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习总部。
热成像仪全面监控, 湖泊所区域,变成了占满整块屏幕耀眼亮红。
僚机系聂院长才帝都赶过来,他刚进门, 一眼见了那块红得扎眼屏幕:“怎么回事,仪器坏了?”
负责监控作战参谋摇了摇头。
聂院长失笑:“哪有这种图像?红成这样,少说也是有人烧了一湖开水……”
他只是随口开个玩笑, 了其他人, 意识到不,走到庄域身边:“怎么回事?”
庄域:“有人烧了一湖开水。”
“……”聂院长:“谁?”
庄域示意监控屏幕。
监控里,附近救援组已经赶了过去。
僚机坠毁了附近草丛里, 已经被触发地面火力轰毁了大半。
观察手坠机前就跳了伞, 但由于面地形实太复杂, 直到搜救队赶到,才终于被树枝摘来。
机甲操作员被困了湖中央。
夜里环境温度低, 等到湖水温度降到和地热温泉差不多,搜救员就放了艘冲锋艇过去,把他机甲接了来。
“你们刚才和其他机甲交战了吗?”
搜救人员伸出手, 帮他站稳:“特战队?还是机械虫群?”
机甲操作员脸发烫, 硬着头皮, 咬了牙含混说:“差不多。”
“那确实危险。”搜救人员点点头, “你们这种还好一些。我们回救那个,想要投机取巧, 结果被人家徒手报废了一台机甲,回去以被他们级劈头盖脸骂了好个小时……”
机甲操作员脸色变了变。
他担心回去被罚,心里七八忐忑得要命:“……这么厉害,怎么还是受训者?”
机甲操作员干咽了,低声猜测:“是不是——是不是本来就是特战队?”
“虽开放战场, 答应放我们进来,但也做了别准备。”
机甲操作员说:“比如,比如让特战队员埋伏受训者里面,专门付我们这种——”
他说不去,乎有点无地自容,面红耳赤地低了头。
他们当也知道,用机甲和僚机标准配置去打劫一个赤手空拳受训者,就是投机取巧。
做出了这种事,哪怕真侥幸抢了名额进特战队,再回老部队,也要被军区指挥官往层层指着鼻子骂丢人。
……
豁出去做这种事,无非也就是想要拼一拼运气。特战队是整个联盟最顶尖军方部队,要是能通过选训,就是被指着鼻子骂也值得。
可他们连名额影子都没摸到。
不止没摸到,甚至还让人家赤手空拳报废了全部战斗力。
“有没有特战队埋伏,我们倒不清楚。”
那个搜救队员说:“徒手干翻机甲那个我们打听到了,也是个受训者,是观察手。”
机甲操作员错愕地瞪圆了眼睛:“观察手?”
搜救队员点点头。
他们刚听说时候也诧异,但仔细想,又觉得也很有道理。
十年前,庄域开创了以观察手为核心战斗方式,最大限度发挥观察手能力,把特战队变成直剖虫巢刀锋,彻底奠了那一次和虫族战争胜局。
战争结束,联盟军方开始提出更战斗体系,守旧派和革|派不断交锋,但至少达成了一项共识。
这种经过真实战场考验,不再固一一搭档、以观察手为核心构成战斗小组模式,拥有远超之前强悍战斗力。
特战队试点已经成功,探索出更适合普通部队模式,就会大范围向全军铺开。
……
可偏偏那个时候出了意外。
庄域和尖刀小组彻底消失了人们视野里,次试点都反响平平,没过多久,就又变更回了原本以机甲为核心战斗模式。
这些往事都已经过去了很久,现这些兵,大都已经完全不了解这段过往了。
“现庄队回来了,革说不也会继续。”
搜救队员说:“那个就能解决机甲观察手,如果他拿到了僚机,和自己机甲配合,又能打到什么程度?如果有更多机甲受他调遣呢?”
机甲操作员只想了那种局面,就觉得背发寒。
——他们都日复一日训练里摸爬滚打,见多了天赋出众、经受过严苛训练,拥有顶级机甲配置精英部队。
但个人战力再强悍,哪怕是能和虫王轰s级机甲,也已经不会让他们有这种脊背发凉感觉。
他们才和那个恐怖观察手战过,如果方拿到了僚机,他们能坚持多久?
如果真打破原有搭档模式,以观察手为核心,构成一个完整战斗小组,甚至一支这种模式部队——
只要稍微有些战局意识,就能意识到这种局面,能成何级数爆炸提升极限战力。
冲锋舟岸边停稳,搜救队员了船,收拾好救援用具。
机甲操作员一把用力扯住他:“那个人叫什么,是哪个部分?”
