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计划, 俞堂没急着离开宿舍,去找传说中的展学长合作打造海豚号机甲。
时霁的身体需休息。
之前长时间的连续高强度战斗,对目前的时霁来说, 其实早已经超过了他能承受的限度。
这种累加的、正不断摧垮身体的疲惫,时霁其实是应当能够感受到的。
迷失在风暴眼里太久的人,可能会丢失各种感觉, 但唯独不会忘记这一种。
身体缓慢而持续的崩解消溃。
“从现在开始, 屏蔽几个小时的疼痛,让他好好睡一觉。”
俞堂检查过一遍伤口,让系统把上个世界打劫来的智能云感按摩床垫换上:“等睡醒以后, 就该有得忙了。”
系统依言屏蔽了时霁这具身体的痛感, 调整好床垫的参数, 让俞堂舒舒服服躺下去。
俞堂在床上躺平,退回意识海, 选择购买下载了这个世界全部的机甲相关资料。
系统飘在一边,忍不住小声问:“宿主,你不睡一会儿吗?”
“我用不着睡那么多。”俞堂说, “趁这个时间, 正好补一点课。”
系统闪了闪小红灯, 看着等待导入的全套《机甲教程》和近十年所有顶级机甲战斗的详细记录:“……”
在穿书局工作的员工, 都会有一项最基础的培训技能,是相关资料的提取与灌入。
说得通俗一点, 就是把剧情或是剧情必的资料打包,直接灌注进员工的脑海里,从而最大限度地节省员工融入人设、了解剧情的时间。
系统听别的统说过,偶尔也会有穿进了校园文里的宿主,用过这项功能临时抱佛脚, 把第二天要考的内容提前灌进来。
但人脑的承受能力也是有限度的。
就像时霁的身体,即使已经被屏蔽了痛感,也依然会在高压下缓慢崩溃一样。这种信息灌注一旦超量,就有可能反向吞没人自身的意识。
按照穿书局的记录,上一次为了冲刺高考一口气灌注五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宿主,已经被送回总部,重新去修复意识海了。
“我不紧。”
俞堂给自己倒了杯牛奶,边导入边跟系统聊天:“我有经验,放心。”
系统:“……好。”
毕竟它的宿主在实习期,为了买律师事务所和研究所,曾经看过五万份民事纠纷和刑事犯罪的案件记录,和一万多份世界科技前沿的尖端专业论文。
俞堂当时提起这些事的时候,为语气过于随意,导致系统一直没有对这些数目产生足够清晰的认知。
系统不放心,绕着俞堂仔仔细细飞了两圈:“宿主,你不会觉得头疼吗?”
俞堂摇了摇头:“不会,穿书局系统的极限传输速度,比我这边要慢一些。”
俞堂看了看进度条:“我试过,按照我习惯的传输速度,总部的主机就卡死了。”
毕竟对于电子风暴来说,早已经习惯了接收常年逸散的各种粒子。
尤其最近这十年。
随着温迩和他的导师丧心病狂的研究,俞堂不得不没完没了地往电子风暴外面扔人,接受信息和处信息的能力都有了更长足的提升。
系统帮他热牛奶,摄像头已经冒出了小红心:“宿主,你接受信息的极限速度是多少?”
俞堂顿了下,这一次他没有立刻给出回答。
系统:“宿主?”
俞堂撕开一包饼干,仔细想了想:“零点七五秒。”
系统愣了愣。
俞堂把温热的牛奶倒进碗里。
他停了一会,想了想,又加了一又四之三勺糖,顺时针搅匀,数了五片饼干放进去。
饼干的口感会递进变化。
第一片还脆,只是沾了一点热乎乎的甜奶香,第二片会慢慢渗进去牛奶的味道,吃到第五片,会彻底被牛奶泡软,用勺子舀起来。
俞堂说:“一个人全部的粒子,在零点七五秒的时间里彻底湮灭,在电子风暴里掀起的数据流。”
“怎么会有这种情况?”
系统吓了一跳:“逸散和湮灭的过程不都是很缓慢的吗?”
