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都在这样突变故里懵懵。
叶含锋皱皱眉, 想要上前,被吴鸣伸手拦住。
“私下斗殴违反学院规。”
叶含锋:“这种时候如果违纪,可能会影响军籍归档……”
到这一步, 稍微有些脑子都看得出,选训一结束,时霁就会被立刻招特战队。
叶含锋已经看清时霁实力, 他见多这种事, 不希望时霁走到这一步,却被用繁琐僵化规卡住。
吴鸣拍拍他肩:“小兄弟,这儿又不是军事学院。”
叶含锋怔下。
吴鸣把新纱布和伤药递给他:“这是演习, 演习就是模拟战场。”
吴鸣:“你看见那些机械虫, 明天就可能变成真虫子, 来把咱们老都给啃平。”
叶含锋肩背不自觉地紧紧。
他没有再说话,接过纱布和伤药道谢, 走到一边。
吴鸣亲身见证一支团结讲道理队伍成型,在这种事上已经很有经验。
吴鸣支烟,招招手, 让把还没正式入军校预备年级学生带过来, 提前蒙上眼睛。
……
时霁忍不住轻轻皱起眉。
他第三次抬手, 把歇斯底里冲过来盛熠撂翻在地上, 在意识海里问俞堂:“俞先生,他以后真会不听指挥, 一个冲虫潮里吗?”
俞堂刚过把型实景机械虫消消乐瘾,从机甲回到意识海,一边帮商城负责搬数据,一边简洁地给出答复:“会。”
不止会不听指挥冲虫潮里,还会搭去整个星际最有天赋观察手, 让他观察手永远变成一个冷冰冰ai程序。
……但这些就不必说给时霁听。
错误正在被逐个纠正,这些被设出来离谱结局,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发生。
“你照顾他这么久。”俞堂说,“应当能推断出,一旦开战,以他现在实力和心态会闯下多祸。”
俞堂:“你也应当知道,怎么教他,他最能听得去。”
时霁沉默下,没有立刻回答。
……俞堂并没有说得太清楚,但他知道俞先生没有说下去话是什么。
如果类和虫族开战,盛熠却依一直像现在这样,不仅仅会害他自己,还会拖死他身边。
一个实力不足、狂妄傲慢,又因为身份处处被保护机甲操作员,可能导致太多无预料后果。
会有更多因为这种毫无意义愚蠢牺牲。
……
时霁抬手,解开作训服最顶端扣子。
盛熠爬起身,赤红着眼睛着又冲过来,却没被时霁像之前几次一样控制着力道“送”到地上。
时霁挡住盛熠挥过来拳头,横肘撞盛熠胸口。盛熠身形在剧痛下反射性地一缩,时霁抬膝冲撞,把他重重逼倒在地。
时霁没有像平常一样收手,身形反倒更凛冽,手刀直劈盛熠咽喉。
盛熠瞳孔在恐惧中急速扩散。
带起风刮过他喉咙,时霁堪堪停手收势,站起身退开。
盛熠喘着粗气,僵硬地躺在地上。
“站起来。”时霁说。
盛熠咬紧牙关,他拼尽力想要爬起身,四肢却莫名软得不听话。
这是他第一次尝到极度逼近死亡恐惧滋味。
有什么东西被扔到他身边。
盛熠侧脸看过去,半张脸划过粗砺砖屑,眼尾狠狠一抽。
……时霁匕首。
时霁把随身匕首扔给他,单手收在背后,低头看着盛熠。
盛熠嗓音嘶哑:“……你什么意思?”
时霁主动替他找理由:“我接受过更专业格杀训练,和你们搏击不一样,胜之不武。”
时霁:“你可以使用兵器,我会让你一只手。”
盛熠像是被来回狠狠扇个巴掌。
他脸上火辣辣疼,整个被屈辱灼得失理智,嘶吼一,捡起匕首朝时霁扑过去。
他还没冲到时霁身前,时霁已经先到。
时霁神色依温和平静,凛冽锋锐杀气却遮掩不住地从身体内散发开。
盛熠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时霁动作,胸腹间已经炸开一阵剧痛,他把闷哼死死咬着牙咽回去,握紧匕首直刺向时霁,想要把时霁逼退。
时霁看也不看,侧身避过凶猛匕首,右手依背在背后,左手在他手腕上一拍。
盛熠半条手臂瞬间蔓开酸麻,手上半力气也使不上,控制不住地一松。
时霁接住他脱手匕首。
盛熠收势不住,重重摔在地上,胸口急促起伏,颗汗水滚落下来。
时霁把匕首扔还给他:“再来。”
盛熠动弹不。
时霁身上一现即收气势压得他喘不上气,他觉得自己像是已经死过次,身上到现在依发软。
他胸口像是被破开个不见底深洞,整个戾气都飞快漏去,只剩下刺骨森寒。
“再来。”时霁说,“连我都打不过,你上不战场。”
盛熠手在发抖,他死死咬着牙,一言不发地弯下腰,捡起那把□□。
他手指冰冷僵硬,捡几次勉强把匕首捡起来,在手里握住。
……他不是时霁对手。
盛熠喘息着,他到现在终稍微冷静下来,逼出最后一胆量和力气,用上最擅长格斗技巧,握紧匕首抢攻。
时霁在他疾风骤雨攻击里后退。
盛熠心头一喜,假动作晃过时霁,匕首横削向时霁肋间。
他亲眼看着匕首已经贴上时霁作战服,下一刻,时霁身影却从他眼前消失。
他握着匕首手臂传来剧痛,右肩清脆地响一,整条手臂瞬间软塌塌垂下来。
时霁在他背后,反拧着他手臂,把盛熠牢牢压制在掩体上。
……
陈旧粗糙铁锈冰冷碾磨着他脸。
盛熠脸色惨白,整个被淋漓冷汗浸透,胸口在足以让彻底脱力剧痛里冷下来。
“只是脱臼,不会有实质性损伤,但需要休养。”
时霁对自己手下寸完有把握,他放开手,对盛熠说:“至少需要休养一个月,如果过早开始康复练习,会导致关节松动,出现习惯性脱臼。”
时霁:“你需要和其他一起撤离到安区,我会让吴队长派护送你们。”
盛熠闭闭眼睛。
……时霁根本没给他留下选择。
他觉得时霁已经变成一个他完陌生,他没办去细想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会在这种煎熬里彻底崩溃。
盛熠捂着肩膀,他踉跄着勉强站稳,嗓音哑得要命:“你是在报复我吗?”