“时霁,登记代号是s7。”
搜救队员:“听说是联盟军事学院第一观察手。”
搜救队员稍一停顿,细想了,忍不住笑了笑:“这次演习过,要不了多久,他大概就不只是军事学院第一观察手了。”
……
演习总部。
聂院长站监控屏前,一动不动,花白眉毛紧拧着。
庄域伸出手,掉了之前战斗录像
“……我没能出来。”
聂院长:“他之前表现没有这么突出。”
聂院长低声说:“我一直注他,他实力很强,可也还正常学生范畴……”
如果早知道时霁有这种天赋,他就算拖也要把庄域那个空营房里拖出来,把时霁硬塞给他。
“我知道。”庄域说,“我送他回宿舍那天,他也没有被解放到这个程度。”
聂院长愕回身,向庄域。
他早知道时霁情况,已经猜到了庄域这句话意思:“他那个鬼程序——”
庄域点了点头:“有人帮忙,暂时控制住了。”
庄域:“那个人和我承诺,说迟早能剥离这组程序,让我再等等。”
聂院长瞪圆了眼睛。
他整个人被惊喜彻底淹没,来回踱了好步,才终于稍稍稳心。
庄域重把注意力放回屏幕。
救援人员营救遇难机甲操作员和观察手时,时霁已经顶着团水草作为伪装,漆黑夜色里,无声无息地泅渡到了湖水岸。
现是演习开始第十一个小时。
凌晨两点,绝大部分受训者还隐蔽修整,少部分已经借助夜色掩护,开始了最危险一段奔袭。
所有机甲和僚机投放地点,周围一公里范围都已经被彻底清除干净,不存任何可供隐蔽掩体。
特战队员已经就位,附近持续巡逻,受训者一旦被发现,就会被作为抗蓝军毫不留情地手“击毙”。
这也是乎所有演习里都会出现,最标准传统抗模式。
“调整计划。”庄域说,“提前引发机械虫暴动。”
他身边特战队副手有些愕:“现?”
这不符合演习流程,副手皱了眉,犹豫着问:“不能先等他们中一部分人拿到机甲吗?要阻拦受训者,特战队防线就足够了……”
庄域问:“你人阵亡了个?”
副手愣了愣,忽意识到什么,猛地回身。
——就刚才,不到一分钟时间里,负责防守时霁搭档那台机甲特战队成员,位器竟已经失联了台!
按照庄域要求,“阵亡”特战队成员会被自动切断通讯系统,只能自行归队。
其他人甚至完全没有异动,他们根本没能发现战友悄失踪,还按照原有安排继续巡逻。就副手向屏幕一刻,又有一台位器指示灯猝熄灭。
其他个区监控屏,也已经陆续开始出现了冲突。
不像时霁这片区域悄无声息,这些冲突都格外激烈,不断有受训者被淘汰,统计屏,出局数字正飞快升。
但时,特战队也开始出现了增伤亡。
不少受训者都来自现役部队,是层层选拔|出来精英,经过十二个小时摸索,不少人已经适应了战场环境。
面不断加入战局、试图抢夺名额淘汰者,他们没有像军部参谋预测那样各自为战,反而自发联合了一起,组成了一股不弱力量。
这些人暂时放了竞争,优先保证最有实力机甲操作员可以和机甲会合,其余人负责掩护和阻击蓝军,甚至有不少人选择动牺牲,引爆了代表爆炸信号器。
另一块监控屏,叶含锋联合个军校生互相配合,布陷阱,也成功搏杀了一名特战队员。
庄域问:“现伤亡比是多少?”
副手额头冒了汗:“1:12……还缩小,1:10了。”
1:10,就意味着方每十个人出局,就有一个特战队员演习中“阵亡”。
十年前,庄域手特战队面级部队伤亡比是1:30。
他亲自带尖刀小组,演习中来没有过任何一次伤亡记录。
“这些年……这些年不打仗。”
副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紧张地咽了咽,低声说:“您走以,特战队需要补充人才,选拔标准也宽了一些……”
庄域点点头:“我知道。”
他没有要追责任何人打算。
最该追责是他自己,连年纪最小s7都拼命抵抗,他却被自己放逐了整整十年。
没有时间再追究责任了,还有不到个月,虫族就会入侵,第一波攻势激烈程度会远超过去一切有记载战斗。
现特战队拦不住虫族。
打不出具有强悍威慑力悬殊战果,他们这个星系就会被全面入侵,当做一个“虫巢”。
“扩大演习规模,引发机械虫暴动。”
庄域说:“特战队现有成员,只要阵亡,一律等于受训者,重接受选拔。”
副手脸色微变:“庄队,这样一来——”
庄域向他。
即使庄域才刚刚归队,即使过去十年里,他一直苍白枯涸得像个疯了游魂——这一刻,副手依清晰地意识到,自己面前站着是特战队真正负责人。
……是那个一手建立了足以封战斗小组,带着机甲直插虫潮最深处,硬生生轰碎了一颗虫族所附星真正传奇。
副手不敢再多说半个字,敬了个礼,快步回去传达指令。
庄域转回身,向监控屏幕。
……
时霁无疑也已经发现了这一点。
就刚才,时霁所第七区里,最一台属于特战队位器指示灯也悄熄灭。
整个第七区蓝军,已经被他们前辈全部送去回炉了。
夜色里,时霁轻声道了句歉,收回匕首。
展琛给他做海豚号时候,特意留了僚机接口,他僚机正和海豚号一起安静地伫立空地尽头。
障碍已经全部扫清了,只要激活海豚号程序,就能立刻切换回战斗模式。
时霁站起身。
他朝海豚号过去,色却全没有应有轻松。
俞堂意识海里出声:“时霁?”
