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仇才反应过来,偏又见着中年男子的模样,顿时再次如被雷击,嘴唇哆索了半天,眼圈里的红泛的更加厉害。
“小伙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子眉呀,我看这小伙子可能是病了,要不让他到我家歇一歇吧。”
“唉,那我去打点水给他喝,是不是渴的呀,你好生扶着他过来。”
宣仇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坐在一所简陋的农家小院里了,这农家小院里的每一处物件的摆放都让他感觉熟悉至极。
这分明就是他儿时经常玩耍的地方,还有那口水井,他小时候调皮,朝着井里头张望,差点整个人掉进去,幸好被爹及时抓住了脚后跟。
“小伙子,喝点水吧,我已经去喊村长了,他懂些医术,待会让他给你瞧瞧。孩子他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瞧见这年轻人吧,就有种很亲切的感觉,好像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宣大娘皱着眉头,仔细苦思,但就是想不起来。
不多一会儿,周家村的村来长了,竟是个五十多岁的黑瘦老头,他给宣仇把了把脉,拧着疙瘩一样的眉头道:“没啥毛病呀,都挺好的,兴许是累着了,你让他好好歇歇吧。我们村子已经好久没有来外面的人了,真是稀客。你们可得好好招待,别怠慢了人家。”
周村长临走的得起又丢下一个木葫芦做的瓶子,说是这个月发的长生丸。
宣仇的目光仿佛痴呆了一般,先是在宣大娘脸上凝固很久,后来又转移到宣老爹身上,最后便挪到那木葫芦的瓶上面了。
宣大娘一看他看那瓶,便笑起来,将瓶揭开,倒出两粒红色的药丸,那药散发出一阵诱人流口水的奇香。
“村长呢年轻的时候,喜欢走南闯北,认识了许多奇人,学了医术,回村后,就每月上山采药,制了这药丸,吃了可以让人百病不生,强身健体,青春永驻呢。孩子他爹,我看这年轻人脸色实在不太好,要不然咱俩就把这两颗给这年轻人吃吧,反正我们身体也挺好的,少吃一回,也应该没事。这孩子,我看着就莫名的喜欢。”
宣老爹正拿出文房四宝,研了墨准备写什么,听见妻子这样说,便点头道:“理应如此,来者是客,那便给他吃罢,大不了明儿个,我们再问村长要两颗就是了。”
宣大娘立即打了热水来,巴巴的捧了两颗红色药丸,递到宣仇面前,满眼的关切和慈祥:“孩子,这药是好东西,村长可是掺了上好的材料在里面呢,你看我和孩子他爹,其实都是四十多岁了,但你看不出来吧,都是这药的功劳。这可是外人求之不得的长生丸呢,你赶紧吃下去,保准一会就好了。”
宣仇的眼珠子这才动了动,活泛过来,接过药丸和水,一边做出吃的样子来,一边转过身,却是趁机将那药丸放进袖管里,又做出吞咽的动作来,朝着宣老爹走去。
“宣老爹在写什么呢?”
“我呀,在给我儿子写信哪。我那儿子调皮的紧,整日里就喜欢到处乱跑,他舅舅家有急事,让我们赶紧过去一趟,我怕他玩闹回来找不着我们,会着急,就给他留一封信,这样他便知道我们去哪儿了。”宣老爹说罢,便用毛笔沾了沾墨,在纸上面郑重写下一行开头:宣仇吾儿亲启……
宣仇的心再次如擂鼓一般跳动起来,并且十分剧烈。他定定的注视着宣老爹的手,只见他写完这句后,就顿住,脸上露出一抹思索的表情,然后便将那张信纸拿起来,吹干墨迹。
宣仇疑惑的问道:“怎么不写了?”
“已经写好了呀,我已经告诉他我要去舅舅家了。年轻人,我们夫妻俩这就要动身了,这家里反正都有粮食,你若是会做亦可,若不会做,随便村里谁家,都可以吃到饭的。老婆子,我们该动身了。”
宣大娘正在缝补一件衣裳,一看明显是件五六岁小孩子的衣服,她听见宣老爹的话,便咬断了线头,将针线箩筐放好,扑了扑衣裳,和宣老爹提了个空篮子朝着院外走去。
此刻天色已经傍晚,有些昏黑。
宣仇眼中闪过一抹思虑,立即隐身跟了上去,一路走过去,竟是惊奇的发现,整个村庄的人都静悄悄的,偶尔路过一户人家,探头去打量,发现居然都已经熄灯睡了。
睡的这么早?
宣仇总觉得事情透着古怪,他刚才明明看到有户人家,灶里的火还点着,锅里还在冒着热气,但是人却都上了榻睡觉。
这不是太古怪了吗?
没功夫想太多,还是跟踪宣大娘夫妻俩要紧,只见这夫妻俩一路穿过众村民,竟走向野外,连连转了好几圈后,宣大娘满脸愁容。
“孩子他爹,我们是不是迷路了,怎么感觉这里好陌生呀?”
