颜无限包容和等待之下,同时也是种不明显抽离感。自由毕竟是双向。
陈潮来摸着他头发,问他:“以不回来了, 行不行?”
苗嘉颜但凡儿聪明点儿, 脑子, 也得说句“不行”。他只要抱着陈潮把这俩字说出来这事儿就过去了,陈潮不舍得和他生。
可苗嘉颜偏就在儿认真,哄人不撒谎,低头沉默了半,给了陈潮句:“你觉得好就行。”
陈潮他眼, 直接转走了。
陈潮回自己房间住, 苗嘉颜走不了,这是陈潮这次回来他们俩第次分开睡。
大门已经锁了, 陈潮也懒得伸手进去摸, 直接踩跳翻进去了。
陈奶奶还是醒了,问:“谁?”
陈潮说:“没事儿奶奶,。”
“你咋回来了?”陈奶奶坐起来披上衣服, 要出来。
陈潮在房间门口和她说:“别出来了,冷。”
“怎么啦?”陈奶奶了眼还睡着陈爷爷,压低声音问,“生了?吵架了?”
“没,挤。”陈潮说, “上去了啊?”
“都没给你晒被,不知道你回来呀,”奶奶还是起了,穿着拖鞋走出来,“床上得潮。”
“没事儿,”陈潮拍拍她,“习惯了,你快回去睡。”
陈潮说完上楼了,陈奶奶担心地他,慢慢往回走。陈爷爷翻个,咕哝着问:“谁生了,跟谁吵架?”
“没谁,”陈奶奶忙说,“睡你吧。”
陈奶奶还直坚守着跟两个孩子之间秘密,谁也没告诉。时不时渗透渗透陈爷爷,说点儿相关打量陈爷爷神色。陈爷爷对别人家事儿也不感兴趣,她说什么陈爷爷也不搭话。
陈奶奶听着陈潮上楼了,躺儿琢磨,这肯定是闹别扭了,要不然不能这么大半夜地回来。
她还挺惦记着是回事儿,早上起来就上楼去了。陈潮胳膊挡着脸还在睡,陈奶奶在门口探着头悄悄了儿,见没要醒意思,又轻着脚步下楼去隔壁了。
苗嘉颜宿睡得零零碎碎,早上醒得很早,下来苗奶奶已经把衣服穿好收拾完了,正跟苗爷爷两个人在院子里绕圈慢慢溜达呢。
苗嘉颜推开门,苗奶奶先见他,笑着朝他招招手。
“这谁给穿啊?”苗嘉颜着苗奶奶上衣服,问。
苗奶奶拍拍自己:“自己穿。”
“还美呢,”苗嘉颜失笑,“这都穿反了。”
“反了吗?”苗奶奶抬起胳膊往瞅瞅。
“昨怎么穿忘啦?”苗嘉颜指着她胸前绣花,笑着问,“这个花不是在面吗?”
苗奶奶可能是想起来了,先是“哟”了声,接着大笑起来。
苗爷爷在旁边说:“笑嗓门儿这么大呢。”
陈奶奶走过来时苗奶奶还在笑,还拍拍胸前衣服和她说:“穿反了。”
“还真是,”陈奶奶也笑了,“领子儿眼着就高,这不勒脖子吗?”
苗奶奶笑哈哈地朝屋子里慢慢走,要自己进去换。她现在穿衣服这些都不成问题,只手不好用但胳膊也能抬能,苗嘉颜般都让她自己练着穿。
“苗儿?”陈奶奶叫他声。
苗嘉颜应了,低声问:“陈奶奶……潮哥醒了吗?”
“还没呢,刚才上楼还睡着呢。”陈奶奶离近了步,问他,“你们生啦?”
