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花如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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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正午,却看不见一丝的阳光。

当我们正在抱怨着太阳的毒辣之时,这一边的战场上却早已硝烟密布。

“……”木兰骑在马上,在这片阴暗的地面上飞驰,她现在的目的地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李将军所处的战场。

“快到了吗……”她跳下马,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推断道,“看这种推进的速度,距离应该已经不远了……”

说来好笑,当初的自己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拼了命的想方设法活下去,在尸体中匍匐爬行,没有食物没有水的时候甚至要靠战友的尸体和血来充饥……

木兰看了看远方的战场,跨上马,继续前进。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不再厌恶,当你眼中只剩活下去只一个念头的时候,你是不是什么都可以舍弃呢?第一次拿刀,第一次骑马,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在尸体中寻觅食物,第一次在弓箭的横飞中倒下。

无数的第一次令自己开始麻木,眼中的一切都已经变成了血红冷酷,没有生机的死物……被红帽君救下的时候,那一刻的自己求生的欲望达到了巅峰,是不是正因为这个,他才来救我的呢?

如果,我希望将军平安无事的渴望也达到顶点呢?谁会再去帮助他呢?

“木兰?额不,木兰将军?”一个士兵认出了她,“您怎么会在这?!”

“李将军在哪?我有要事与他相谈!”木兰没有下马,问道。

“他在更深处!现在我正要去帮忙抬走伤患……”他也快速的向着战场跑去,“您快走吧,虽然不知道您有什么事,但现在都不是一个相谈的好时机!”

“上来吧。”木兰拍了拍马背,“既然你的目的地也是那里的话就一起来吧。”

士兵犹豫了一下,也跳上马。

“没想到我居然能与木兰将军一同抗战杀敌……”刚才还满面惧色的青年兴奋起来,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我真的太激动了!”

“在战场上不要提这些不相干的事。”木兰冷漠的说道,将马的速度提升到最快,“只要记住两件事,胜利以及活下来就好。”

“是!”他回答得那么干脆,嘴上的笑却丝毫不减。

“就是这里了。”士兵指着一个据点,那里是一群受伤的同伴,他拿出自己的背包,里面是数量较多的伤药,“有了这些一定能扭转战局的!”

“你就在这里照顾好他们,我先走了!”木兰没有多停留一秒,连忙再次提速,向着硝烟更加浓密的地方冲了过去。

自己以前也是那个样子吗?害怕战斗也渴望着战斗。

当时的自己,害怕战斗的原因是希望活下去,那期待的理由又是什么呢?荣誉?爹娘?国家?希望能达到让别人刮目相看的水平?

我是不是早就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呢?

“木兰?”一声微弱的声音从嘈杂的厮杀中传来,她连忙嘞住马,回头看了看。

一个身影倒在血泊中,士兵们以他为中心抵抗着,不让任何敌人靠近那个身影。

木兰夺过一个敌人手中的刀,顺势反方向次去,将那个人的胸膛贯穿!她跳下马,踢了一下马的后踢,令它向着前方冲撞而去,跳下马时的反身让她得以踢倒两个敌人,在那两人摔倒的一瞬间将刀从她们的脖颈出迅速挥去。

她擦了擦腮旁的血,捡起另外的一把刀,一边砍杀着,一边向着他的位置前进。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当初连一只鸡都不敢杀,现在却能做到毫不眨眼的取敌人首级。

每当斩杀一个人的时候,他的死相都会告诉自己,他也有自己的父母,朋友,爱人,孩子。

他所做的不会令别人开心,难道自己杀了他,他的亲人会开心吗?