俞堂:“不记得,我当场就脑震荡了。”
系统:“……”
俞堂吃完第五片饼干,打开商城,给自己兑出来了几个抱枕。
他又回去参考了一遍客厅的布置,把那几个抱枕摆好,打开光屏,点开了一段机甲战斗的示范录像。
十钟后,俞堂睡在了意识海里。
系统还在专心看大机器人打架,察觉到它的宿主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做出点评,发现俞堂已经睡着了。
足以让其他宿主头痛欲裂的意识灌注,对俞堂来说,的确一点影响也没有。
俞堂靠在抱枕堆里面,怀里还抱着一个,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睡得安安静静全无声息。
光屏的画面变动,有隐约的光影投下来,落在他的侧脸和阖着的眼睫上。
系统放轻动作,悄悄飘过去,把小黄鸭放在了宿主的头顶。
……
俞堂久违地做了个梦。
梦里他是一团暴怒到失控的极光。
这种情绪对他而言很陌生,他能理解“生气”这种情感,但直到上本书里面对温迩,第一次真正察觉到了《人类行为学》里定义的“愤怒”。
在梦里,所有的景象都很模糊,隐约能看得出是某间研究所的实验室,摆满了生物睡眠仓和正在运转的大型仪器。
正中央的那台仪器,他在温迩那台电脑里见到过,是一台电子脉冲发生器。
按照温迩的研究,利用这台发生器,就可以制造出相似频率的电子脉冲,从而吸引电子风暴的出现。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吸引来的电子风暴,已经狂暴到了他们无法控制的地步。
那台作恶多端的仪器被卷进风暴,顷刻间彻底解离逸散,研究人员惊慌失措地往外逃,数不清的资料和研究被失控的极光吞进去。
还有一个人。
是个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戴着老式眼镜,穿着白大褂,身上有研究所负责人的标志。
他刚给一个实验体植入了操控程序,那个实验体是个失败品,在植入过程中就已经彻底停止了脑电波。
他有些遗憾,但也没有多在意,一边打电话叫人来处实验体,一边站起身。
……他惊恐地瞪圆了眼睛。
来不及做出任何呼救,他的身体已经被电子风暴彻底吞噬。
极光变成一片耀眼的雪白。
……
梦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托这场梦的福,俞堂醒过来,用时霁的身体起床去洗漱,都还觉得胃不太舒服。
系统不放心,绕着他仔细检查:“宿主,宿主,吃一点胃药吗?”
“不用。”俞堂说,“是饿的。”
系统:“……”
俞堂按了按空荡荡的胃。
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太阳落山,时霁毕竟还是个人,还有按时进食的生需求。
俞堂刚洗了把脸,叼着牙刷叹气:“好想吃饼干。”
“……”系统:“宿主,我们还拜托展学长做机甲。”
俞堂:“我就闻闻,我不拿。”
系统:“……”
俞堂去餐桌边上看了看,又去看了一圈自动翻页的书和自动播放的电影。
他已经睡足了,无论时霁的身体还是他的意识,都已经得到了充的休息,但那一沙发的抱枕还是很诱惑他躺进去。
俞堂想不通:“这些抱枕和意识海里的有什么不一样?”
系统仔细帮忙比对了织料、花纹、工艺,通过共振做了光谱解析,回来和俞堂汇报:“一模一样。”
俞堂特意回了趟意识海,按照抱枕的布,严谨地搭成了一模一样的造型。
……
系统没能在商城里找到造型一致的窗帘,抱着一堆材质相近的,飘在俞堂边上:“宿主……”
俞堂深吸口气,用力按了按额头,站起身恢复清醒。
系统小声问:“我们要做出一模一样的窗帘吗?”
“不了。”俞堂说,“我们要先去做机甲。”
系统闪了闪红灯,它有点遗憾,把刚买回来的窗帘布悄悄藏回了小仓库。
俞堂没再耽搁,回到自己的房间,找出了时霁的外套。
他们还有正事做。
时霁需去食堂吃饭,不能就这样被困在陷阱里。
俞堂来来回回绕了十几趟,终于压下了心底的欲念,成功穿过客厅的公共区域,走出了这间危机四伏的寝室。
军事学院的食堂条件也很好。
一群高强度大训练量的半大少年,每人每天至少供应四千大卡的热量,这也是后勤专业的学员需负责的内容之一。
在军事学院,正由老师和教官参与干涉的部分,其实非常少。
这些学员必须适应彼此配合、互相协作,必须尽快学会自己管理自己。
虫族的入侵随时可能再次发生,一旦战事爆发,军部现有的部队全顶上去以后,他们就是最前面的预备役。
“可惜的是,在这所学院里,正认识到这一点的人还不多。”
系统翻到了相关剧情,在意识海里给俞堂念:“或者说,是太长时间的安逸环境,已经让他们不太能理解和想象战场的残酷。”
导致盛父牺牲的那一次战斗,还算不上是真正的虫族入侵,只是例行巡航时发生的碰撞。
这种碰撞激战留下的战场,会让虫族意识到这里的威胁,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示警,让下一批虫潮在迁徙时,远离他们这个联盟所在的星系。
可这种示警,归根结底,还是不可能保证绝对意义上的安全。
俞堂问:“虫族正式入侵在多久以后?”
