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光屏前急得到处乱飞。
俞堂仓库里翻了翻, 找出上本书得到的小毯子:“不用担心。”
系统担心:“宿主,宿主,骆燃同意吗?”
如果是过去的骆燃, 一定当场从床上蹦起来,连夜收拾东买站票跟《世界地理》的主编走了。
但系统很清楚骆燃的精神世界受损的程度。
温迩对骆燃的控制,是人格层面的全面摧毁和重塑。
哪怕俞堂已从电子风暴里找回了丢失的粒子, 也能作为重点燃的几颗小火星, 被送回那片看起来早已彻底熄灭的余烬里。
“有火星就足够了。”俞堂说。
系统看过《人类行为学》,书上的逻辑毕竟死板,推演不出有和人类有关的答案。它有些茫然, 闪了闪小红灯。
俞堂打了个呵欠。
《世界地理》原本就想邀请骆燃参加探索项目, 不过因为骆燃现隶属总科研, 被安全部门的探员作为证人严密保护,以很难联系得上。
项目是有时限的, 一旦错过了,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俞堂回意识海前,顺用骆燃的机邮箱《世界地理》投了份加入项目的申请表, 地址栏详细地填写了医院的位置、楼层、病房和床位号。
他要确保主编来找骆燃, 到这一步就足够了。
“商城卖热牛奶吗?”
俞堂找出袋小饼干, 撕开包装, 系统分了一片:“我想要加糖的。”
系统还没看到骆燃接受邀请,放不下心, 飘过来帮俞堂下单,一个摄像头还追着光屏不放。
俞堂得到了加糖的热牛奶,心满意足,低头小口小口地喝:“放心,不用管了。”
他隔着光屏, 抬汇聚起意识海的光线,回到现的小红卡牌发了朵小红花。
……
骆燃从没放弃过自己。
骆燃是被父母养得太好,把人想得太善良,对疯子的防范能力不足,需要有人来拉他一把。
要有人来教教他。
骆燃自己就救自己,自己就能把强行搅乱的命运线,拼命拽回原本的位置上。
俞堂喝完了牛奶,把玻璃杯重兑成验点,闭上眼睛倒下去。
系统吓了一跳:“宿主!”
回到意识海以后,俞堂表现得太正常,它完全没想到俞堂有异常状况,急得满屏幕蹦雪花点:“宿主,宿主——”
俞堂掀开刚盖住头的小毛毯:“干什么?”
系统:“……”
“就睡一觉。”俞堂说,“特意买张床太费钱了。”
总归意识海里,他们都是数据状态,直接躺下去也不有什么不舒服。
俞堂特意研究过,商城对折旧的压价非常狠,哪怕买来张床,睡一觉就退回去,验点一来一回也要差出个零。
俞堂接住乱飞的系统,敲了敲屏幕:“帮我上个闹钟,七小时后叫醒我。”
系统:“……宿主,你真的没事吗?”
俞堂点点头:“真的没事。”
他没有骗骆燃,电子风暴对他的确造不成任何质性的伤害。
唯一的后果就是这样反复次高强度地搜捕粒子,意识上附加疲倦感,但这种疲倦感也不持续很久,要睡一觉,就彻底消失了。
俞堂还是第一次意识海睡觉,没想到吓到系统,想了想:“我下次买张床。”
系统不敢放松,颤巍巍闪着小红灯,仔细扫描了他的身体状况。
“对了。”俞堂忽然想起来,“现世界里,我能把有权不明确的品弄到意识海来吗?”
系统有点犹豫,看着宿主眉宇间难得的倦色,横了横心:“不被监察部门发现就可以……我可以试试,离开世界前还回去就行了。”
系统问:“宿主,你想要什么?”
俞堂:“骆家浴室里那个小黄鸭。”
系统已做好了夜黑风高偷十克拉大钻石的准备:“……?”
