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 苗嘉颜穿着条裙子，光脚站在野外林间。
皱着眉站在那，一张脸绷得冷冷的。
“不拍。”苗嘉颜往旁边又挪了一步, 离旁边的男模特远了。
“别这样，颜颜老师，咱们都可商量。”对面公司的人是个生，看着是旁边男模特的助理或是纪人，她过来打圆场, “这里面还是有误会, 颜颜老师你别生气。”
“别这么叫。”苗嘉颜很讨厌别人叫“老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各行各业都开始流行叫“老师”，有时候这个称呼听起来就像在讽刺人。
“颜颜，”对方马上改，“颜颜你别生气，咱们再聊聊。”
苗嘉颜今天是自己过来的, 小王把送这打了声招呼就买东西了。
这组野外图是之前就谈好的, 来的上个月拍，但是两头都有事, 拖了两回拖到现在。
来刚开始拍得好好的, 来突然说要加个人，来了个模特小姑娘，妆都化好了。对方说想拍几张三个人的, 苗嘉颜一向好说话，加就加了，虽然这事别扭，但也没说什么。
小姑娘没拍一会就走了，对面谢了半天, 夸苗嘉颜温柔善良。
太热情的恭维让人尴尬，苗嘉颜不喜欢和人聊天，更不善于面对这种过于夸张的热情，一一声“颜颜老师”让人听着不舒服。
这都没什么，苗嘉颜反正也不聊天，应付过就算了。
然而刚才拍照摄影师一直让们靠得更近点，更亲密一。
“亲密”这个词一苗嘉颜就叫了停。
“不拍亲密，之前说好的。”苗嘉颜强调说。
对方说“好的”。
面拍了几组都很正常，苗嘉颜这年拍照从来不和别人故意拍一暧昧照，单人照也从来不搔首弄姿地摆妩媚，合作得多的摄影师都知道。
苗嘉颜刚才调了妆，头发简单弄了下造型，换了身白裙子。
长裙子身前两片交叠，中间开衩，走路和坐着的时候会露腿。裙子没什么，苗嘉颜配合地穿上，化妆师往锁骨和前胸打了点高光，显得更白了。
男模特长得很高，身材很棒。穿了条白裤子，上身光着。
“看着好配啊，”对面的生兴奋地说，“这画面太养眼了！”
“一个a一个o，是不？”化妆师笑着问。
“对，绝美。”生过站在摄影师那和说话。
苗嘉颜看了眼手机，上面小王说买完东西要回来了，苗嘉颜回：不着急。
刚开始拍得还算顺利，然而拍了几组之，摄影师又开始让们亲近点。
不刻意暧昧的亲近不至于让人反感，直到摄影师给的姿势让苗嘉颜有点不舒服了，不等说话，男生探身过来，把苗嘉颜挡在树前，手顺着裙子的开衩摸了的腿。
摄影师一直在拍，苗嘉颜打开了模特的手，冷着脸推。
拍下来的画面充满侵略性，却不能说不养眼。苗嘉颜被困在男人和树的中间，显得无助又单薄。男模特身材很棒，腰背线条性感漂亮。
“起开，”苗嘉颜用胳膊挡开对方，迅速站起身跨一步到旁边，“不拍这种。”
苗嘉颜站在那不拍了，刚才男模特摸腿的那一下让到现在都觉得腿上那片皮肤很难受。
“颜颜，咱们都是为了效果好点对不？”生过来劝，想让消气接着拍，估计也是看脾气好没想到会因为这个生气。
苗嘉颜生气了不理人，眼冷冷地看着们，也不吭声。
“大墨肯没有故意想占你便宜的意思，颜颜，”生和解释说，“是直男的，都是为了效果。”
“不拍这种图，跟是不是直男没有关系。”苗嘉颜连眉头都不皱了，话音冷冷淡淡的，“不喜欢暧昧。”
“没跟你暧昧呀，就是拍照嘛！你不要太敏感，颜颜。”生笑着和说，“不会和你暧昧的，有朋友的。”
苗嘉颜说的是暧昧氛围的图，她故意曲解。苗嘉颜也不再开了，一个字都不说。
端起脾气的时候和男朋友一个模样，那劲跟男朋友学了个十成十，眼疏离冷漠，高冷架势足足的。
小王开车回来，见苗嘉颜站那和们僵持着，就知道肯是有事。
“干什么呢？”小王拎着杯热咖啡过来递给苗嘉颜，问，“咋了？”
