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看上去至少在明面上勉强接受了这个极不靠谱半夜出去练剑的解释，道：

“行定，你先回去休息。”

“……”行定便望了师兄弟和留在桌子上的妖伞一眼，默默退出了房间。

行定一走，房间里的气氛陡然变得凝滞，江流倚在靠背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江月孙夜，道：

“说实话，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江月默然不语。

孙夜却骤然抬头，从储物袋中拿出已死透的狍子和长蛇，双膝跪地，面露歉意，道：

“师尊，我错了。”

“哦？”江流看向孙夜，摩挲茶杯，语气微妙：

“你错在哪儿了？”

孙夜便三言两语把在江流和江月闭关时自己不慎中了狍子的调虎离山之计，害得小和尚行定差点落入蛇腹的事和盘托出，他低着头一副认真知错的样子，道：

“还好行定吉人自有天相，徒儿察觉不对摆脱迷惑赶过去后及时救下行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师兄出关后，徒儿害怕受到责罚，没有及时禀告师尊，只与师兄言说，当夜，师兄便半夜上山除了二妖。”

“徒儿已然辟谷，却仍执着于口腹之欲，险些犯下大错，连累行定，这是第一重大错，犯下错后不知悔改，妄图遮盖，这是第二重大错，师兄只为徒儿出气，师尊慧眼，请师尊责罚徒儿。”

唔……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也算“真相”了，只是掩盖了一点“无关紧要”衍生的东西而已。

如果江流是“普通修士”，那么孙夜也许能以此言蒙混过关，但是很可惜，江流已在陪江月护法的时候，冲破“化神”关卡。

孙夜既然说出这番话，那就一定自信这话没有漏洞，是一部分真相。

但是很可惜，他碰到的是已然“化神”随便一个眼神气机感应，就能察觉到孙夜“影帝”演技下的不自然，简直无所遁形。

徒弟大了不好带啊。

江流暗自感叹，他敲了敲木质扶手，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江月，你说呢？”

江流决定给江月一个坦白的机会。

“一切如师弟所言。”江月垂眸，道。

然而很可惜，江月轻巧踢开了江流递过来的机会。

唔……有点难搞啊。

江流望着自己一手带出来正负隅顽抗的两个徒弟，一个个都从以前短胳膊短腿带着婴儿肥的小正太抽条成了长手长脚的青葱少年。他心里颇为感慨，既欣慰，又失落，就像父母看长大了有了自己想法和小秘密的叛逆期少年，你可以在他们倔的时候揍一顿，当然也可以尊重和包容他们也许并不成熟的想法，看他们撞南墙知道疼后，再以过来人长者的身份传授经验。

江流并不是执着的，放不下的人。

眼下江月孙夜二人的模样明显是有了自己不想被师尊知道的小秘密。

自己的存在已经变成类似枷锁一样的了吗？

江流忽的舒了口气，眼眸一下子变得深沉，道：

“孙夜，你跟着我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