“一个就够。”俞堂说,“要是监察部不让就算了。”
系统:“……”
监察部门有相关规定,禁止意识海收纳有权不明确的品,是为了避免穿书员工利用职务之便,倒卖世界财产谋求私利。
系统上次回去,还听说监察部最近很忙,正追查一个涉嫌非法倒卖边缘宇宙无主小行星的宿主。
监察部应当没时间管一个一捏就响的塑料小黄鸭玩具。
系统打开屏蔽器,小撺掇俞堂:“宿主,其骆家的浴缸也可以暂时搬进来,等宿主睡好了再还回去。”
俞堂想了想那个画面:“……不用了。”
系统有点遗憾:“骆燃的床……”
“也不用。”俞堂笑笑,“我就想要那个小黄鸭。”
系统有点发愣,闪着小红灯抬起屏幕。
“得不到的就变成执念。”
俞堂吓唬它:“我一时冲动,可能去商城里买一千个,全放你的小仓库里。”
“……”系统头也不回,分出一道数据,直奔骆家的浴缸。
俞堂重自己裹好毯子,从商城里兑了个靠枕,帮系统点了录屏。
光屏还是病房里的画面。
病床上,骆燃被夸得滚烫,从耳后一路红进衣领。
他努力坐得笔直,郑重地道谢,双接过了那份来自《世界地理》特聘客座指导的书面邀约。
七个小时后,俞堂准时睁开眼睛。
他把头顶的小黄鸭拿下来,坐起身,关了还没来得及响的闹钟。
系统飘旁边,被俞堂吓了一跳:“宿主,你休息好了吗?”
“好了。”俞堂说,“骆燃怎么样?”
系统没立刻回答,探出摄像头,仔细分析对比俞堂的气色。
俞堂:“我睡着的时候说梦话了?”
系统闪着小红灯:“没有……”
它俞堂临睡着前回来,俞堂带回了骆家浴缸里的小黄鸭。
俞堂把小黄鸭放脑袋顶上,把录像导它,就裹着毯子躺下睡着了。
那之后的七个小时,俞堂没有说过梦话,没有动过,甚至连姿势也没有任何变化。
系统不得不隔一段时间就探测一次他的生命体征,才能放下心,继续监控现世界的情形。
“……”俞堂听完了系统的汇报:“因为我睡觉太老,总让你忍不住担心,要来看看我是不是死了。”
系统:“……”
“打呼噜其可能是一种病。”
俞堂系统科普:“叫osahs,阻塞性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需要及早治疗。”
系统:“……”
俞堂:“骆燃怎么样了?”
系统总算彻底不再担心了,调出光屏,俞堂汇报:“很好!那几个探员后来问了他一些问题,他都回答得很好,反应很快,没有露馅……”
俞堂点了点头,把光屏拉过来,调成倍速大略看了一遍。
他没有太意温迩那边的事,反点下暂停,仔细看了几遍《世界地理》那张邀请函附带的工作流程。
考虑到项目还需要前期筹备,骆燃也需要一段时间来调理身体,陈明知没有立刻邀请骆燃进组参与前期的准备工作,入组时间定了两个半月后。
但骆燃也不是一点事都没得做。
四个小时前,《世界地理》官方网站公布了已接受邀请的特聘指导名单,没人想到,沉寂了整整三年的s.t竟然也里面。
极限天气追逐的圈子里,s.t是早已封神的存,没有任何一个风暴追逐者不想得到他的指导。
即使摄影圈,“风暴”的名气也远比骆燃自己想象的大,他光影上的惊人天赋和捕捉瞬间的强悍直觉,连最挑剔的鉴赏家也不得不认可。
时隔年,粉丝来信久违地塞满了《世界地理》总刊的邮箱。
“都是想托我们联系你,请教极端天气追逐技巧,安全防护验,切磋摄影技术的。”
陈明知来过一趟,帮忙把这些信转送了骆燃,笑着同他解释:“也不必每封都回……反响这么热情,准备暂时先你开个专栏。”
“不是很急,下期才需要。”
陈明知:“先试一试,想写什么写什么,你的粉丝们都很想念你。”
人生自然,人类的体内生来就有追逐和探索自然的冲动。
陈明知希望骆燃能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把更“风暴追逐者”视角中的自然,也带到大众的视野里来。
……
“……换句话说。”
俞堂看了看日历:“除去校稿、审稿、排版、印刷的时间,你还有一个星期,要写出这篇不是很急的专栏文章。”
俞堂调出骆燃的成绩单:“你的语文成绩,比我的‘一秒入戏’考核高一分。”
小红卡飘意识海里,老老和系统一起罚站:“……”
“没门。”俞堂说,“我不替你写。”
卡牌急得闪红光,系统飘边上翻译:“宿主,宿主,他说他自己写,他一定努力写出来。”
系统帮忙解释:“宿主,骆燃想拒绝的,但陈主编没有他拒绝的机,说完就飞快地矫健离开了……”
俞堂:“为什么要拒绝?”
