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福生一头扎进江南,时间一晃就是十二年,这才刚刚回京,出任正四品的京兆伊。陈二夫人,是陆家的女子,回京了少不得去娘家转转,很快就听到了这样的闲话。她第一反应是有人和丈夫过不去,想要害他。谁不知道廖大人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他和皇上是少年时期的好友,小舅子是皇上唯一的同胞妹夫,这样显赫不可一世的人,丈夫竟然偷了她妻子的童贞?那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吗?
陈二夫人认识廖大人的妻子,知道那是个少见的漂亮女子,娴静淑雅,不像是个水性杨花的人。
陈福生见妻子一再套问他和廖夫人的关系,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不过,他还是很耐心地给妻子解释:“我给你说过,我父母出身低微,母亲曾经是陈太夫人的仆人, 成亲时陈太夫人抬举她,这才脱了奴籍。我三岁时,父母带着我进京,投奔陈太夫人,母亲带个孩子,也没办法做别的事情,就帮着太夫人做些家事,她的女儿,就是廖夫人,当时才几个月大,母亲让我陪她玩儿,最多就是给她唱歌儿。”
“咱孩子小的时候,你哄他们睡觉唱的那些吗?”
“是啊。”
“那是古诗,好不好?”
“都是陈太夫人教我的,然后我再在廖夫人睡觉时唱给她。她小时候可怪,不听那些不睡觉,有时是她母亲给她唱,太夫人忙的时候,就换成我。”
“是不是陈太夫人有意的?不然,你怎么能在我家学堂念书呢?我知道你父母是商人时非常意外,爷爷几乎不收那样的学生,后来得知是陈太祖爷荐来的,大家都以为你们是本家,嫁给你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陈二夫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脸好奇地望着丈夫。
“我也这么认为,我那时小,只是觉得这些歌儿很好玩,念起来非常顺口,没事还常常自己说着玩儿。那天廖夫人睡着了,我一个在院里没事做,一边乱跑一边唱歌谣,陈太祖出来,把我叫过去,给我果子逗我,让我唱多些给他听,我只记得他给我两个糖果子,然后就说等我大了,送我到你家学堂去。”
“你记得可真清。”
“母亲说的。她常常唠叨这个,据她说当时在不远处做事,听见之后就哭了。”
陈二夫人理解婆婆的感觉。一个下人,吃苦受累把孩子拉扯大,有个体面的一点的事儿做,那都是烧了高香的,主家竟然要保举孩子去京城有名的学堂去,这份恩情太大了。
他的夫君,一个农村种地的和一个女仆的儿子,能读书入仕,成朝廷大员,这是多么不容易的啊。
“说了这半天,后来呢?”
“后来我来你家读书,就不去内院了,也就是我七八岁时吧。”
“你后来还见过廖夫人吗?”
“见过几次,随母亲去陈府,有时她正好在陈太夫人身边玩儿,大概她七八岁吧。”
“后来再没见吗?”
“是啊。”
“你有没有听说,她长大之后非常漂亮?”
“不用听说了,她小时候就漂亮得很,我一直觉得她就是漂亮的。”
“那你,为何不让母亲求了她呢?”
“嗯,我从来没有这个心思。小时候她是主子我是仆人,就算母亲只是帮工,在母亲心里,我们还是仆人的,我觉得她就是天上的星星,我是土坷垃。”
陈福生见妻子有点不悦,他拉了拉她的手,接着说道:“再说,我不想让母亲难过,你想,她要是当了我的妻子,母亲岂不看见她就坐卧不宁?”
“那我呢?”
“你贤良淑德,知书达理,待人亲和,敬老睦邻,谁见你都喜欢的,我母亲不会睡不着。”
陈二夫人扑哧一笑,她明知道丈夫故意的,但每次听到夸赞,她都心理甜丝丝的,成亲十几年,她也听不烦。
“有人说你和廖夫人有私,你刚进京,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什么人啦?”