“太弱了。”时霁轻声说,“队长时候,即使是特战队普通成员,也不该这么弱。”
俞堂完庄域发过来消息,掉光屏,抬起视线。
时霁原本早就能和自己机甲会合。
他已经拿到了海豚号触发器,但又绕回来,一个人伏击了整个区域蓝军。
有不少作战参谋都得心惊肉跳,他们都记得这个被各战区打破了头抢夺天才,一度担心这是不是时霁进入特战队之前,特地给庄域马威。
也只有两个当事人完全没往这面想过。
庄域特地发来了消息,和他交代了目前战况,托他务必好时霁那组程序。
时霁第一次逾矩,鼓起勇气问他,有没有也能恢复队长状态、弥补这十年庄域身体影响技能卡。
时霁愿意一直给俞堂蛋糕店打工。
只要能挣够经验点,烤十亿个、百亿个蛋糕都没系。
俞堂收到时霁打回来报告,特意给一旁机甲:“不悔?”
机甲温和地表示不懂:“俞先生,您说什么?”
俞堂已经习惯了他容,点点头,拿过计算器。
俞堂打开商城,搜到身体机能疗愈卡需要经验点,当场换算了需要小蛋糕数量,准备回传给时霁。
一刻,一只机械手堪堪拦住了他动作。
“……”机甲拦住他,机械音第一次有了隐约波动:“俞先生。”
俞堂压了嘴角,不着痕迹敛净了细微笑意。
……
受限于穿书局规则,两个人都不能ooc得太狠,之前越界行为已经到了极限。
但俞堂也已经能清楚地出,自己这个门被开到了什么离谱地步。
甚至连滞销小蛋糕都拥有了一个专用摊位。
俞堂一点也不怀疑,就算时霁真烤出来百亿个小蛋糕,到时候自掏腰包买来慢慢吃,也是某位正代班系统商场负责人。
“其实不用。”俞堂说。
他像是说给时霁听,目光却落机甲身,说得既慢又认真:“有些事,虽会多费些力气,但也可以找其他办法。”
“会更安全。”俞堂说,“你。”
机甲安静地抬起头。
这只是一架玩具大小模型,面具里只有作为指示红灯,甚至做不出任何一点更多表情。
机甲盘膝坐地,一只手依按着他手背,红灯温柔闪烁。
时霁正调试海豚号,认真听俞老师话,举手提问:“什么办法?”
“……”俞堂随口举例:“比如兑了盛熠他们家房子。”
时霁动作停了停。
“盛熠,你之前搭档机甲操作员。”
俞堂提醒他:“盛天成封锁了你大部分天赋,把你留给了他,让你给他做观察手……”
时霁:“……我记得,俞先生。”
时霁只是暂时摆脱了系统控制,并没有被清除掉那段时间记忆。
他大略听俞堂讲过商城兑换规则,只要拥有这样东西所有权,就可以进行兑换,得来经验点可以购买想要东西。
盛熠十八岁生日前,他依是盛熠名义监护人,确有权处置盛熠所有物。
“不想再跟他扯系?”俞堂收回心,温声说,“不要紧,不想兑就不兑。”
时霁情形毕竟和小红卡不一样。
俞堂没有强制时霁做任何选择打算——最剥离程序时候,他可以解决所有技术层面问题,唯独有一点,时霁内心必须足够完整强大。
强制剥离,注伴随了疯狂反扑。哪怕有任意一点犹疑,那些无孔不入数据也会趁虚而入。
时霁毕竟负责照顾了盛熠这么多年,如果时霁自己迈不过这一道坎,俞堂不会越过他做任何处置。
“不是。”时霁说,“事情有轻重缓急,队长身体状况更重要,如果不能保证巅峰状态,他可能会这次战争里牺牲。”
时霁已经调试好了海豚号,他回到自己僚机,戴好护目镜:“如果必须兑换,我会和盛熠好好商量。”
俞堂有点好奇:“怎么商量?”