这是一个会令人发疯的问题,当问自己周围的那些战友的时候,他们的回答都是出乎意料的一致……

不要去注视你所伤害之人的泪,去铭记你所爱之人的血。

退下战袍后,想做回曾经的自己,曾经那个渴望学会琴棋书画却被母亲骂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自己,那个爬树偷瓜,经常与邻居家的大哥玩到深夜的野孩子。

想要回去,早就是不可能的了。

木兰把砍坏的刀扔到一旁,俯下身,将李将军扶了起来。

“是木兰吧……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将军的右眼眼角中了一支箭,虽然箭身已经拔了出来但头却还留在里面,拔出来的话很有可能会导致大出血,但留在里面淤血早就已经令他的视觉模糊了。

“为了带你离开这里。”木兰看着他的样子,眼泪不受控制的滴在他的脸上,自己总算是说出了一直想说的那句话,但现在,还有机会吗?

“对………不起……”李将军捂着自己的腹部,那里貌似是中了致命伤,疼痛逐渐转为麻痹,早已令他的半个身子没有知觉,“我原本……是想要回去的……”

“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我是来带你回去的!”木兰想要将他扶起来,可他却纹丝不动,她低下头,发现那副身体的双腿,早就不完整了。

“别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了,我的身体我当然了解……”他每一次咳嗽胸前所受的伤口都会喷出血来。

木兰看着这些,泪止不住的流着,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她恶心的吐了出来,颤抖着,恐惧以及悲伤地心情从身上每一个毛孔散发出来。

在这一刻,她又变回了曾经那个懦弱的自己,原以为见惯了一切的自己早已不会惧怕任何事物,但在重视的人死亡的那一刻,自己还是崩溃了吗?

“你早就知道我是女子身的,对吗?”她劲量让自己保持微笑,但他却已经看不到了,“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我觉得你……真的很美……”比起木兰,他的笑自始至终从未断过,那坦然的微笑,看透了一切的微笑,与那天夜晚,在花田里的时候一模一样,“一个女孩,为了国家,为了父母,毅然而然的替父从军,这份勇气……比那些花还要漂亮,比那璀璨的银河还要耀眼……”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听着,听着他最后的话。

“是我自愿………回到这里当他们的将……军。”他说出了令木兰,也令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的答案,“那些不知道真相的人,知道这里的人曾属于一个女将军……会没来由的歧视他们……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来管理他们………那些只爱慕虚荣的人会把你当做羞耻,哪怕我与那些尊敬你的人再怎么解释也不会相信……”

“不能放着这些傻瓜们不管啊……所以我就回来了……”他说着,那早已被血染红的眼角留下了一滴泪,用尽全身的力气吼道,“因为不光你是他们的将军,我也曾是啊!”

周围的敌人越来越逼近,那些奋力阻挡的士兵们一边咆哮,一边痛哭,刚才说的话,哪怕声音再小,也是自己的将军,自己的领路人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还记得……我说的那朵花很适合你吗?”将军一直握紧的拳头逐渐绽开,那是一朵已经攥的不成样子的花,“蓝色的小花……琉璃苣……”他笑道,“花语是:流传千古的勇气,这朵花,我相信史书上绝对会留下你的名字,所以才会说这种花适合你……”

最后一刻,木兰没有维持住那微笑,眼泪止不住的涌了出来,但她依旧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将军听到自己的哭声。

“为什么……你不早点说。”她捂着嘴。

“我原本……想的……”这是李将军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声音消失的刹那,那只托着琉璃苣将它举起来的手,也倒了下来。

一个在历史上甚至不曾留下姓名的男人,在一个人的心中,他最后的那句话化为了永恒。

究竟谁是自己?

那个父母眼中文静的女孩。

那个下属心中敬佩的将军。

那个敌人梦里恐怖的怪物。

这一刻木兰全部明白了,她三者皆是。

正是这些,才成就了自己,成就了花木兰。

“全部的人,听从我的号令!”她捡起将军身旁的长剑,高高的举起,冲入敌群之中,“我以将军的身份命令你们,成为那代表胜利的剑!那代表守护的盾……”

这一刻的木兰,再次化为那战场上的英雄,这一仗,不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国家,是为了那曾经所指引我们的那盏灯!哪怕它已熄灭,它的火苗依旧会熊熊燃烧!

“成为那代表着勇气的花朵!组成璀璨的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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