卡牌对自己很有数,蔫巴巴蹭过去,一点点扒拉出自己的语文成绩单。
动作非常纯熟。
一看就没小时候拿着成绩单回家签字。
俞堂没压住笑,轻轻拍了不开窍的小红卡一巴掌:“再教你件事。”
骆家人哪里都好,问题就出遇上彼此的时候,替对方着想得过了头。
骆父骆母替儿子着想,生怕打扰儿子的工作,骆燃替父母着想,不想让爸爸妈妈替自己担心。
俞堂为了辅导骆燃,临时抱佛脚,翻完了一整本《人类行为学研究》,自己编了个比系统更支持个性化定制的人类行为推演程序。
“现就去,你爸爸妈妈打电话。”
俞堂说:“他们愿意和你仔细探讨,认真分析,陪你一起想这个专栏要怎么写的概率是97%。”
小红卡愣了愣。
俞堂:“剩下3%的可能性,是他们自己上学的时候,语文成绩也没上过80分。”
俞堂没收集到这方面的数据,秉持着严谨的统计学态度,骆燃出主意:“你先打电话回去,旁敲侧击,分别不着痕迹地套出你父母的语文成绩……根据分数,判断主要向谁求救。”
“没被求救到的那个,心里可能有点失落。”
俞堂:“根据程序推演,蹭蹭可以让人类的幸福指数上升5%,抱抱可以上升17%……”
他的话还没说完,小红卡忽然扑进他怀里。
俞堂愣了下:“弄错了,不是我。”
小红卡不管,他肩头蹭了蹭。
小红卡没有也没有脚,闪着红光吭哧半天,尽全力分出来一点粒子,轻轻抱住了俞堂的意识体。
俞堂想要说话,忽然顿了顿,停下了音。
……
他一动不动地站了一儿,忽然拉过电脑。
系统飘边上,正高高兴兴撒小花瓣,被俞堂吓了一跳:“宿主,你要做什么?”
“程序不全。”俞堂说,“还能让感冒指数增加3%。”
系统:“……为什么是感冒指数?”
俞堂飞快敲键盘:“不知道,我以后再研究。”
他也不太清楚这是种什么感受,作为工具人角色的时候,明明也有过类似的肢体接触,但没出现这种类感冒样症状。
俞堂吸了吸鼻子,电脑上敲下一行数据。
他第一次生出了些犹豫,顿了下,删干净,重换成了另一行。
系统看着它的宿主,愣了半晌,悄悄拖走了小红卡,从商城里俞堂买回来了一盒加糖的板蓝根冲剂。
俞堂小红卡强行放了一周的假。
他带着系统去商城转了一圈,把从蒲影那讹来的验点花干净,买回来了一间完整的定制化书房。
骆燃被他留了意识海的书房里,可以调用俞堂的一部□□体数据,可以用临时生成的电话和父母联络。
唯一要完成的任务,就是用一个星期的时间把专栏稿件憋出来。
……
俞堂带着系统,重接管了作为骆燃现世界的身体。
“宿主,温迩已醒了。”
系统调查过情况,回来和俞堂汇报:“他的表现很正常,照样工作,照样起居生活……暂时没有任何反常的迹象。”
俞堂点点头:“蒲影那边呢?”