“报复我对你做事,对你说话。”
“你已经是万众瞩目第一观察手,你明明放着我不管就可以。”
盛熠垂着视线:“就算我死在演习里,也是我自己事,跟别没关系……”
时霁静静听着他说,还没回答,一旁隋柒已经听不下去:“是你自己事?”
盛熠胸口艰难起伏下。
“少爷,醒醒。”隋柒语气讽刺,“你知不知道上次那场和虫族战争,特战队因为救援搭去伤亡数,是正式战损几倍?”
“你以为你自己逞英雄,不关别事?”
隋柒说:“我听说过你……你父亲概没跟你说过,当初庄队为什么临危受命,紧急越级接管特战队吧?”
“因为原本该接班副队负伤。”
隋柒说:“他奉命去救援一台不听指令、冒争功劳机甲,在战斗里负伤,不得不退下来做指导员。”
那是隋最前途无量一对长辈,夫妇个都在特战队,妻子是队医,丈夫是最顶尖机甲操作员,也是老队长原本指接班。
特战队原本已经安排好,让资历和功勋都正合适隋副队接管特战队,给庄域撑起一片足够自由空间,让庄域能像现在时霁一样,不受束缚地解放自己部天赋。
隋原本也已经好,等夫妇个从一线彻底退下来,带着一身功勋入军部,就把族也交给他接管。
……
庄域天赋固强悍,但他那个时候毕竟太年轻,接任特战队负责,直接把他和他小组推到一切风口浪尖上。
这样仓促交接,为之后一切埋下数不清隐患。
盛熠从没听过这个,错愕抬头,看向隋柒。
“你们一……”
隋柒把更不合规矩难听话咽回去,看着盛熠:“你想不想知道那台机甲是谁开?”
盛熠喉咙艰难地动动。
隋柒不会无缘无故和他提起这些,就像时霁也不会无缘无故对他下这么重手——战友是他们死穴,这些不怕牺牲,但不甘心看着战友牺牲在毫无意义事上。
……他猜得到那个答案,却根本不敢听。
“不听就算。”
隋柒说:“我也听说过你们烂事。”
“你父亲机甲坠毁在虫潮里,只有观察手带着一身伤回来,所以你就玩命恨那个观察手,觉得一切都是他错。”
隋柒:“我只是没想到……原来叫你们讹上观察手原来是这个级别。”
盛熠被他那个“讹”字激得如芒在背,咬咬牙,忍不住反驳:“我——”
他只说一个字,竟就再说不出什么话。
叶含锋一样也是军方子弟,但叶父是下级军区负责,叶含锋性情高傲,又向来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并不清楚这些密辛。
叶含锋只是曾经几次问他,时霁究竟是什么身份,但也只问出时霁是仿生,就到即止不再追问。
……这是第一次有逼着他审视这个逻辑。
“先不论你父亲现在究竟有没有牺牲。”隋柒看着他,“你就从来都没想过这里面蹊跷,对不对?”
“观察手是永远不可能给出入虫潮深处指令。”
“僚机不是近战武器,强度比不上机甲,也根本不能抵御虫潮核心激烈攻击。”
隋柒说:“如果不是最顶尖飞员,甚至用不着被虫族攻击,只要撞上一只高速飞虫族就会直接机毁亡。”
……
盛熠没想过这些。
他被质问得喘不上气,甚至连恼羞成怒余力都半不剩,他像是掉森寒漆黑深渊谷底。
隋柒音依不依不饶响在他耳畔。
“也就是说,入虫潮深处,对机甲来说是有几率生还。”
“但对僚机来说,无异直接去送死。”
隋柒话像是把匕首,冰冷尖锐,把他毫不留情整个剖开:“你父亲明知道这个。”
隋柒问他:“你父亲明知道这个,为什么还要强制僚机配合执这个任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