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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仲青第一眼看到外面站的人,心里忍不住涌出狂喜,他把刘琴当刘茵了,等他再看一眼,准备施礼时,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眼前这对黑眼睛,和对面住的刘茵,像是很像,但明显有不一样的地方。同样的眼睛,眼前这个黑眼珠子骨碌碌转个不停,就没有刘茵那对眼睛的明澈和纯洁,可爱的感觉也一下子荡然无存了。
“你们是谁?是不是找错人了?”张仲青直觉,这对母女和茵茵是亲戚才对。
“请问你可是张参将的儿子,张家的二公子?”当母亲的走上前来,对张仲青施了一礼,见张仲青点头,她紧接着说到:“我是刘春山的内子,这是小女。她本是你未婚的妻子,我们是来投亲的。”
“我哪有什么未婚的妻子——”张仲青想说,自己的妻子已经娶进家门了。
“唉,这说起来话就长了,张公子可否让我们入内细谈?”崔氏可不想这么站在院子里说话,让她有点自己是下人的感觉。
“哦,请进!”张仲青伸手做请的动作,等这娘俩进去之后,回头给小四说声,“上茶!”跟着走了进去。
“张公子!”崔氏喝了茶水,这才开始说话,“当年本是小女和你定的亲,换帖的八字,都是琴儿的,刘茵是她的妹妹。”她用手指指陈家大院的方向,“这刘茵自小父母双亡,是我一手将她抚养长大,我待她比亲生的还亲,当时公公给琴儿订婚让刘茵知道了,她哭死哭活的想要嫁你,琴儿实在无奈,在大婚前把花轿让给了她坐。不是我们刘家要欺骗于你,只是这刘茵哭得我们实在心软,她没有父母啊,只要她一哭,我们都得让着,不然,她就说我们欺负她是个孤女。唉,也怪我当年心软哪,让张公子你生气了。”
崔氏的话让张仲青有点半疑半信,刘家姐妹易嫁的确是事实,但刘茵好像不是那样的人。
“张公子,你肯定是让我妹妹给骗住了,我这妹妹可会装可怜了,当年把我和母亲都骗住了,刚才我们去找她,她竟然翻脸不认人,呜呜——”刘琴哭了起来,大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和母亲漂泊这几个月,让她受尽委屈,一想这些,她的眼泪立刻哗哗的,根本都不用她强往出挤。
张仲青有点慌乱,他还没见过女人这么哭的,张焦氏在他跟前哭泣,作假的成分居多,根本没有刘琴这么动人。
“张公子,你一看就是好人的,我们母女千里迢迢来投奔,看来是找对人了。”崔氏很会奉承人,她一见张仲青的样子,就赶紧打蛇随棍上,想来个弄假成真。
张仲青心底不愿相信崔氏说的话,却又见这母女的确可怜,就犹豫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如果他不收留,她俩就要流落街头了,一个正值花季的姑娘家,这是很危险的。
“我这里条件简陋,要不,我送你们去家里,那儿只有我继母一和一个弟弟居住,房间还是很宽敞的。”
“不不,我们就住这里。”刘琴急忙反对,她见过张焦氏,知道那不是个良善之辈。她和母亲如果得天天看那女人脸色过日子,肯定是有受不尽的窝囊,吃不尽的苦楚。
崔氏不悦地盯了女儿一眼,张仲青这儿只有三间房,他住一间,一间是他们现在坐的会客室,隔壁那间,肯定是放刀枪剑戟的库房,她们娘俩怎么住呢?
“我有个徒弟,他家给我提供了一个小院儿,离这里不是很远,虽不轩敞,但也算清静,二位可先住那里。”张仲青并没有看到崔氏的眼神,他只是凭他的本心说话。
崔氏马上高兴起来,她们匆匆从家里逃出,没有带多少银两,这在外面漂泊了几个月,她手边已经没剩多少银钱了,现在解决了住的问题,可以让她省下一笔住店的钱。
刘琴也忍不住浮出一脸喜色,不过,她的心思和母亲却迥然不同,她对张仲青一见钟情。早知道张仲青这么英俊,说什么也不会让茵茵替嫁,她在心里埋怨,都怪她娘,嫌弃张家门第不够,嫌张家不够有钱,不然,怎能错失这么个好相公?“老天有眼,我的还是我的。”刘琴的手下意识紧攥成拳,不管怎样,一定要想方设法嫁给这个张家二少不可。
崔氏和刘琴虽然对乡下小院儿不甚满意,总好过她们这段时间在外漂泊,当晚,张仲青还派人给她们送来清粥小菜,娘儿俩吃饱喝足,慵懒地靠坐在炕头:“要是有点热汤沐浴就好了。”刘琴和崔氏不约而同地说到。
“你去烧点热水去!”崔氏命令女儿。
“我哪里会做那种粗活?”刘琴不高兴地瞪母亲一眼:“你怎么不去?”