系统:“不太顺利。”
系统犹豫了下,才小说:“蒲家对他的做法非常不满意。”
俞堂不觉得意外:“蒲家要是满意才不正常。”
毕竟到目前为止,温迩还没其他人面前表现出太反社的举动。
蒲家人看来,温迩无疑还是那个深情执着,整个生命都为了蒲影活着的年轻人。
即使不论两家的世交关系,以蒲家的严厉家风,也不允许家族子弟做出忘恩负义、以怨报德的事。
刚脱离电子风暴的人,身体状况都非常脆弱,有太人即使能走出电子风暴,也悄无息地倒没有人发现的地方。
是因为温迩的研究,蒲影才得以被家族及时找到,保住了性命。
让蒲影带组来督察总科研,原本就是蒲家有心照顾温迩。现蒲影回到帝都,要向安全部门申请更的权限来调查总科研,不可能不受到来自家族的强大阻力。
“的确是这样。”系统仔细想了想,“原著里,蒲影和温迩第一次分,就受到了家族的严厉责罚。”
“按照逻辑推导,蒲家的行为没有问题。他们的视角下,温迩的确是很靠得住的青年才俊,对蒲影一往情深……蒲影没有理由辜负他。”
系统说:“偏偏有关骆燃的有事,都被温迩瞒得滴水不漏,连蒲影都不了解,蒲家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俞堂:“也未必是滴水不漏。”
“原著里吗?”
系统愣了下:“原著里,温迩没有被我们打乱步调,他的每一步计划都完全周密,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可以抨击的漏洞。”
唯一不受温迩控制的,是骆燃从电子风暴里探测回来的数据总量,也是这次蒲影回帝都申请调查权限的原因。
原著里,蒲影第一次和温迩分,也是因为这件事。
蒲影发现了数据库的反常,询问温迩,电子风暴的探测环节有没有反伦理行为,让探测者超额、超量、超频次地进行了电子风暴的数据收集。
“这件事温迩也没有办法,骆燃要进行探测,就一定回传数据。”
系统说:“他及时删除骆燃的一部分探测记录,同时虚构出了几个探测员的名字,定期入侵终端机,统一更改上传路径。”
“温迩很谨慎,他发表了很论文,但没有一篇是有关电子风暴接触频率对人类身体影响的。”系统说,“即使总科研内部有相关课题,也一律被他以科研价值不足驳回了。”
换句话说,温迩领导下的总科研,从来就没出过任何一篇有关电子风暴危险性的论文。
温迩利用了律法规定与人们认知间的误差。
探员和俞堂代班的骆燃交流时,因为科学部推荐的电子风暴探测频率是每个月两次,先入为主,认为一旦探测者上级胁迫下严重超额探测,就是犯罪行为。
可要回去翻法律规定,就发现直到现为止,科学部关电子风暴探测的严格禁令,也有探测时长一条。
科学部推荐的探测频率,说到底,也是一项推荐性的建议。
要没有相关的论文,明确提出高频率探测严重伤害探测者的身体,出足够的调查结论和数据支持……就永远没有人能因为这件事处罚温迩。
“这个我写。”俞堂说。
系统:“……什么?”
俞堂:“论文。我以前有个世界验室习,为了买私人科研,看了一万份世界科技前沿的尖端专业论文。”
系统:“……”
它的宿主上次用这种语气咬着棒棒糖提起从前,还是上本书里,对它说为了买律师事务,看了五万份案件记录。
系统也见过别的宿主沉迷游戏,不眠不休氪金十万验点,为抽一张钻石级特殊隐藏ssr。
类比逻辑,它的宿主的行为也存一定的合理性。
“……宿主。”
系统尽力跟上俞堂的思路:“可我们没有相关数据。”
系统从不怀疑俞堂工作上的能力,但论文毕竟不能凭空编造,需要足够可信的论据支撑,才被期刊认可发表。
“要证明高频率探测电子风暴的确伤害人体,唯一的观察对象就是骆燃,但骆燃的体检报告是被伪造过的。”
系统有些为难:“温迩伪造了骆燃的体检报告,隐瞒了骆燃身体状况,还——”
“还替我们整理好了有需要写论文的数据和证明。”俞堂说。
系统愣了下。
“温迩要掌握总科研,是为了治好蒲影,他不可能不进行电子风暴对人体的破坏性的相关研究。”
俞堂:“正相反,他应当比任何人研究得都更仔细透彻,都掌握了更的可靠证据。”
温迩是从来不准备用这些数据发表论文。
他算计得很周密,不论进行研究,要不发表论文,就没有办法处罚他。
这个极端理智残忍的疯子,毁了不知道人,归根结底,就是为了研究出电子风暴对人体的破坏和治疗。
原著的最后,温迩甚至依然觉得,那些人不过是研究过程中无法避免的牺牲,和一死验里的小白鼠没有区别。
俞堂问:“有办法入侵温迩的电脑吗?”