“三个月。”系统说,“有一片超级规模的虫潮突然迁徙,这个星系正好在他们的迁徙路径上。”
俞堂握了握拐杖:“来得及。”
时霁的腿可以用兑换的修复卡治疗,但不能一蹴而就。
在治疗阶段,这条腿损伤的神经和韧带都会被重新修复。俞堂没有屏蔽痛感,他需借助疼痛的提醒来纠正行走时的动作,能避免无意间造成的二次损伤。
同时,在治疗期间,也需尽量减少这条腿的受力。
出门之前,俞堂在意识海里,和这具身体残留的基础意识进行了友好全面的沟通。
时霁身体里留下的本能不太喜欢拐杖,认为拐杖有些不好看。
小红卡也不喜欢拐杖,认为拐杖不酷。
俞堂充尊重了它们的意见,在商城里挑选了一根又好看又酷的机械手杖,特工007同款,举起来还能变身激光枪。
……
俞堂独自达成了共识,带着拐杖慢悠悠走到了食堂。
现在已经不是正式的用餐时间,只有零星几个窗口还开着。
系统眼睁睁看着俞堂往糕点区徘徊:“宿主,宿主,我们需多吃一点蔬菜……”
这次连时霁的本能和小红卡也倒戈,坚定站在了俞堂的一边。
系统:“……”
“就买个小蛋糕。”俞堂说,“蔬菜还一样吃。”
系统愣了愣:“宿主不是要买饼干吗?”
俞堂见过了客厅里那一盘,再看食堂的,甚至有点不以为然:“这算什么饼干,充其量是被烤箱加热过的小麦和黄油混合制品。”
“……”系统闪着小红灯,看着俞堂走到窗口前,买了一份正常的饭菜,又加了一个刚烤出来的蛋糕,一杯加冰的可乐。
端着这些坐下的时候,俞堂和系统同时察觉到了这个身体里涌上来的由衷快乐。
……要哄时霁高兴,简直太容易了。
俞堂自己都被这种快乐带着,没忍住抬了抬嘴角,拿起刚出烤箱、还热腾腾溢着香气的小蛋糕吹了吹凉。
咬了一口,有些刺耳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来:“……时霁?”
俞堂回头看过去。
他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就又转回来,继续专心地把蛋糕吃完。
“宿主。”系统在他的意识海里出声,“这几个人是盛熠那些‘朋友’,当初弄断了时霁的腿的……”
俞堂说:“我知道。”
这些人直到现在还没有被制裁——这也是他们打乱剧情造成的后果。
在原本的剧情里,时霁又不是哑巴,他不会生气,但有善恶观,在被这些人恶意弄断了韧带以后,他就判断出了这些人会对盛熠不利。
在医院养伤时,时霁向学院举报了这些人的恶行。
毁了一个前途无量的第一观察手,这种错误根本没有办法被弥补和原谅,不久之后,那些人就被退回了原籍,永远不再被允许考入军事学院。
这件事也成了盛熠怪罪时霁的由。
在盛熠看来,那些人是自己的“朋友”,朋友的无心之失,根本不该被处罚得那么严重。
盛熠甚至一度想要冲去和学院承认,是自己让那些人对付时霁的。
“他对除了时霁之外的人,总是很仗义。”系统评价。
俞堂吃完了那个蛋糕,喝了两口可乐:“这不叫仗义。”
系统问:“那叫什么?”
俞堂没回答,他夹了根绿莹莹的菠菜,放在白米饭上,做了做心建设。
他倒是学过一些适合用在这种场合的形容词,但这些形容词,一般都很难在绕过穿书局屏蔽的情况下,教给系统学着说。
俞堂很不想吃蔬菜,他还在研究商城里有没有维生素片,一只手已经伸到他面前,拨走了他的饭盘。
俞堂抬起视线。
“不认得我们了?”