“说这话的人纯粹乱嚼舌头,我十三岁中举,十四的时候就去了江南,那时廖夫人十一岁,等我回来,她都嫁了,怎么有私啊。”
“喔,看来你的确是得罪什么人了,他刻意诬陷你的,廖大人要是听了这闲话,你就麻烦了。”
陈福生想了又想,轻轻拍拍妻子的手:“我已有计较,你放心吧。”
梁五奶奶对被骗一事耿耿于怀,这年过节,她竭力笼络赵太夫人,对方竟然答应帮她。她养大的庶子,现在官居一品,娘家侄子,又是江南总督,她说一句话,比梁五奶奶告御状都有用。
江南总督给部下下令,要他们限期破案,章夫人和弟弟再一次被请进官衙,这俩绞尽脑汁,终于想起章大庆有一表亲,在东山临宜,姓成,或许是姓程,再问,就说不知道了。
捕快带着公文,坐船去了临宜,先打听有没有姓成或程的大户。光城里,就有两家,是经商的。
“程文山以前并不富,还是这几年发起来的,说是在江南做生意发了大财。”听到这消息,捕快便把这一家,严严地盯上了。
大概是做贼心虚,躲在这里的章大庆再次打算逃跑,让章太太给认了出来。那些天官府不许人坐轿子出城的,章大庆发现不对,正准备往回走,让警觉的衙役拦了下来,这才露了馅。
章太太一把就抓在章大庆脸上,当时就出了血,要不是衙役拦得快,她都能冲上去咬他。
章大庆刚让临宜的官府抄了家,还没送到江南省,赵太夫人就收到了驿站传来的消息,梁五奶奶高兴异常,急急忙忙坐船,去江南收回自己被骗的银两。
有人关照,梁五奶奶一切顺利,领了三万多的银票出来,她高兴地都想站在路上大喊大叫。
“哎呦,这不是梁五奶奶吗?”
梁五奶奶一抬头,竟然是在京城交的好友梁牙婆。他乡遇故知,这是何等令人高兴的事儿啊。
陪着梁五奶奶过来的肖嬷嬷,悄悄拉了她一下,想提醒她小心些,梁五奶奶不以为意,大街上,她能把自己怎样?
两人来到一个茶楼,要了个雅间,点了茶和吃的,高兴地聊着。
“今天有个贵人想要见你。”
“什么贵人,在这里见我?”梁五奶奶惊讶不已。
进来的人,梁五奶奶不认识,但她说话行事的做派,明显就是宫里出来的,这更让梁五奶奶惊讶,来人不动声色和她们寒暄,也不说所谓何事。直到盘子里的点心都吃完了,她才慢悠悠说了一句:
“威王五十岁寿诞,是不是你说的廖夫人新婚没有落红?还说她钟情陈大人?”
“我……没有。”梁五奶奶直觉非常不好。
“我查了很久了,当时和你在一桌的人,有你的两个嫂子,一个大姑,一个小姑,还有三个表姑娘,对不对?你要不要我把她们是谁都说出来?你和王家那个表姑娘交好,她是京城最出名的小喇叭,经过她的宣扬,廖夫人不贞洁的闲话就这么传开了。”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接生婆刘三家的,以前是衙门的验婆,她只不过说了一句:‘廖夫人生了两个孩子,竟然还是姑娘身子,怪得很’的话,其他都是你编出来的,是不是?”
“不是,不,不,不是……”梁五奶奶语无伦次地辩解,但事情的确是她干下的,她恼恨廖夫人不肯再帮她。
“你应该知道,你那个王表妹,最爱传闲话,嘴巴不牢不说,还喜欢和人辩论,她和人抬这个杠,还打算找你帮她作证呢。不然,我不会知道谁和你一桌吃饭。”
梁五奶奶不说话了,她有点恐惧地望着来人:“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一时鬼迷心窍,到了京师,你让我怎么澄清,我就怎么澄清,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来人不说话,但脸上的阴冷,让梁五奶奶莫名地恐惧,她最笨的,就是这一次了,她从怀里抽出一张银票:“你只要饶了我,这些都归你。”
“谁稀罕!”来人不屑地打算抓起来扔一边去,却惊讶地发现是一万两,她犹豫了一下,拿起来又看了看,这才推开,“好了,好了,事情说开了就好了。快收起来,小心让人看见,对你不利。”
梁五奶奶颤抖着收起银票。
“来,喝茶。”来人坐下,和梁五奶奶对面,聊起了别的,还帮着梁五奶奶倒茶,梁五奶奶出了一身冷汗,口干地很,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茶室外面,肖嬷嬷等得不耐烦,悄悄趴门缝往里看,梁五奶奶好像趴桌子上睡着了,她看不清楚,就大着胆子把门推了一下,屋里那个人不见了,肖嬷嬷去叫自己的主子,梁五奶奶五官出血,人已经没气了。
肖嬷嬷赶紧摸了摸梁五奶奶的怀里,银票也不见了,她急了,赶紧出来找梁牙婆,那婆子也不见了。
肖嬷嬷去衙门告官,负责此事的扬州知府惊得一身冷汗,不知该怎样像都督交代……(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