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陆陆续续都有人来看我让我周旋,其间,上官少楚来得最是频繁,我不知道在玄墨和上官少楚之间,发生了什么奇妙的事,只是,上官少楚和我独处时,玄墨也显得很坦荡,有那么一刻,我发觉,上官少楚不再爱我了,或者说,已经放下了对我的爱,因为他看着我,总是那般宠溺,但,没有了眷恋。
禀退所有人之后,我伸手出窗外,一掌阳光撒在我掌心,我低眉,冲着上官少楚浅笑,缓缓的说,“少楚,你说,朝阳美,抑或晚霞美?”
“朝阳暖,晚霞凉,你若喜暖,就朝阳美,你喜凉,便是晚霞迷。”上官少楚双手抱胸,斜睨着我,一点都不幽默风趣的说:“楚怜,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寒烟,少楚,你当初有没有爱上寒烟?”既然上官少楚都如此直白,我也没有身躲躲闪闪的理由,我盯着他,虽然觉得他不会欺骗我,而我也想从他的双目里,得到最真切的答案。
倏地,上官少楚弯腰,捧腹大笑,他的笑看上去,三分假,七分真,我也附和而笑,我是真的笑的,看上官少楚狂笑也是一件乐事,可能是太久没笑了,心也舒畅了很多,我直接坐下慢慢啖茶,待他笑完再给我答案。
我只是才坐下,上官少楚就收敛了笑容,认真的说,“楚怜,你当真以为我上官少楚是个好色之徒,见到美女就要爱过一翻才合情合理么?”
我的确有这么想过,玄墨说过,上官少楚要物猎尽天下美女,我有这个想法,其实也一点都不奇怪,况且,他爱上我,不是因为我在凤仪阁,让他觉得,暴殄天物了吗?话虽这么说,不过让上官少楚窥探到我的心思,还是觉得有点理亏,只好硬着头皮说,“这么说,你不曾爱过寒烟?”
“说真的,对寒烟,我从来就没爱过寒烟,打一开始遇着她,我就没心动过,爱是会砰然心动的,可是我没有,后来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总结出,寒烟的美,就像一个精美的花瓶,怎么看,都怎么好看,可是,花瓶再美,也只能用来摆设而已,看多就会自觉无趣。”
上官少楚一板一眼的说,还不忘比划着手,一点都没有敷衍我的意思,我张口刚想应话,谁料他一个峰回路转,嘻皮笑脸的说,“你就不同了,你的美,如果真要比喻,可以说是一幅巧妙的丹青,或是一卷妙趣横生的书,怎么看怎么着迷,无论哪个角度,都有让人心动的地方。”
“少楚,”微惊掠过我的心底,他怎么可以毫无顾虑的和我说这些话,毕竟我们之间,是清清白白的,我表现出微怒嗔,“你怎么说话的,我好歹也是个有夫之妇了。”
上官少楚脸上划过一个明媚的笑,清爽无邪,“你这么问我,无非都是想让我说说你和寒烟有什么不同而已,我说了,你还不开心了。”
说完,上官少楚低头,忖思片刻,又对我扬着笑脸,只是,我不知刚才那一瞬,他在想什么,其实,一开始,我也觉得,只是直觉的认为,上官少楚对寒烟,没有砰然心动。
我小声嘀咕,“你也不要说得那么白吧,你和王爷都是这样,在你们面前,我什么都收不住。”
“楚怜,放心吧,我对你早就没了非分之想,既然你都和玄墨坦白了,我也和他说了我们的过去,玄墨和我,都坦荡得很了,你没必要把这旧事放在心里了。”
我向上官少楚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为他放下对我的这段不该有的情爱,也为他帮我说出了难以启齿的事,更为他,清爽的笑,因为他知道,我想看到他的快乐,然后转言,“少楚,像你说的吧,寒烟是个天性和善的人,无争无欲的人,照理说,王爷是会喜欢她才对的,怎么就是情有独钟了?”
“嗯,我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也没想过,玄墨和寒烟会走到这一步,可能,真的是玄墨命犯桃花吧。”上官少楚说这话的时候,是捏着他的下巴,眼睛眯得只留一条缝,缝隙里遗落的,是和我一样的不肯定,或是,疑惑。
玄墨在这时进来,在我和上官少楚中间坐下,直直的望着上官少楚,表现得有点委屈无辜,“谁命犯桃花了。”
“我说的,你怎么着,天下美女都进了保定王府,你敢说,你不是命犯桃花吗?”上官少楚笑言,在他们的举止投足间,真的可以感觉到在他们之间,有着一种亲密无间的兄弟情。
我想,我们都还笑得出,是因为父王两天前密旨,要我好生休养身体。似乎,好生休养身体六个字,都让我们不约而同的想到,活罪可逃了,要是父王始终不饶我一死,那这身残躯,还休养有何用?于是乎,这两天,我一直在很拼命,很拼命的,按照胡太医的嘱咐,好好照顾自己。
玄墨拉过我的手,三分戏谑七分认真的说,“有楚怜相伴,就算命桃花,又何惧?”
我看到的,是两个男人明媚的笑里,渗杂着复杂的感情,有酸楚,有幸福,有压抑,有踌躇,也有,失痛,抚心自问,我是个不幸的人,何德何能,要让两个天之骄子为划破明媚,变为忧伤?
我反转被玄墨拉着的手,掌心朝上,与他的掌心相贴,假装不经意的转开话题,“王爷,宫里会有人对太傅的事存疑吗?”
果然,玄墨的神色很快平缓,舒眉,“现在啊,所有人都在议论你自杀的原因,哪有人还记得太傅的事,倒是我无辜,去到哪里,都人人暗地里对我投来异眼。”
我小心翼翼的问:“那,如沐凡呢?”
“如沐凡,”玄墨垂眸,强挤出一丝无所谓的笑,“楚怜,难得今天你心情舒畅,让人生气的人,我们今天就不提了。”
我微凉浅笑,“他当真还是不闻不问,我本就不该奢望什么的。”
“楚怜……”
然后,我们又沉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