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不在这之, 喻阮先被齐舒送去了亚特兰宫。
国宴在王宫中举行,因此,作为继承人居住地的亚特兰宫, 就成了喻阮现今最好的落脚处。齐舒将喻阮送王宫,并帮林奉寒转达了让他不要懈怠,继续努力的意思。
看齐舒保持标准化微笑的脸, 喻阮:“……”
倒是伊图,大约是因为俩人已经许久未见。喻阮一从车上下来,便看到他老泪纵横地擦了擦脸, 把颊边的泪水拭去, 一脸感慨:“殿下长高了!”
明明自己才去了星云几个月而已吧?!
哪有那么夸张!
喻阮顿时很是无奈。
只不看对方兴高采烈的脸, 他也实在说不出什扫兴的话。便只好比了一下自己的身高, 说:“可能是因为训练的缘故,比之站的直了一点吧?”
“看也精神了好多!”
“……”这个还的得谢谢林奉寒和齐舒。
“开学演讲说的实在是太棒了!我……”
眼看他颇有一番想要长篇大论下去的架势,喻阮赶紧摆摆手, 制止他道:“我们先去吧?也不急着一时半儿说完。”
伊图泪花止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连连点头:“没问题!”
喻阮悄悄舒了口气。
于是, 一行人便向王宫寝殿走去。
时隔几个月到亚特兰宫,喻阮竟然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虽然他并没有在这个地方呆长时间, 但好歹也是他来首都星以后的第一个居住地。
这次能够来,还是很感动的。
喻阮和伊图聊了一儿, 便回到了自己的寝殿。床还是一如记忆中的柔软,比起机器人收拾过的床铺, 触感和躺感都完全没得说,简直舒服太多了。
躺下来之后,喻阮就开始写今日的每日见闻, 准备儿发给顾屿。
经过几日的煎熬,现在他再干这件事,已经做得熟练了。文笔比起之的滞涩,也流畅了许多。甚至还能从顾屿给自己的只言片语里,准确地分辨出对方的意思。
尽管今天没发生什大事儿。但是从小事儿拆分,可以写的东西还是很多的。
喻阮一边写,一边分神去想:不知道两天国宴的时候,顾屿是会选择一个人去,还是会跟程沐他们一起去?到时候,自己能顺利和顾屿上面吗?
虽然按理说,国宴结束之后,他就能直接到星云和对方见面了。但不知道为什,如今他的脑子里,就充斥着这种诡异的想法,怎么甩也甩不掉。
说起来,这好像还是自俩人认识以来,第一次分开这久。
就算是刚来首都星的时候,俩人都没分离过这久。实话实说,喻阮其实稍微有一点点儿想念顾屿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这是什奇怪的毛病。
因为对方一句话脸红,因为过近的距离心跳,还因为对方的信息素腺体发热。如果这种感觉就是喜欢的话……
喻阮编辑短信的手微微一顿,脸上登时一热。他手一抖,差点把刚刚编辑好的内容全给删了个干净。
惊魂未定地抢救文稿,喻阮定了定神,把刚刚心中的那股奇异情绪压下去,将短讯收了个尾巴,按下了发送键。
其实他和顾屿距离的并不远,毕竟亚特兰宫到星云,也就是几十分钟的路程而已。
只不若是大张旗鼓跑去跟伊图要求派车,却单单只为了星云看一眼对方就走,喻阮也是实在是厚不起这个脸皮。
发完短消息,喻阮便躺在床上发呆。
没多久,他卧室外有人敲门:“殿下在休息吗?”
听到声音,喻阮赶紧一骨碌爬起来:“没有睡,请进。”
“这里是国宴的参者名单。”推开门,伊图的脸出现在门后。他手持一份纸质文件,走到喻阮身边,递给喻阮,“殿下,还请您过目一遍。”
接过那份名单,喻阮听他为自己解释道:“谢知阁下应该已经为您上了相关的课程。您看一眼名单,可以提先对后天来的贵族们有个简单印象。”
喻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您是这个国家的皇储,未来的皇帝!至于一些资格不够的人,您无需在他们身上消耗多的时间!”伊图激动地挥手,“但是每次国宴,总是会有多不长眼的人贴来,的非常令人厌恶!请殿下一定要分辨清楚!”
“……”喻阮很想告诉他,其实不必这激动。毕竟自己一个omega,还是因为穷得叮当响,听说当了就有五险一金,才跑来兼职的。
自己这个皇储能当多久,的是个大问号。
至于那些巴结讨好的人……喻阮觉得,应该大概率是不有的。
不在看到伊图瞬间狰狞了的表情后,喻阮果断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尽数咽了下去。
“我心里清楚,”他只好说,“请您放心吧。”
闻言,伊图立刻换上了慈爱的目光,欣慰地望喻阮。
他指名单上的几个名字,挨个念了一遍,对喻阮说:“这几位大人,都是对王室忠心耿耿的重臣,不知道谢知阁下有没有和您提及过?如果到时候他们来向殿下打招呼,您可以多多与他们交流,争取早日熟悉起来。”
喻阮看他指的那些名字,确实与谢知和自己说过的人名基本都重合上了。只不,其中一个人名却引起了他的注意,让他目光稍滞,反应也慢了几秒。
——顾原?