系统试过,可惜没能成功:“我们这个世界里,不能动用超过这个位面的力量……温迩电脑的防护非常严密。”
“是他自己设计的安全系统,根据虹膜特征设定的密钥,一旦强行入侵,就自动销毁里面的有数据。”
系统:“他的电脑有他自己才能打开。”
俞堂不置可否,换了个方向,慢慢咬着棒棒糖。
系统闪着小红灯,有点迟疑:“宿主……错了吗?”
“我想一件事。”俞堂问,“当初骆燃为什么能成功入侵温迩的电脑?”
系统愣了愣。
骆燃的剧情里,听见温迩叫他蒲影后,的确入侵过温迩的电脑,看到了那些属蒲影的回忆。
骆燃意识到自己是蒲影的替身,逃出去想要回家。
……
可如果温迩的电脑防护严密到这个地步,骆燃那点小打小闹的黑客技术,根本不可能破得开温迩的电脑,更不要说看到那些日记。
“除非温迩是有意让他看到的。”
俞堂说:“从这一步,他就已张开了陷阱,引着骆燃一步步踩进去。”
俞堂:“从醉酒开始……温迩就是故意的。”
俞堂意识海里点开光屏,重放了一遍骆燃的记忆。
暗室的观察台上,温迩引着骆燃去看电子风暴模型,看那些三维投影系统模拟出的绚丽极光。
温迩虚抱着骆燃,动作温柔。
镜头调整后,温迩浅灰色的眼睛里,却是一片无机质的冰冷疯狂。
他像是骆燃讲解虚拟的电子风暴投影,视线却落骆燃颈间的胎记上。
他骆燃耳边说,这不怪你,你是——
是个假的,做做样子。
是个做人看的代替品。
看起来一样就够了。
……
“他享受这种刺激感。”俞堂说,“对着一无知的人,判决他们的命运,操纵他们的命运。”
俞堂:“温迩自负到了一种脑子有病的地步。”
他根本没有必要让骆燃逃跑的。
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他是享受看着猎挣扎的感觉,以才不着痕迹地引导着骆燃生疑,引导着骆燃破解自己的电脑,引导着骆燃往外逃。
骆燃马上要逃出去的最后一刻,他再从容出现,亲掐断骆燃的有希望。
“如果他没这么有病,我们还未必找得到办法。”
俞堂随拔下吊针:“但他就是忍不住,他就是要找刺激,就是要享受这种快感。”
温迩的电脑不有一个人能打开,温迩可以,骆燃也可以。
温迩为了享受这种快感,为了让骆燃自以为破解了他的电脑,骆燃以虚幻的希望,曾也按照骆燃的虹膜数据设置了一份密钥。
密钥一旦生成,就留下痕迹。
哪怕温迩后来把这份密钥删除了,要能拿到温迩的电脑,他就能后台重找回来。
“配一把温迩家的钥匙。”
俞堂说:“我们今晚就去。”
系统:“……”
俞堂:“?”
俞堂:“钥匙有什么问题吗?”
“钥匙没有问题。”系统说,“宿主,我们没有验点了。”
俞堂停下脚步:“我的最后一点验点呢?”
“……”系统:“骆燃买补脑口服液了。”
俞堂:“你的最后一点验点呢?”
