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天我并非是有意不想理你,只是想她似乎对你很感兴趣,缠着我说想要抱你和你玩。”宏渡只觉得,那时的画面清晰如昨日才刚刚发生过一样:“等我同她又诵了一篇经书,再去找你时,却已不见踪影了。”
江欲燃勾了唇角,趴在桌子上静静的听他说,又轻“嗯”了一声。
宏渡知他困乏,便又压低了些声音道:“后来我去清鉴寺外我们初遇时的小山坡上找你,找了好久,直到太阳落山了也不见你,才魂不守舍的回去了。”
“魂不守舍?”江欲燃听到了这四个字,突然极轻嗤笑了一声,道:“宏渡,我何曾见过你魂不守舍的样子?”
他已不自觉褪到腕子上的衣袖又骤然散落盖了下来,人已经撑起身子来坐直了些,江欲燃有些肆意的笑道:“你对我,不一向是目不斜视要求正襟危坐的吗?”
他面上有了三分讥讽之色,不知是在嘲弄自己还是宏渡,又道:“这还算好些,后来却是再也不肯同我说话了。”
“此酒名为秋醉,宏渡,我特意为你带来,你却为何不饮?”
宏渡举杯,与他轻碰。
“你饮酒了。”江欲燃注视着他真真切切的饮下了这一杯酒,喉结滚动又咽下绝无虚假,突然又抑制不住似的笑了:“宏渡,你破戒了哈哈哈哈……”
“这也并非第一次破戒。”
宏渡淡淡道。
“说得对,有第一杯就会有第二杯,我们再来!”
宏渡竟是又斟酒,抬手一饮而尽。
……
“你我之间,诸多误会。”
宏渡微不可闻的,一声轻叹,目光却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江欲燃。
他面色倒是如常,只是耳垂染了点淡淡的绯色。
“说得清吗?”江欲燃突然站起身来,他脚步虚浮摇摇晃晃的朝宏渡走去,却又与他衣袂轻擦而过。
宏渡只听得身后一声轻笑,江欲燃又道:“你看,不也终究是这般,擦肩而过了吗?”
又落了一室寂静,二人竟似是无话可说。
宏渡垂眸望着桌上杯盏中的水面,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半晌,又听得身后窸窸窣窣的一阵细微轻声,他才站起来回了身。
却见地面上散落凌乱的水碧天青色外衣和床脚下一双绸面靴,那人却只着了一件白色里衣肆意的躺在了床榻之上,姿态实在算不上雅观,甚至还有一条胳膊垂了半截在床沿外。
宏渡就这么站在原地,看了他半晌。
江欲燃并不自知,自己这般乌发垂散凌乱铺在枕头之上,眸子紧闭而唇角微翘又不自觉的轻启浅浅呼吸,里衣如雪散乱露出一段玉质细腻的肌肤在空气中的一番光景,便是和尚看了也难免惹动凡心。
又何况是宏渡。
不敢忘怀他数年,一切孽障尘缘都因他而起,佛祖座下忏悔念念相续无有间断的——宏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