为首的人居高临下看着他:“怎么样……你不是傲吗?不是目中无人吗?现在你连盛熠的看门狗都做不成了,还敢出门晃?”
俞堂放下筷子,在剧情里搜索到了他的名字:“甘立飞。”
他的态度平静过了头,落在对方眼里,无疑是更大的挑衅。
被点了名的男生脸色阴沉,随手拿起他的餐盘,看也不看,全倒进了一旁的垃圾自动回收传送装置。
俞堂在意识海里问系统:“时霁又怎么惹他们了?”
系统已经查出了结果,飞快汇报:“宿主,在我们来之前,时霁配合盛熠在期末考核里打败了他们,把那个甘立飞挤到了第十一名。”
俞堂不解:“那不应该去找第十名打架吗?”
系统:“找过了,但他们还是更恨时霁。”
毕竟除了盛熠,在几乎所有人的眼中,都是失踪了半年的时霁一经回归,就配合盛熠重新杀回了学院前十。
至于没能打败叶含锋这种事,就连在这些反派看来,也不过只是次很正常的失误。
总有些失败的人,会把原怪罪在难以解的某件事、某个人身上,好像这样就能给他们的失败找到最充的由。
对甘立飞这些人来说,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折腾了一圈,终于把盛熠拖了下来——可现在时霁只是回来了个把星期,还拖着条断腿,居然又把盛熠送回了前十名。
这种强烈的挫败和恼火,让他们把所有的怨忿都加在了时霁身上。
……或许还有他们自己也没有察觉、即使察觉了也没人肯承认的,曾经做过的亏心事深埋下来的后怕和恐惧。
“听说你的腿也废了。”
甘立飞踢了下倚在桌边的拐杖:“既然废了,就该安心当个废物,干什么还不快滚回家去——”
俞堂问:“听说?”
甘立飞的声音被他这两个字平平淡淡打断。
俞堂语速平缓,继续说下去:“在我的记忆里,你们早就知道这件事。”
甘立飞咬了咬牙,死死地盯着他,脸色隐约有了变化。
……
半年前,他们围堵时霁,趁机弄断了时霁的韧带。
当时觉得痛快,觉得出了一口恶气,事情过去以后才开始害怕——幸好他们只担惊受怕地等了几天,就听说时霁失踪了。
时霁不在了,摆弄一个没脑子的盛大少爷,简直易于反掌。
盛熠的父亲牺牲在虫潮里,会有不少资源上的补贴和照顾,他们撺掇着盛熠帮忙找门路,删干净了那些能作为证据的监控录像。
在这段时间里,甘立飞又充过几次好人,替盛熠解了围,果然让盛熠死心塌地把他们当成了的朋友。
他们以为这件事就能顺利糊弄过去了。
……谁知道过了半年,时霁居然又被人给找了回来?!
更不说,这个被重新找回来的时霁不知道为什么,总和过去有微妙的差别。
虽然说不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时霁明明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话温和,脸上总是带着点笑,可就是好像没了以前那种任人揉捏的好脾气……
甘立飞盯着时霁,背后不着痕迹冒出了冷汗。
“你们是特地来试探我记不记得这件事?”
时霁说:“我记得。”
时霁温和地抬头:“你们知道私下斗殴、恶意造成同学无法恢复的身体损伤,在军校会被怎么处置吗?”
甘立飞的脸色已经有隐隐的扭曲,他没想到时霁会一反常态地主动出击,一时几乎乱了阵脚:“闭嘴!”
时霁停下话头,耐心地看着他。
……
系统在俞堂的意识海里,隐隐约约有点担心:“宿主,我们不能ooc……”
“我没法ooc。”俞堂说,“你看,我只能面带笑容跟他们说话。”
系统:“……”
俞堂:“的,不信我可以试一试。”
俞堂随机挑中了幸运的甘立飞,念从人类那学会的攻击性词汇:“我是你大爷。”
系统:“?”
现实里,时霁也在同时开口:“我认为你们的行为很不正确。”
系统:“??”