苗嘉颜没吭声。
陈奶奶也不好多问,只问:“早饭吃了吗?小苗儿。”
“没呢,奶奶。”苗嘉颜回答。
“们都吃完了,等儿小潮起来你们块儿吃?”陈奶奶说,“蒸红糖小发糕。”
“嗯嗯,”苗嘉颜连连点头,“儿收拾好就去。”
苗嘉颜上楼换衣服,镜子里锁骨边还是陈潮昨晚咬出来牙印,再旁边是个圆嘟嘟红痕。咬口亲口,咬疼了哄哄。当时陈潮把头埋在他脖子窝,边喘边点儿委屈地哼唧。
苗嘉颜点儿想他了。
陈潮是快亮才睡着,之前直得睡不着,让苗嘉颜句话给噎得脑仁儿直跳。这觉睡到九点多,睁眼睡蒙了,没缓过神儿,不知道怎么在自己房间了。
苗嘉颜早上在他房间里待了儿,陈潮没醒,这早餐也没能起吃成,苗嘉颜自己拿了块儿小发糕走了,花棚边找他事儿呢。走前给陈潮发了条消息,说:去花棚了,潮哥。
陈潮摸过手机了眼上面消息,见苗嘉颜发这条,手机扔在旁边,起来去洗手间了。
陈潮旦真正儿八经地生,苗嘉颜可就不好哄了。
平时都是不舍得,真给人着了脸冷下来场也很低。关键是苗嘉颜也不哄,平时着软,到这时候还挺犟,时不时去陈潮儿刷个存在感,就是不往关键话题上说。
眼着陈潮都快走了,他们俩就这么僵持着。
“苗儿来了?”陈奶奶站起来问。
“哎,奶奶,是。”苗嘉颜答应着。
“上去吧,小潮没睡呢。”陈奶奶说。
苗嘉颜“嗯嗯”着跑上楼,苗奶奶刚睡着,苗嘉颜穿着睡衣就跑过来了。
陈潮听见他上来,翻了个冲着墙。
苗嘉颜走过来,穿着软底拖鞋走路没什么声,走过来站在床边,探去陈潮脸。
陈潮闭着眼睛,装睡着了。
“潮哥?”苗嘉颜轻声叫他,“你睡了吗?”
陈潮并不吭声,眼睛也没睁。
苗嘉颜伸手碰碰他胳膊,又叫:“潮哥?”
陈潮心想你就知道“潮哥”。
苗嘉颜叫了两声没叫醒,在陈潮床上搭了个边儿坐了儿。他不能直在这边,怕夜里奶奶事儿他不在,所以坐儿就得走了。
他回头着陈潮,不知道得怎么办。
陈潮翻了个,从背对着他侧躺变成平躺。苗嘉颜俯过去,离近了小声叫:“潮哥?”
陈潮皱了下眉,给了个信号示意自己醒了。
苗嘉颜他皱眉,顿时不敢再叫他了。闭着嘴在儿安静地坐了两分钟,给陈潮扯了下被子,站起来关灯走了。
“……”
陈潮又翻冲着墙,脑仁疼。
这上午陶瓷厂边来送了趟货,晚上直播要上花盆,光样品就铺了个小厢货。
“质量挺好啊,这么厚呢。”小王往儿蹲,随手捡花盆。
这是他们期合作陶瓷厂,这批是特意赶出来给苗嘉颜直播准备,本来前两就应该送来,但厂里工人备错货了,样品刚刚凑齐。
直播组急着做链接,几个人过来拍照拍照,对价对价。
个小男生手滑没拿住,个大号花瓶差点落地上,苗嘉颜蹲在旁边直接伸手垫,说:“小心点儿。”
“哎好,不好意思!”男生很抱歉,冲苗嘉颜点点头。
“你手上点儿数,”旁边小姑娘说他,“个挺贵呢。”
“没关系,也不是故意。”苗嘉颜说。
等他们都走了苗嘉颜了眼手,小拇指刚才让花瓶底边砸个正着,这儿已经点儿要肿了。
“砸手了?”小王问。
苗嘉颜甩了甩手,说:“没事儿。”
今这场专门上花盆和花瓶花架些东西,带着上几种观赏花。鲜花近线下都供不上,不够直播上。
直播室架子上陈潮小花占了大半地方,苗嘉颜过去拿着细水管给浇了遍水,浇得水灵灵。
小王也知道这几苗嘉颜和陈潮俩人闹别扭了,没问潮哥去哪儿了,怎么没来。苗嘉颜在儿直播组给打出来晚上直播链接顺序,儿拄着脸开始愣神儿。
小王拿着单子在他眼前晃晃,“诶”了声,说:“睡着了?”
