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周四, 陈潮周五的飞机。
早上醒了苗嘉颜看了眼时间,先看了日期和“星期四”,悄悄叹了口。
陈潮睡快八点, 睁眼看见苗嘉颜坐在己床脚,低头看手机不知道在跟谁发消息。苗嘉颜坐着的时候后背总是挺得很直,这会儿头发绑起来,微低着头看起来脖子很漂亮。
“苗嘉颜。”陈潮刚睡醒, 咕咕哝哝地叫了一声。
苗嘉颜视线从手机上挪过去看陈潮:“醒啦?”
陈潮也不起来,闭着眼说:“没醒。”
苗嘉颜笑了下,说:“那你再睡会儿。”
“热。”陈潮掀开身上搭着一角的毯子, “睡不着。”
楼上的风扇搬楼下去了, 这会儿也没得吹。苗嘉颜四处看了看, 从桌子上拿了个广告小册子,坐回来慢慢地扇风。
柔和的小凉风吹在陈潮身上, 陈潮睁开眼睛,看着苗嘉颜。
苗嘉颜很然地一只手扇风, 另一只手还继续回着微信, 有时打字分神了, 扇风的手会停一下, 消息发送过去再继续扇。陈潮看着他他也不知道,专心致志地回消息。
陈潮坐了起来, 把苗嘉颜手里的广告册子拿下来放回桌上,说:“好好回复吧。”
苗嘉颜一愣,解释说:“是我室友,跟我说选课的事儿。”
陈潮下了地,站起来说:“不用解释这些,你跟谁说话都行。”
苗嘉颜跟着站了起来, 陈潮回头看他,笑了下说:“你不用这么听话。”
“嗯?”苗嘉颜没听懂。
“可以不用这么听话。”陈潮回手揪了下苗嘉颜头顶扎的头发。
这样的话有点暧昧,苗嘉颜没法接。陈潮顾去洗漱了,刷牙都刷了半苗嘉颜才过来,倚在门口陪他。
陈潮咬着牙刷问:“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苗嘉颜回答说:“周日回。”
陈潮出个声表示知道了,吐掉嘴里泡沫漱口,又说:“我回去可能要忙一段时间,压了好多事儿,你别东想想的。”
苗嘉颜赶紧说:“我不会的!”
陈潮漱完口洗掉嘴边泡沫,失笑说:“……那倒也不用这么笃定。这是打算回去都不联系了?”
他俩前本来也不联系,苗嘉颜没想过这次陈潮回去后他俩会是什么处模式,只能说:“没有……”
陈潮开始洗头了,说他:“别时候让我找不着你就行。”
苗嘉颜忙说:“怎么可能,不会的。”
从那晚上过后,陈潮偶尔会像这样开个小玩笑逗逗他,但是不会说太过界的话。苗嘉颜就像个警惕的小动,没有安全感有点无所适从,陈潮没想再吓着他。
最后一假,姜寻然也过来了。
丁滔从上午来就拉着脸,跟他说话也不怎么搭腔,时不时愣神。
“怎么了这是?”姜寻背着包,弯下去撅那儿看他脸,“谁惹你了?”
丁滔说:“我去藏喜欢上个孩儿。”
不等他说完,姜寻说:“家没看上你?”
陈潮在另一边说:“又失恋了?”
丁滔摇摇头:“都不是。”
姜寻问:“那怎么的?”
“昨晚在朋友圈晒照片了,她有男朋友。”丁滔又叹了口,“没看上我我还能争取争取,这有男朋友我还能咋的?”
他在这边一脸挫败和郁闷,那边姜寻陈潮和苗嘉颜仨都商量上晚上要吃什么了。
不是兄弟不在他,实在是丁滔从初中现在因情感问题郁闷的次数太多了,问题同质化比较严重,兄弟已经顾不过来了。
丁滔以这个名义提出要喝酒,陈潮和姜寻原本没搭理他,后来看他实在难受,臊眉搭眼的也挺可怜,勉其难陪他喝。本来还要叫着小弟一起,但是小弟急着陪昕昕,不想陪滔滔。
苗嘉颜不喝酒,他第一次喝酒是在云南,那次喝酒给他留下唯一的记忆点,就是潮哥背着他,走的每一步都沉稳从容,说他会一直干干净净的,会遇很多,说他可以和喜欢的在一起,不论男还是。
苗嘉颜侧过脸去看陈潮,陈潮在剥煮花吃,见他看过来,直接把壳里的两颗花倒在苗嘉颜手上。
苗嘉颜捏着吃了,陈潮又剥了一颗给他,苗嘉颜摆手说:“我不吃了潮哥。”
陈潮于是从三粒花里捏走两粒,随手扔嘴里。
苗嘉颜看着陈潮,想那年的他,那时的他比现在要多一点单薄的少年,棱角也更多。
那年苗嘉颜在他背上,听着他说你会遇最好的一个。
他连拒绝都温柔。
陈潮旁边这安静持续的小眼神盯着,趁那俩说话的空,转过头低声问他:“怎么了?”
苗嘉颜摇头说“没怎么”。
“那你一直看着我,”陈潮问,“心里有事儿?”