俞堂:“从这个角度来说,时霁身上的控制程序,比穿书局的屏蔽系统还智能一点。”
毕竟时霁身上这套反ooc的程序能修正不符合求的词汇,穿书局的屏蔽系统只能消音。
刚吃蛋糕的时候,俞堂大致研究过了这套程序,已经发现了不少能钻的空子:“放心,我已经有思路了……”
系统没来得及不放心。
它还没出回过神,时霁已经握住拐杖,身形倏地掠起,向后退开。
甘立飞手里藏了一支麻醉剂。
他们想把时霁麻醉带走,至于带到什么地方,会发生什么,几乎不言而喻。
毕竟时霁已经“失踪”过一次,现在残了一条腿,又带着伤。曾经风光无限的第一观察手,被自己的机甲操作员扔到了后勤专业养鱼。
一时想不开……简直太有可能了。
甘立飞眼底闪过些狠色。
他知道盛熠有命令,时霁不敢伤害他们几个,只要他们能近身——
下一秒,一阵剧痛忽然从他的肩关节直冲上来,彻底吞干净了他的声音。
甘立飞脸色瞬间惨白,他瞪圆了眼睛,看着轻松制住了自己的时霁。
……整个军事学院,也没有人见到时霁正动过手。
徒手搏击这个项目的第一,所有人都以为永远都是盛熠的,脱离了机甲,没有人能打得过盛熠。即使是叶含锋,如果徒手和盛熠对上,也会被盛熠打得狼狈退下擂台。
从没有人想过,时霁给盛熠做陪练的时候,为什么总是能稳稳喂到最后一招。
时霁单手反拧着他的手臂,拂走了他藏在袖子里的麻醉剂,喂到另一个人身上。右边一个扑上来,偷袭他的伤腿,时霁回肘横击,那个人的身体抽了一抽,就在剧痛下无声无息地软倒。
时霁单膝点了下地,他的左腿不能承重,身形向一旁倾斜了下。
这些人没想到他竟然敢反抗,智叫恐惧和恼火一并冲没了大半,有人趁时霁身形不稳,斜刺里扑上来。
时霁借着身形倾倒,手里的拐杖横拦,敲在对方颈侧。
他的力道控制得无比精准,不至于弄出真正的身体伤害,但迷走神经的喉返神经受到刺激,那个人当场就变了脸色,捂着喉咙滚在地上,嘶哑呛咳起来。
时霁单手撑了下地,卸脱了最后一个人的下颌关节,把人推开,视线重新落在甘立飞身上。
甘立飞死死瞪着他,声音又低又哑:“学校严格禁止在非格斗区域斗殴,你会被警告处的!你——”
“我们是联盟总属军事学院,警告处的判定,是a级行政判定。”
时霁的声音依然很和气:“有调用同级证据的权力。”
甘立飞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时霁:“盛熠能找到的关系,只能删除b级以下的民事监控录像。”
甘立飞像是被掐住了喉咙。
他知道这件事,脸上瞬间再不剩一丝血色,难以置信地看着时霁,控制不住地发着抖。
“a级监控录像,由安全部统一监管,不能删除。”时霁温和地解释,“我们打得越激烈,能调用的证据权限就越高。”
甘立飞面色惨白,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时霁的对手。即使在那天晚上,时霁也完全足以自保,是因为盛熠的命令,终于力竭倒在了他们的围攻下的。
……可为什么这一次,时霁就敢对他们动手了?
谁给时霁的胆子违抗盛熠的命令?
他嗓音嘶哑,断断续续地说:“你,你不能伤我们,盛熠——”
“盛熠已经把我的所属权移交给了展学长。”
时霁:“展学长说,我可以为了自保动手。”
甘立飞瞪圆了眼睛。
展琛……什么时候给时霁下了这种命令?!
甘立飞被时霁按在地上,他看到时霁主动按下了报警铃,身体终于彻底绝望地颓软下来。
……
意识海里,系统也在问俞堂:“宿主,展琛什么时候给时霁下了命令?”
俞堂抱着爆米花,给时霁的表现鼓掌:“没下,我们还没见到展琛。”
系统:“?”
“所属权移交给了展学长。”俞堂说,“没有给出展学长的具体名字。”
系统错愕:“可我们这本书只有一个展学长——”
“现在有两个了,我在我的心目中临时生成了一个展学长。”
俞堂稍微用了点手段,成功绕乱了时霁的控制程序。他放下爆米花,给系统介绍:“我心目中的展学长,正直勇敢,嫉恶如仇,还让我吃小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