姜寻已早就不跟着苗嘉颜了，寻哥现在可忙了。小王是来姜寻找的，平时跟着苗嘉颜到处差，代替前姜寻的工作。小王是个一米九的体育生，刚来的时候大四实习呢，现在已毕业了。
姜寻时找人的时候就是相中的身材了，踏实。苗嘉颜常在外面跑，有个小王跟着让人不用太操心。
天的图还是拍完了，总不可能真的因为这点事扭头走了。小王就在旁边盯着，时不时咳嗽两声。
拍完说要一起吃饭，小王拉着苗嘉颜直接走了。
“赖，不就没这事了。”小王开车的时候还在说，“这真是一步不能离。”
苗嘉颜在旁边喝咖啡，说：“没事。”
“回头得盯着点们，别把那图发来，想贴着你圈呢。”小王膈应地说。
苗嘉颜说：“回让寻哥和们说。”
“晚上你想吃什么？刚看了圈排行，收藏了几家，你拿手机看。”小王把手机掏来给。
“看看，”苗嘉颜笑了下说，“早饿了，幸好你给带了杯咖啡。”
苗嘉颜拍照之前不太吃东西，小王说：“猜你就是饿了。”
苗嘉颜拿手机看吃的，上面微信弹来，是小王朋友发来的。
—滴滴滴，拍完了吗？
苗嘉颜说：“阳阳问拍完没。”
“你回呗。”小王说。
苗嘉颜于是直接发了条语音：“拍完啦，准备吃饭了。”
—颜颜！怎么样今天顺利不？
苗嘉颜：“还好，就是有点冷。”
小王的朋友是个很可爱活泼的小姑娘，特别喜欢苗嘉颜。小王和她是高中同学，那会就在一起了。苗嘉颜和她也很熟了，一边看吃的一边和她说了会话。
苗嘉颜正和说着，手机闹铃响了。
把自己手机从兜里拿来，关了闹铃，戴上耳机给陈潮发了视频过。
陈潮过了半分钟才接起来，镜头一半照着陈潮的脸，一半照着枕头。
“嗯……”眼睛还没睁开，陈潮趴在枕头里应了声。
“起床啦……”苗嘉颜轻声叫。
陈潮像是又睡着了，均匀地呼吸着。
“潮哥？”苗嘉颜又叫，见没反应，笑着一直叫，“潮哥潮哥潮哥……”
“困，”陈潮闭着眼说，“三点才睡。”
“那么晚啊？”苗嘉颜看着视频里的，说，“辛苦啦。”
陈潮“嗯”了声，咕哝着说：“辛苦。”
苗嘉颜在屏幕上用手指轻轻摸了摸陈潮脸的位置，说：“那也该起来了，你上午得开会。”
“起不来——”陈潮拖着声音，抱着枕头不动。
苗嘉颜业务已非常熟练了，哄着问：“那得怎么能起？”
陈潮闭着眼无声地笑了下，说：“你猜。”
苗嘉颜捂着耳机，低调地“啵”了一下。小王在旁边嘿嘿乐。
陈潮睁眼看着，眼睛笑得眯起来，耍赖说：“没听见。”
苗嘉颜手机往旁边稍一侧，给看小王：“小王都听见了。”
看见小王在呢陈潮知道苗嘉颜不好意思，也不再逗，低低地笑了几声。笑声从耳机里灌进苗嘉颜耳朵，苗嘉颜右耳朵边起了小小一片鸡皮疙瘩。
“这天天得哄啊？”陈潮起来了，苗嘉颜挂了视频，小王在旁边笑着问。
身边人常笑，苗嘉颜都已习惯了。
“上次见潮哥可看不来这样，”小王感慨说，“是不是越高冷的人谈恋爱越黏糊人啊？”
苗嘉颜把耳机收起来揣回包里，说：“别人是不是这样也不知道啊……”
别人家高冷男朋友背地里什么样真不知道，苗嘉颜只知道自己家这个天天都得哄。国这两年多比前上大学那会更厉害了，自己不闹铃，得苗嘉颜天天叫起床。
“潮哥今年回来吗？”小王问。
“还不知道有没有时间。”苗嘉颜想想陈潮平时忙得直哼唧的状态，想了想说，“应该是没有的。”
“你们异国恋真是够难的。”小王这两年每天看着苗嘉颜和陈潮发视频发语音，俩不觉得累小王都替们累。
苗嘉颜笑笑说：“还行。”
“吵架都只能用手机吵，吵也吵不痛快，哄也哄着费劲。”小王趁着红灯给朋友回了条消息，说天回看电影。
手机上陈潮发消息来，说今天外面下雨。
苗嘉颜回复说：那你记得拿伞。
陈潮说：知道了老婆。
苗嘉颜看着手机，发了个表情包过，同时回答小王刚才的话：“们不吵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