宣老爹也抓抓头发,“舅老爷家,我怎么会走错,兴许是夜里了,路难走,那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等明天白天再去舅老爷家也是一样。”
宣大娘点头,“是啊,还不知道阿仇玩回来没有,要是看见了信,铁定又说我们不带他一起去了,他就是调皮,不知道一个人晚上会不会做饭吃。”
这夫妻俩竟是又如梦游一般往回走,宣仇在夜里的视线比较好,他惊讶的发现一点,这两个人走回来的路线,竟和去之前一点不差,竟好像设定好的程序一般,按照原来的轨迹回来的。
正常的人,如果发现迷了路,肯定是会走错路的呀,而且明明有近道,只要趟过一条河就可以了,为何非要走那么远的路绕?
宣仇一路跟踪,就一路疑惑,这两个人好像逢河必绕,难道他们很怕水吗?
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他索性撕了块衣袖,蒙了上脸,突然袭击,去点了他们的穴道,但是让人惊讶的是,两个人依旧往前移动着。
他抬起刚才点过去的地方,看见手指有些发红,刚才手指碰到的地方,硬如钢板,硌的他手指好疼。
但明明白日里,宣大娘还扶过他,身体很温暖,手掌粗糙,但是很柔软有弹性,为何到了夜间,会硬的像钢板一样?
他越是想不通,便越要去尝试,索性扯起一根草绳,将两个人集体捆住,结果那两个人竟然绷断了草绳,继续前进。
太诡异了!
既然他们逢河必绕,那说明他们极为惧河水,若是真正的人,怎么会害怕,这才没过膝盖的河水呢?
宣仇的心思完全冷静了下来,他从村里寻来一只水桶,提了满桶的水,以轻盈的轻功跟了上去,朝着宣大娘的方向,兜头就浇下去一桶水。
接着便是一声惨叫,宣大娘原本还充满血色的脸,立即变成了青紫色,眼珠突出,嘴角边顿生獠牙,原本正互相摆动的双手,也立即直挺挺的向前伸出,双腿变得僵硬起来,居然朝前蹦去。
没有被泼到水的宣老爹,仍旧继续扶着空气,双眼呆滞的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还说:“怎么离家还这么远,怎么还不到家,阿仇不知道可有看到我的信?”
僵尸!
宣大娘竟变成了僵尸?
宣仇一时竟没办法接受,狠了狠心,再度提一桶水,浇在宣老爹的头上,果然原本完全和人没有区别的宣老爹,也再度变成了僵尸,朝着迷雾深处,很快跳走了。
宣仇心中盛满怒火,两粒红色药丸,自袖管里滑了出来,他拿在鼻子前面细细轻嗅,暂时闻不出里面有什么成份。
但既然这药是周村长所发,那么可以肯定,这村子里面,只有周村长是真正的活人,其它人都是僵尸。
只是为何他们要用药用,将僵尸变成活人模样,做成一副安静平和的生活景象?
难道仅仅只是为了控制住像他这样的人吗?
他立即朝着周村长家飞奔而去,附在窗后,恰巧听见他和一个女人在密谋,说的正是他的事情。
“上头传了令来,说是有一个外人进入了村子里,最近一定要好好巡守,不能让它们舒醒闹事,影响了上头的计划。”这是那个周村长的声音,宣仇记得,下午的时候,还给他把过脉。
“是,村长,只要糊弄到明天就行了。我下午挨家挨户的发药了,这些药里都掺了人血,这些东西铁定受不了那药的诱惑,不等我催,都痛快的服下了,这两天必不会出现什么异常,请上头放心。”
周村长正要说什么,突然感觉异动,正要大喝,只见有人破窗而入,一掌挥出,击毙了旁边的瘦猴,同时还掐住了他的脖子,正是下午他给把脉的年轻人。
“说,这里倒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倒底在图谋什么?”宣仇加重力道,那周村长立即眼睛直翻白眼,手舞足蹈求饶。
宣仇手罩盖住其头部,废掉他的功夫后,将他如垃圾般丢到一旁,环视着整个屋内,放置了各种各样的奇怪瓶子。
“你只一个选择,说出来,给你留个完整的尸体,不说,我把你丢进僵尸堆里,让它们将你啃成一块块的。”
“大侠饶命呀,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周村长胆小如鼠,战战兢兢,将事情如竹筒倒豆子一般,透露个一清二楚。
听完周村长的话,宣仇的怒气浑身满溢,简直快要爆发出来。
无心居然如此惨无人道,竟然拿活人做实验。他之前所看到的,的确是宣仇亲生父母,不过只是两具尸体而已,这个周村长曾是邪门歪道之术士。
他将僵尸身上的病毒取出,注入一息尚存的活人体内,让他们的血液发生异变,这样那些伤便不成能为死亡的条件,而他们可以依靠人血活下来。
只要按时发药,这些僵人,便可如同活人一般正常的说话,思考,但是一旦停药,不会暴露本性,而且哪怕是手无寸铁的老妇,也会变成战斗力十足的僵尸军队。
星灵国女皇,真是打的好主意,为了她的统一大业,居然做出这等残无人道的事来。
连他们父母死后都不得安宁!
周村长一说完,便被宣仇一掌毙命,他死不瞑目,眼睛瞪的老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