苗嘉颜回神,接着。
“你这就跟上学时候似,学习就困。”小王个育生,说这个没半点儿谦虚成分,真情实感地说,“每节课都想睡觉。”
“没困……”苗嘉颜实在不想跟育生什么共同感受,反驳说,“想事儿呢。”
“啊,你这是愁,是困。”小王拿手机在儿玩俄罗斯方块,说,“反正都是发呆。”
苗嘉颜低头捏捏手指,上午还没怎么,这儿小拇指和无名指紫了条,还点儿肿,就是花瓶底砸道。
开这种直播场没平时卖花轻松,厂里货备出来了,得尽量把链接上完,不能像平时慢悠悠边聊边随便上着卖。
苗嘉颜手搬来搬去也不方便,都是别人给他搬过来。贵花盆个就要几百块钱,上款得说半。厂里特意让销售过来,要不让苗嘉颜这么从头说到尾嗓子都废了。
“收到货碎了怎么办……碎了找售,补发新。”屏幕滚得太快了,苗嘉颜见什么读什么。
“白色好还是绿色好……要放什么颜色花,也你要摆在哪儿,还是白色更好搭。”
“小哥哥呢……”苗嘉颜顿了下,说,“小哥哥今不在,他生了。”
小哥哥没理人了,苗嘉颜也不敢拿手机拍人家,更新了小视频不敢提,底下评论都在问。
“为什么生……”苗嘉颜抿了抿唇,说,“因为性格不好。”
直播时小王在旁边坐着,什么事儿他就帮着处理下。
他时出声,人听这儿个男,都刷“小哥哥”。
小王着屏幕,赶紧说:“可不是,是壮汉王哥,小哥哥比得瘦五十斤。”
人问“小哥哥帅不帅”。
小王笑着回答说:“必须帅,不是吹。”
小哥哥来时候苗嘉颜正用组很漂亮小花瓶插花。
“你们别把花都剪得边高,不好。”苗嘉颜左手拿剪子,小指不太敢,“鲜花刚收到要用高花瓶,不然你直接剪这么短,剪两次根就没得剪了。”
陈潮走过来他都不知道,小王冲陈潮抬了下胳膊,陈潮冲他抬抬下巴打招呼。
“好吧?”苗嘉颜摆弄完小花,放下剪子托起花瓶给镜头,抬头见陈潮了。
“ch……”嘴巴刚张就反应过来了,把“潮哥”咽了回去,眨眨眼问,“你怎么来啦?”
陈潮问他:“手怎么了?”
苗嘉颜低头了眼,说:“砸了下。”
陈潮冲他伸手,苗嘉颜放下花瓶,伸手过去。
“疼吗?”陈潮托着他手,捏捏指根,问他。
苗嘉颜摇头。
陈潮站在镜头背面,拍不到他,但是能听见他声音啊。两句话工夫直播间就炸了,打眼全是“啊啊啊”。
—哪哪为什么觉得好苏!
—本事你露个脸啊小哥哥,是多帅。
—疼吗疼吗疼吗疼吗疼吗!妈妈好颜颜你出息了啊!
苗嘉颜扫了眼屏幕,全是要小哥哥。
陈潮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他们不远不近处,苗嘉颜接着干活儿,陈潮忙自己。
等下播都已经半夜了,接近零点。
直到下播前她们都吵着要人,苗嘉颜哪可能给她们,抠抠索索地说“走了走了,他早走了”。
下了播小王在旁边吃泡面香肠,问苗嘉颜吃不吃。
苗嘉颜其实也饿了,但是这么晚就不吃了,吃完睡不好。陈潮抱着胳膊坐在椅子上,正在他。
苗嘉颜走过去,叫了声“潮哥”。
陈潮问他:“手怎么弄?”
苗嘉颜朝他比了个“嘘”,回头了眼直播组小男生,背对着别人,用口型跟他说:“小林没拿住花瓶。”
陈潮皱了下眉,也压低了声音问:“掉你手上了?”
“没,”苗嘉颜回答说,“伸手接。”
“你拿手垫?”陈潮捏着他手腕,紫了小指和无名指,“你缺心眼儿?个寸劲儿能把你骨头砸断了你不知道?”