“展学长已经教过我了。”时霁说,“盛熠可能会被人套进麻袋,放木板顺着海水漂走,为了防止这件事,他需要提高格斗能力。”
机甲里展学长:“……”
时霁:“我清查我数据时,还发现了两个小程序,叫‘子不教监护人之过’、‘揍不狠监护人之惰’。”
小程序制作人俞堂:“……”
“我仔细反思了很久。”时霁说,“认为很有道理,是我之前他教育方式出了问题,责任出我身。”
时霁认真说:“我会和他道歉,改正。”
俞堂觉得盛熠可能不太想听这个道歉。
他们光屏会实时监控角,俞堂切换过去,顺了盛熠画面。
基础设,角攻受就注了会不断发生碰撞,命运无形指引,进入战区盛熠已经和叶含锋再一次打了个碰面。
叶含锋团结起来军校生们,还正尽力和面守机甲特战队成员周旋。
总部发命令,一旦特战队员“阵亡”出局,就会自动等于受训者,只有再通过选训才能重加入特战队。
这些特战队员彻底抛开了最一丝轻敌,阻力比一开始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盛熠和这些人暂时结成了盟,却说什么也不肯用机甲直接冲过去。
规则黑纸白字写了,选训演习前十二个小时,就是为了考核受训者脱离机甲战斗素质。
盛熠一向把叶含锋当成真正手,他想不明白一贯骄傲叶含锋怎么会这种事破坏规矩,气得要命。
这次有不少人站盛熠这一边,临时盟起了内讧,乱哄哄吵得不可开交。
叶含锋被吵得头疼,独自走到了一旁。
他没办法和这些人解释,演习已经彻底失序了。
既这场演习背操控者决抹除规则,就一有抹除规则理由,他暂时还想不出这个理由是什么,但这种时候,那张黑纸白字规则单早就成了张废纸。
叶含锋用力攥了攥拳。
他是观察手,现有模式,观察手天是辅助位。哪怕他凭借单兵素质暂时成为了这群人领袖,也没有办法达足以让所有人都服命令。
当务之急,只有尽力维持这个已经濒临崩溃盟。
“……不要吵了。”
叶含锋说:“先暂时维持原样,再试着突破一次。”
盛熠脸色总算好了些,他动站出来:“这次我来——”
叶含锋没有理会他,调试好手腕电磁能源炮,沉默着跃入越发深黑夜色。
……
俞堂掉光屏。
他脑补了时霁忽出现,因为这些年没揍盛熠而向盛熠道歉,作为弥补,结结实实揍盛熠一顿画面。
俞堂:“有机会试试。”
“好。”时霁一向很听俞堂和展学长话,他认真点头,记了这件事,“不过即使这样,可能也没办法兑换盛家住宅。”
俞堂随口问:“为什么?”
“因为盛宅所有权不我这里。”
时霁说:“它归盛熠父亲所有……俞先生,切断意识海投射!”
俞堂色微凛,跟着站起身。
……他也到了时霁观测窗里突出现景象。
无数只机械虫失控暴动,铺天盖地,突兀地淹没了所有能观察到视野。
庄域了血本,他要这一次演习里敲掉所有人松懈和大意,也要利用这一次演习挑选出最精锐人选——只有一个时霁还不够,这是一场可能会旷日持久战争,他要给时霁挑出一个小组。
一个属于全联盟第一观察手小组。
……
机甲一撑地面,利落纵身掠过沙发,抱枕堆顶站。
数不清、微微发着光庞大数据流,它面前飞快汇聚。
机甲正要操作,却被俞堂拦住:“不行。”
“时霁需要平衡系统。”俞堂说,“我不要紧。”
机甲有些不赞,机械音里隐隐透出担忧:“俞先生。”
俞堂摇了摇头。
机甲沉默了一阵,点点头:“好。”
他语气和平时听不出区别,俞堂却隐约察觉到不,收回视线,低头向他。
机甲抬起头,温和机械音里透出人性化歉意:“俞先生……冒犯了。”
俞堂:“?”
机甲握住他手。
按照穿书局规,如果宿去放天假期,系统就要和宿调过来,暂时接管相工作。
原则,系统可以和宿调。
俞堂视野短暂黑了片刻。
时霁把操纵杆骤拉到极限,僚机以不可思议角度猛扬,引领着海豚号闪避过那一批骤暴起虫潮。
强烈失重感铺天盖地卷遍意识海。
感受由意识海投射向宿之前,俞堂数据流被飞速交换完成,暂时传输进了那一台机甲里。
俞堂睁开眼睛。
他眼前,是曾经他记忆里无数次出现人影。
随着光点汇聚,那道早已经彻底消泯得无影无踪人影,正意识海里重凝实。
“缓一缓。”
展琛伸出手,他掌心温暖,稳稳扶住东倒西歪机甲模型:“等一,我去做个小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