厣灼还不服:“厣右妹妹,你要明白,他终究是一个外来的人类,不是园主,我们也许可以和人类友好交往,但成不了值得彼此守护的伙伴,我们能相信的只有不会拿我们的身体当做补品的同族啊!”
“磷蓉也不会。”厣唾插进来。
“厣唾连你也……”“大姐,在你走之前,我们共同生活了58年,是的我记得很清楚,是58年,这样算下来,我们之间的情感应该是超越我和磷蓉的。但是这次,大姐,真的是你错了。是的,磷蓉和园主不一样,园主是我们的父亲,他把我们当做孩子一样爱护着,不忍让我们受到一点伤害,为我们遮挡这世界残酷的一面。而磷蓉,在磷蓉眼里,我们是和他一样的成年人,我们是可以平等交流的伙伴。他不会像园主那样一个人当下所有风雨,正好相反,他把所有的困难,所有的恐怖,这个世界,以及他自己最黑暗邪恶的一面展现给我们看。结果呢?很奇怪,他向我们承认,看我们吃人会感觉不舒服,也不太能理解我们看他砍树时的心情,可是我们并没有感觉到隔阂,没有感觉到厌恶,相反我们感觉坦然,一切都清楚地摆在面前,那之后,我发现磷蓉是一个可以托付信任的人,他真的不会骗你,他会告诉你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想怎么做,不想怎么做。你希望他做的,他会明确地答应或者拒绝,答应的无论如何都会努力做到,拒绝的再怎么哀求也没用。可就是这样,我们才愿意信任他,希望别人也信任他,他已经成为了仙园的一份子。大姐,我是陪伴你58年的妹妹,如果你和磷蓉真的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我真的会很难过,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至少,不要发生那样的事情,好吗?”
厣灼怔怔地看着厣唾。除了看着她长大的园主爷爷,仙园里她最愿意信任的就是厣唾。她试图在厣唾眼中找到被洗脑的人特有的狂热或是空虚,然而并没有,那不是洗脑,那是看清了真相之后总结出的经验之谈,那是基于事实的有理有据,让她不得不相信。
“厣灼,”磷蓉拨开厣右,“看得出,你是真的很在意仙园的安危,不希望它有一丝风险,真是的,和试赐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一样呢。你知道的吧,这一点,你和他很像。但是,最后试赐还是选择信任我了,也就是一晚上的时间。如果你愿意,今晚我们也来个彻夜长谈,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当然也希望你告诉我你愿意说的一切。信任永远是建立在充分了解的基础之上。在那之前,姑且先交个朋友可以吧?你好,我叫磷蓉,很高兴认识你。”磷蓉向厣灼伸出手。
厣灼犹豫着。眼前这个男人明明只有锌亩中期,却确实地把她镇住了。那双坦诚的眼睛,左亮灰橙色右蓝色,异色双瞳,厣灼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既不居高临下,也不卑微攀附,既不炫耀,也不掩藏,他把一切都展现在人眼前,却又让人看不透。如同那复杂而又清晰的棋局,每个点位,黑白空都是清晰可见,可合成一个棋局,又让人沉醉迷惑其中不得求解。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伸出手,和磷蓉相握。伴随着那一握,“姑且相信你吧。”厣灼暗道。“你好,我叫厣灼,晚上约不约?”
“荣幸之至。”
看到两人和好,厣撂终于绽放了笑颜。“哎呀呀,这就对了嘛。大家都是好朋友,一起玩吧!”
“小滑头趁机想翘课是吧,”磷蓉捏捏她的小脸,“刚才音乐课表现不错,但是别忘了下面是数学!”
“啊~数学好烦人啊~”“诶,你们在说什么啊?”“哦,你还不知道呢。我在仙园开了个课堂,传授我那满腹经纶,现在论文化水平,你可是不如这些后辈了啊。怎么样,要不要从一年级开始也来上课?”“听着好像挺有意思,我姑且试试吧。”“哈哈,你一定会满意的,试赐他是听了两节课就忍不住正式入学了。”“你总是对园主爷爷这么直呼其名的他不生气?”“嘿嘿,这可是我的特权,作为传授知识的回报。”“你就吹吧……今天晚上要是不能让我满意,信不信我把你当早点!”“啊,你怎么能就这么残忍地断了孩子们的求学之路……”
嬉笑怒骂间,厣灼渐渐拉近了和磷蓉的关系,渐渐融入了这个她离开了34年,变得不太一样的仙园。当然,上午那高三水平的课她基本上是听不懂的,只有厣右这种少听一节课反而能多考两三分的考神才有功夫在后面跟她说悄悄话打发时间。不过看到呛绰一条大蛇竟然也在上课,而且还是优秀生,确实让厣灼大开眼界。
好容易挨到中午下课了,部分化形的仙灵们各自找地方扎根。厣氏四姐妹正要散场,就听见厣灼拍拍手:“妹妹们,姐姐我可不是空手来的,有好吃的哦!”讨陶就把背着的麻袋一倒,三只惨死的鹰身女妖和三个死人尸体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三只都是逃怖前期圆满的妖兽,三个人类也是逃怖期,就当见面礼啦!”