崔氏气呼呼地在刘琴背上拍了一巴掌,起身出去了,院子里有两排房子,一边是住人的,有两间,一边是厨房和放杂物的,劈好的柴禾,就堆在厨房外屋檐下面的台阶上,崔氏过去抱了柴禾,看到灶台上有对火镰,她拿着在柴上磕击了半天,柴禾连烟都没冒出来,她今天也累了,就失望地放下手。院里有口井,上面有辘轳,还有个水桶拴在井绳上,崔氏学着家里下人干活的样子,从井里打出一桶水来,她忍着井水的凉意,把身上揩拭干净,回房睡去了。刘琴等了半天,见娘就这么将就了,她也只好这么着把身子擦擦,睡了。
第二天早上,张仲青没让人送饭,他认为张焦氏送来的柴米油盐都在厨房里放着,她俩想吃什么自己做去,他没想到,这俩根本就不会做。
刘琴比她娘对生火的事儿,多知道一些,她从厨房外的柴禾堆里抽出一把麦秸,放在劈柴上面,这才磕击火镰,崔氏见女儿像模像样的动作,很是欣喜,不过,刘琴也就是能让这麦秸冒烟而已,她俩从早上起来折腾到半晌午,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烟熏的两眼泪汪汪,锅里还是凉水生米,刘琴实在受不了了,她把手里的柴禾往地上一扔:“娘,给我银子,我出去给咱们买吃的去。”
“就是个吃货,光知道买,连个火都不会生,带你出来真是带个累赘。”崔氏也让烟熏火燎闹烦了,见女儿这样,口无遮拦地发起火来。
“不带我出来,连这房子也住不上。我还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带我也不肯带弟弟,我若能嫁个好人家,你后半生就有了倚靠,哼,还不知道咱俩谁是吃货呢。”刘琴出去,从井里打出一桶水,往脸盆里舀了半盆,呼啦呼啦洗了脸,虎着脸看着崔氏。
崔氏就在女儿的洗脸水里洗了一下手,用手巾擦擦手,在怀里摸了半天,才拿出几枚铜钱:“不是娘小气,咱俩剩下不到十两银子了,这里只有米面,没有菜,我们后面总得买些菜吃吧?咱们得节约着点儿,现在就向张二少伸手要,肯定是不妥当的。”
刘琴也不说话了,她在琢磨怎样把张二少攥住,当然不会开口问人要钱了。
“都是你那狠心弟弟,竟然把咱们赶出来,舅妈还把你的首饰盒子抢走了。”刘琴气呼呼地说,“那里还有几个金饰品呢。”
崔氏没说话。
“有人吗?”大门有人拍响,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进来。
“谁?”崔氏紧张地问。
“师傅让我过来看看。”
崔氏一听,赶紧过去开了门,一个二十多岁的壮汉站在门外:“大嫂,师傅让我过来看看,你们吃了吗?”
“还没,正做呢。”崔氏有点不高兴这人喊大嫂,她可是听惯人们叫夫人奶奶的了。但现在她饿得很,有人来关照总是好事,她不好太计较的。她张嘴想说自己不会做饭,又怕被这乡下人嘲笑了,就什么也没说,把嘴巴闭上了。
“我姓宋,行二,嫂子你就叫我宋老二吧。”宋老二进了厨房,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从外面放柴禾的地方,拿过一把麦秸秆,放到灶膛口,然后用火镰在麦秆上方磕击,火星掉到麦秸上,引燃了,冒出烟来,宋老二小心地撮嘴吹着,烟雾越来越浓,终于轰一下冒出火苗,宋老二用小铁锨把着火的麦秸推进灶膛,又折了身后的一根干枯玉米杆儿塞了进去,崔氏知道灶膛的火肯定很旺了,那火光都把宋老二的脸映红了。
粥终于熬好了,宋老二看看,除了粥,屋里没有馒头,也没菜,张仲青平时很少做饭,都是徒弟轮流从家里给他送的,张焦氏送来的东西,他也不管,有时心里高兴,他大手一挥,就把那些东西送给徒弟了,张焦氏让给他的厨师,他也嫌麻烦,把人打发回去了。
宋老二最后把灶膛的火用有土的麦衣末子压住,给崔氏说到:“做饭时,你放点麦秸,把上面这土拨开,把火苗吹出来就可以了,不用顿顿都生火。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买点馒头和小菜去。”
他洗净手,从厨房拿了个盘子和一片笼布,往大门外走去,崔氏听他在大门外拍身上的灰尘,然后脚步咚咚地远去了,没多会儿,大门吱呀,宋老二又回来了,他带了一小盘酱菜和几个馒头。
“馒头还热着呢,赶紧吃吧。”他殷勤地把咸菜和馒头放到院子里的小饭桌上,“嫂子,屋里有面呢,你蒸锅馒头,就不用天天买了。”
崔氏脸色沉了下去,她连火都生不着,哪里会蒸馒头。宋老二似乎猜着她的心思,他一笑:“我去找点发面的面头,回头过来把面发上,下午我再来帮你们蒸馒头吧。”
“那就谢谢你啦。”崔氏堆出一脸笑容,嘴巴甜甜地说到。
“不谢,不谢!那我走了。”宋老二脚步似乎有点不稳,急匆匆出去了。
从这天开始,宋老二就成了这个院子里的常客,有他的帮助,崔氏母女终于可以顿顿吃上热乎饭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