苗嘉颜蹲下说:“没事儿……”
他俩在这儿叽叽咕咕地小声说话,在别人来可相当亲密了,不知道是在拉着手说什么悄悄话。
苗嘉颜来拉着陈潮走了,手指疼不敢牵手,就勾着他个手指头。
陈潮不跟他勾,把手揣兜里了。
苗嘉颜也不再伸手,就在面跟着。
正常他们应该开车回去,可俩人谁都没提,就沿着路慢慢往回走。这路沿途都铺了小灯,深夜里这么慢慢地沿着灯走回去,是种又疲惫又安逸舒服。
陈潮今是直播才见苗嘉颜手不对劲儿,刚开始还以为是手指上蹭泥,了儿才出是紫了。
“第反应心想应该不是伤着了,你没和说。”
陈潮侧了侧头,又说:“然转念想也正常,反正你什么都不说。”
“……”苗嘉颜马上抬头着他,却见陈潮眼睛里种显易见无力感,苗嘉颜心里惊。
“习惯了,”陈潮平静地说,“关于你事儿总是个知道,正常。”
就砸个手其实不算什么,没伤着骨头,本来也犯不上特意去跟陈潮卖个可怜讨个哄。
陈潮就是在见他手指紫了要去找他时候,想到关于苗嘉颜事儿他不知道这很正常。瞬间陈潮突然觉得这个念头很荒谬,甚至都点儿可笑。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是不让人信任还是怎么。”陈潮说。
“没,”苗嘉颜马上说,“不是。”
苗嘉颜些紧张,他着陈潮。这段小路灯坏了,点黑,陈潮伸手拽着苗嘉颜袖子,直到这段过去了才放开他。
“这几就在想,为什么们关系是这样。路。”陈潮指了下旁边小坑,“别,收回你可怜巴巴眼神儿。”
苗嘉颜仍然着他,想去拉他手。
“在想到底是因为们直异地,让你觉得不踏实,觉得没实感,还是因为当初在起太快了。”陈潮问他,“是因为当时突然就说想跟你好,所以你在这段感情里直没安全感吗?”
“不是这样……”苗嘉颜点着急地想解释,“没不踏实。”
苗嘉颜其实这几也没闲着,他也琢磨了。
“们之前不是直很好吗,潮哥?”他去握陈潮手,陈潮手揣在兜里,他就把手搭在他胳膊上,和他解释,“们之前直不吵架。”
他们俩是周围所人里异地恋处得成功对,很少闹别扭,也不吵架,直保持甜滋滋热恋期。
“嗯,没事儿时候都挺好,”陈潮说,“事儿就把耳朵捂,你是你是。”
苗嘉颜攥着他袖子,皱着眉说“没”。
“你直把咱俩分得挺清,以前还没发现。”陈潮笑了下,“也是这几才发现,咱俩这恋爱谈得跟网恋似。”
“你事儿从来不让伸手,你甚至不让知道,所人都行,就除了。”陈潮他眼,继续说,“事儿你也不沾,说你担不起。逼急了永远不回来都行,只要别沾上你。”
陈潮话音沉沉,说到这儿又笑了,自嘲地说:“你就是个小孩儿,像你风筝。你让随便飞,多高多远都行,就是不给线。”
苗嘉颜没陈潮句句话给说慌了,当时他除了苍白“不是这样”,说不出别来。
他不是像陈潮说么想,可陈潮说他又没办法反驳。每件事儿出发点都不样,可结果是样。
苗嘉颜不知道得怎么捋清头绪怎么说,急得攥着陈潮袖子,攥得手指疼。
陈潮抽出手,苗嘉颜只得松开。陈潮抓着他手又抬起来,又确认次:“骨头是不是没事儿?”
苗嘉颜现在哪心思管手,陈潮语和眼神真让他很慌。他胡乱点点头,说:“潮哥们不是样。”
两人已经走到家门口了,苗嘉颜晚上都在直播,他得赶紧回去奶奶,不然心不落地。
陈潮临走之前和他说:“不知道为什么你能连永远都不回来都觉得行,理解不了。”
他盯着苗嘉颜眼睛,问他:“要是哪突然和你说分开,你也行吗?”
苗嘉颜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陈潮伸手盖住他眼睛,说:“别这么。”
陈潮另只手推着他肩膀,把他推进院子里去:“想想到底没什么是你‘不行’。”
陈潮说让他想,苗嘉颜认认真真想了半宿,早上安排好奶奶就去了隔壁院子。
然想好结果没人听,陈潮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