一听到逃怖前期圆满,四人眼睛都亮了,哪怕平时看起来总是无精打采的厣右,也兴奋了起来。“大姐你……”厣唾犹豫地看着厣灼。
“没事,都是给你们的,我们在路上可没少享口福呢。”于是四人不再犹豫,大快朵颐。
“啊……好饱……就是不太新鲜了。”厣撂一脸满足地拍拍小腹。
虽然嘴角还挂着暗红色的血块,磷蓉还是忍不住摸摸她的小脑瓜:“总这么吃不会发胖嘛?”
“不会啦,人家消化很好的,磷蓉哥哥不用担心哦!”三人三妖,就算只吃了心脑血管骨髓等精华部分,也把四姐妹的小肚子撑得圆圆的。
打了个呵欠,厣右又要睡觉了。可是她突然眼睛一瞪,又坐了起来,摸着肚子,闭上眼睛,深呼吸,伸伸胳膊,抻抻腿,妖娆地扭动了几下身子。这一奇怪的举动立刻引起了众人注意。厣灼一看,露出一丝喜色:“厣右难道你?”
厣右点点头,“圆满了,逃怖中期圆满。”
厣撂两眼冒星星:“哇,厣右姐姐好厉害!”
“有什么厉害的,只是圆满了而已,还是中期,谁知到突破后期要多久。”厣右嘴上谦虚,磷蓉却能看出她的得意之色。
厣僮则是愤愤不平:“凭什么?一天到晚睡觉也能这么快圆满?”
“呵呵,睡觉也是一种修行啊。妹妹别急,你也迟早会圆满的……”
下午就是厣灼的补习时间,从一年级开始。“这些纸是哪来的?”厣灼好奇很久了,“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这么方便写字的东西,人族最近的发明?”
“这个嘛,晚上会告诉你,不过提醒一下,这纸可是很珍贵的,不要乱写乱画。”“哦。”
入夜,厣灼、瘟焚、试赐、磷蓉四人开始篝火晚会。磷蓉能说的早就跟试赐说过了,这次也大同小异。厣灼听完点点头:“你失败也正常,毕竟你身边没有决定性的顶端战力。这个世界,终究还是掌握在卓疗期那个层次的人手里啊。不过你不是有个卓疗期师傅吗,为什么不请他来坐镇磷蓉会呢?就算他也打不过唐记,有一个卓疗期在,你面对的压力会小很多啊。”
“呵呵,你要知道,我和你不一样,你自己就是卓疗前期圆满,在这个世界上能让你畏惧的人屈指可数。可我不一样,我只有锌亩中期,在民间也许算个高手,可在世界大舞台上完全拿不出手,所以我实际上依靠手下的支持和保护。如果请来师傅,他或许能帮我解决唐记,但他不是我的手下,我更加不可能把他当做手下来使用,但因为我的磷蓉会战胜了唐记,这就会引起唐记那个级别的强者注目,那么我接下来要面对的对手只会比唐记更强;另一方面,慕名而来投奔磷蓉会的各路英雄也是慕的师傅的名,而不是我。我的师傅是个不爱管事的人,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消失了,那样我就会面临精英手下的离心离德,以及我无力应对的强大对手。所以我一开始就决定好了,只有在真的束手无策的情况下,才会向师父求助。”“这样啊……恕我直言,历史上各种组织,都是强者为首,弱者投奔,以你的修为,想要领导一个大组织,恐怕难以服众吧,而且也很容易被其他强者推倒?”
“也许吧,”磷蓉笑笑,“我又何尝不希望自己能有绝高的修为?那样确实能省去不少烦恼。这么多年来我也没有放弃修行,可是,天赋机缘如此,并不是不努力。以我的修为逆势而行,也许最后还是会失败吧,毕竟我也没听说过有谁能以锌亩期的修为办成什么大事。但是,哪怕只有一根绳子,只要确实牢靠地系在两岸,再湍急的河流也是可以渡过的。现在我抓着绳子,被激烈的河水冲得上下翻飞,被河中的岩石撞得筋断骨折。可我还没有残废,我还没有力竭,我还可以喘过气来继续前进,而我手上的绳子也依旧没有断裂,虽然痛苦,可我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啊!历史上所有人都失败了,可历史上那些前无古人的壮举也是时有发生,每件事都有第一个做到的人,他之所以能做到,是因为冥冥中的自然规律并没有完全禁止这种可能性,只不过非常困难,非倜傥非常之人不能为而已。只要我还没被彻底废掉,谁又知道我会不会是个倜傥非常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