这个,是不是顾屿的……叔叔?
注意到他的反应,伊图立刻紧张地问:“殿下,您有什地方不舒服吗?”
“没。”喻阮赶紧摇头否认,“我好,您不用担心。”他将注意力放回眼前,“这位就是顾原王公阁下吗?”
“没错!”喻阮确实记得,伊图的眸中闪过欣慰之色,“虽然王公阁下与摄政王阁下在政治上意见相左,但却不能否定他的为人!阁下无论是行作风,还是为人处世之道,都是没得挑的!哪怕是对待我们这样的下人,他也十分温和有礼,简直是当之无愧的模范贵族!”
“如果可以,还请殿下务必与王公阁下打好关系,一定能从阁下那里学到许多!”
喻阮呆滞了片刻,没想到伊图居然会这说,顿时便忍不住有些疑惑。
他还记得谢知曾和自己说过,这位顾原王公与顾屿的关系,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平静。并且,从对方简单略过的只言片语里,他也能描绘出一个不太美妙的形象。
但为什到了伊图的口中,对方立刻就成了一位近乎完美无缺的人?
程沐以前给他解释,说“贵族之光”这个称呼,指的其实是“各种规章礼仪都接近完美,让最古板的贵族也挑不出错,唯剩下夸赞。是所有人公认的、最符合‘贵族’这两个字”的人。
之所以会这称呼顾屿,就是因为他达到了这个近乎苛刻的要求。
而除他之外,已经许久都没有人能够让首都星的老古板贵族们,达成如此一致的观点了。
作为培养出顾屿的人,同样身为旧贵族出身的顾原,言谈举止自然不可能太出格。
所以,究竟是看问题的视角不同,还是这俩人其中有一个在说谎?
压下内心的困惑,喻阮没有和伊图争辩,而是暗暗留了心,乖乖点头:“我明白了。”
他答应,伊图长舒了一口气,向他鞠了一躬:“那我就不继续打扰殿下了。还请您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以备后天的国宴。”
“好。”
……
几天时间眨眼过去。快,便到了国宴的那一天。
因为算是国宴的主角,喻阮自然不能晚起。早在开始数个小时,他便被伊图喊醒,开始了重复试衣服,换装、打扮的程。
虽然礼服是早已准备好的,但是伊图还是频频摇头,一连给他换了好几套。从最开始的紧张,到后面的麻木。喻阮甚至开始觉得,对方也许是为了缓解他的紧张,才出此下策。
这场换衣服行动持续了足足一小时,最后由前来接喻阮的谢知拍板定下,从一堆衣服中挑选了一套。
毕竟再这样换下去,喻阮觉得这场国宴,是真的可以不用去了。
他坐上谢知的车,与对方一起抵达了举办宴会的王宫。
宴会所在地,距离亚特兰宫并不远。没过多久,谢知便停下了车,帮他打开车门,展臂道:“殿下,我们到地方了,请下车吧。”
喻阮点点头。
他从车里下来,被谢知领来到了宫殿深处。
在宫殿中,有专门留给王室休息的房间。尽管按理说,喻阮身为帝国继承人,并不需要来的这早。但考虑到他的身份和出身,显然比起姗姗来迟,提抵达是个更容易赚下印象分的好选择。
宫人为喻阮打开门,微微鞠了一躬,离开了原地。
下意识看了谢知一眼,喻阮走进屋子,跳了个位置坐下来。
距离国宴开始,还有半个小时。
喻阮逐渐开始有点儿紧张。
因为是主角的缘故,这次国宴开场,他自然是需要上台演讲的。哪怕只是简短的几个字,也必须要由他来完成。只有这样,他的继承人地位才算彻底确定。
但他以前少经历这种,说一点不担心出错,那是不可能的。
尤其,还是这大的场合。
喻阮忍不住看了眼光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要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没过多久,喻阮便听到一阵轻轻的敲门声。谢知的脸出现在门后:“殿下,该出去了。”
喻阮深吸了一口气:“好。”
看到他表情,谢知微了一下:“您很紧张吗?”
“也不是。”喻阮犹豫了片刻,“……其实,稍微有一点。”
谢知露出了忍俊不禁的表情。
“没关系。”他温和地说,“您只管尽力就好,不有人出声嘲笑您的。至于别人私下里的看法……”他弯了弯眼睛,“其实我们一时半儿,也难改变,不是吗?”
喻阮点了点头:谢知说的,确实有道理。
只是饶是如此,他觉得自己还是很难平静下来。毕竟,理论是一儿,实践却又是另一儿,两者并不能等同。
谢知并没有继续劝下去,而是善意地住了嘴,只带他往外走去。
快,富丽堂皇的大厅出现在眼前。喻阮走出去,一瞬间,无数张高傲矜持的脸向他望来。有点冷漠,有点不屑,有的好奇……或多或少,都能从他们脸上看到不善的目光。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眺入喻阮眼帘。
对方站在一个不算显眼的地方,脸上表情淡淡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味道,似乎正在思考什。
尽管他的位置离人群稍远,却能一眼就让喻阮看到。
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在喻阮走出来的一瞬间,他抬起了眼睛,朝喻阮的方向看来。
空气短暂凝滞了片刻,他远远望喻阮,无声地动了动唇。
——我在。
喻阮突然就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