“没!”苗嘉颜见对面丁滔在看他俩,站起来去给己拿了瓶水。
他们喝酒陈广达也想参与,陈爷爷给骂消停了。
陈广达心里不得劲儿,儿子又要走了,一走不定几个月看不着。
虽然喝酒陈广达没能参与进来,但是酒是家给提供的,下午市里来找他签字,陈广达特让去取了酒一起带过来的,估计几个小孩儿得喝。
酒度数不低,陈潮和姜寻根本没喝多少,可看着还是没那么清明了。
丁滔更别提了,他喝得最猛,酒劲儿上来“哇啦哇啦”说个没完。
“我这一怎么情路总是多坎坷,”丁滔拧着眉,一脸不解,“我前都对谈恋爱没兴趣了,好容易激活了,这又完了。”
陈潮两个胳膊肘搭在桌沿,在那儿无识地玩筷子。
“寻就算了,他都已经那样了,”丁滔问陈潮,“潮哥你呢?你下次能带回个朋友吗?”
陈潮先是笑了下,低头想了会儿,说:“不一定。”
“听着有苗头啊。”丁滔这工夫反应快起来了。
苗嘉颜在旁边看着他们,陈潮说:“我确定不下来。”
丁滔还要再问,姜寻在一边碰了下他胳膊肘,说:“说你己的事儿,说我潮干什么。”
陈潮从来不动提这些,问起来也都是没情况,今难得有点松了口,搞得丁滔还挺好奇,可是更多的陈潮也不说了。
他们仨都喝了酒,丁滔不回家,非赖在这儿。
姜寻想把他拖走,没能拖动。后来还是叫了楼下小弟上来,一起把丁滔给整出去了。
总不能仨一起住地上,而且怕丁滔喝多了作。
苗嘉颜有点担心陈潮的脚腕,正常没恢复好前是不让喝酒的,但是偶尔喝这么一次应该也没事儿。
陈潮很安静,眼睛有点红红的,呼吸声音也比平时重,除外没别的了。
“喝多了吗?难不难受?”苗嘉颜弄了个毛巾来,给陈潮擦脸。
“还行,没感觉。”陈潮说。
明陈潮就走了,今是苗嘉颜能和他待在一处的最后一晚。
陈潮坐在椅子上,略低着头。苗嘉颜说:“潮哥你躺下吧,别一直坐着了,晚上脚疼。”
“嗯。”陈潮答应着,没动。苗嘉颜也不催他。
时间其实还早,刚刚才黑透,还远没睡觉的时候。
陈广达给陈潮发消息,说如果没的话可以下楼待会儿。
陈潮回:来了。
他站了起来,苗嘉颜问:“去洗手间吗?”
“去楼下。”陈潮说。
苗嘉颜也跟着站了起来,陈潮和他说:“你不用那么紧张,我没喝多。”
“我知道,”苗嘉颜笑着看他,“我没紧张。”
喝这么点酒还不至于让陈潮喝醉,苗嘉颜只所以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并不只是担心他喝多。陈潮明就走了,苗嘉颜嘴上不说,表现得也正常,可心里还是舍不得。
陈潮还没走房间门口,转过来突然问:“我把机票再改签两?”
苗嘉颜一愣,赶紧说:“别吧,不是有好多事儿吗?”
陈潮其实也就是想什么说什么,这根本不现实,改了两也还是要走。他在门边停了下来,微微皱着眉。
苗嘉颜见他不高兴,有心想哄哄,嘴又笨不会说。
陈潮现在是柔和的,软乎的。
他靠在墙上,就像一个闹脾的臭小孩儿。虽然也没说什么话,但是表情和眼神都在表达着“我不高兴”。
苗嘉颜心里软软的,像秋花兜里的一团沾着露水的棉花。
陈潮倚墙,苗嘉颜就站在他面前,两个距离不远。
苗嘉颜还在想着怎么能哄他高兴,陈潮站直了他也没想要躲。
两个间的距离突然拉得很近,陈潮原地站了两秒想等苗嘉颜退开点儿,苗嘉颜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没能反应过来。
陈潮握住苗嘉颜的手腕,他掌心有点热,可能是因喝了酒。
苗嘉颜这才发现他们的距离过近了,小小地往后退了一步。
因酒精的关系,陈潮的眼睛有一点发红。
苗嘉颜离这么近看他,满眼都是他。
陈潮他这眼神看着,突然抬手抱了他一下。苗嘉颜不躲不闪的,在陈潮怀里轻轻地呼吸着。
“你慢慢想,不着急。”陈潮的声音里混了酒精,变得有一点点发沉发哑。
苗嘉颜心尖一小块像是掐着又放开,放开又掐紧。
陈潮下巴挨了一下苗嘉颜的头发,就把他放开了。
苗嘉颜依然看着他,陈潮喝了酒和平时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平时他的眼神没有这么热,想要和苗嘉颜说点什么的时候也比这拘谨。
苗嘉颜依然看着他,陈潮和他在很近的距离内,互能触碰彼的呼吸。
陈潮摸了摸苗嘉颜的头发,从脑后顺后背,说:“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