系统:“……宿主买棒棒糖了。”
俞堂叼着棒棒糖,站病房门口,抬慢慢按了按太阳穴。
这个问题是他没能预料到的。
他热爱的是有挑战的工作,对验点的兴趣一般,随挣随花,用完了再挣。暂时找不到合适的途径挣钱,就随便兑点能找到的东。
如果再兑骆燃探测回来的那些数据……这个随机生成的黑客就未免厉害且嚣张得过头了。
万一哪里操纵不得当,蒲影作为安全部内定的继任副部长,接下来的十年时间,都要追捕一个爱攻击总科研终端机的神秘黑客。
“不着急。”
俞堂很沉稳:“想一想,还有什么是我们能兑的……”
话音还没落,病房的门忽然轻轻响了一。
有人打开了门锁。
俞堂抬起视线,看清来人时,眉锋忽然微微一跳。
……温迩。
骆燃现是被保护的证人,按照安全部的惯例,不让温迩有办法通过正当途径见到他。
温迩是偷着来找他的。
他是打算去温迩家,可也不能当着温迩的面入侵电脑……温迩来得不是时候。
俞堂咬着棒棒糖,意识海里敲了敲系统:“致幻剂还有存货吗?”
系统小说:“还有一瓶底……”
“足够了。”俞堂说,“用。”
系统应洒了致幻剂,病房里,温迩推开门,一步步穿过透明的气体走进来。
他的神色很平稳,和平时看不出区别,视线落病床前的人身上,眼尾忽然狠狠一跳。
病床前的人也正抬头看他。
黑色短碎发,鲜红的醒目胎记。
病号服也穿得立整妥帖,漫不心地咬着支烟,似笑非笑,眼睛里映着他的影子……
……梦是真的。
温迩瞳孔缩了缩。
他已不完全记得清之前的事了,记得自己骆燃身上看见了蒲影的影子,后来就被探员注射了镇静剂。
他来找骆燃,是因为从那些荒诞诡异的梦境里醒来后,他察觉到那些安全部门的探员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温迩需要从骆燃这里套出话,弄清楚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来之前,温迩已做好了周密的计划。
一旦骆燃超额探测的事被发现,他就立刻销毁证据,利用早做好的空子为自己脱罪。
蒲家不为难他,蒲影说的话不有人信,有人都认为蒲影抵触他,是因为蒲影是个冷心冷情感情缺失的怪。
……
但现这些都不重要了。
温迩浅灰色的眼瞳里升腾起病态的兴奋。
一次。
一次,他骆燃身上看见了蒲影,看见了那个完整的、完美的蒲影。
“温迩。”
他听见骆燃的音:“我说过,你不要再来找我,我不再和你回去……”
温迩根本不想去听。
什么总科研已不要紧了,蒲家的那个残次品也不再是他想要的。
他必须把骆燃带回去。
他要继续自己的研究,弄清楚是什么让骆燃发生了这种变化,是什么让他骆燃身上看见了他想要的那个影子。
他要把骆燃锁他的家里。
他上前一步,牢牢攥住了骆燃的腕。
“你跟我回去,跟我回去。”
温迩盯着他,嗓音沙哑,低诱哄:“跟我回去,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俞堂慢慢活动着腕,正要把这个人从窗户扔出去,听见这一句,动作微顿。
俞堂含着棒棒糖:“系统。”
系统:“……宿主。”
俞堂:“我要跟他回家。”
系统:“……”
温迩还盯着骆燃,神色偏执,近疯狂。
温迩太清楚怎么威胁骆燃了。
他靠近骆燃,轻提醒他:“骆燃,你知道吗……你快死了。”
骆燃的身体他眼前微微一僵。
“你的口袋里装着什么,小刀?电击棍?”
温迩笑了笑:“你还有力气用他们吗?”
骆燃定定站着,苍白的唇角无力抿了下,没说话。
温迩耐心地问他:“听我的话不好吗?”
温迩柔和地看着骆燃的脸,他透过骆燃看着另外一个影子。
俞堂看着温迩,透过温迩看着另外一大团验点。
俞堂已打开了口袋里录音笔的开关,不着痕迹地慢慢调整,把收音功率调到最大。
“医院骗你,一直骗你……是我让他们骗你的,你的身体已电子风暴里彻底崩溃了。“
温迩说:“如果不跟我回去,你的父母就知道你真的身体状况。”
温迩缓说:“他们担心你,验出什么问题,不有危险,都不能保证。”
“但你要跟我回去。”温迩看着他,轻诱哄,“我保护好他们,我对你很好。你跟我回去,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温迩。”
骆燃打断他:“不用再说了,我跟你走。”
温迩脸上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
他抬起,几乎是温柔地握住住了骆燃的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