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夜不眠,好像嫁进王府之后,我就有了彻夜不眠的习惯,昨晚送走寒烟后,我就坐到铜镜下,呆呆的看着自己,脸色死气无色,眉目中,依然有着足够让一个正常男子欲意迷乱的妩媚,或是,妖艳,当初不就是因为这个,上官少楚才神魂颠倒的吗,他说过,我这样的漠然,不是一个十八岁姑娘该有的,他说过,让我跟他一起,直至天长地久,他说过,我披麻戴孝别有一番风味,他说过,我的美丽让他沉沦.
可是最后呢,他还是没有带我走,我的处子之身还是没破,到最后,还要沦落到被休,我这一生,才走十几个春秋,就已经戏剧化至此,至少到现在,我和太后如出一辙的想法,无所出是休妃的最根本理由,明明错不在我,却必须由我来承担,这是必要的,寒烟,你才不懂,王爷不会休妃,你真以为你能看透那颗城府颇深的心吗,不用几天,你便会明白的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蜡烛灭了,镜前一下子暗下来,我抱起双膝,就这样一直坐着,坐着,天就亮了。自己的眼沿,则比昨晚多了点灰黑,然后,整个人多了点疲倦。
赛琴进来,看见我,微惊,“王妃今天那么早啊。”然后走到床前,撩起床帘,昨晚我刚想盖被,寒烟就来了,所以床褥很整齐,赛琴看了我一眼,伸手摸了摸床,她的动作,我在铜镜里看得一清二楚,只是等着她说话,因为我一直都知道,她是个聪明的孩子。果然,赛琴走到我身边,哀怨深思的看着我,“王妃,床怎么那么冰冻,你不会又是一夜没睡吧?王爷知道要怎么办。”
我放下双膝,腿间因麻痹而发痛,痛得我挤紧眉头,我疲倦得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对赛琴说,“赛琴,去打盘水来,洗洗我要给太后请安去了。”
“那奴婢先准备点吃的吧。”
“不用了,我去正阳宫吃。”
“王妃,你怎么可以那样作贱自己的身体,不吃又不睡。”赛琴显得很生气,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对我吼,一个丫环对一个王妃吼叫,只有两种原因,一是,丫环不把主子当主子,另一种,就是,丫环把心都放到了主子身上,我也知道,赛琴只是关心我,可她越是关心我,我就越舍不得她。
我扭过头看着赛琴,“我叫你打水,没听到吗?”语气没有半点愠色,却也没太多怒气。
赛琴低头,“奴婢这就去。”很多时候,我始终还是主子,赛琴对我,还是得唯命是从,她这种唯命是从来就没有让我觉得,自己身份高贵得了多少,有时候还觉得,背着这个王妃的虚名招摇过市,如果有一天真的身份暴露了,就更显得罪不可恕了。
我并没有打算要赛琴随去,因为,去正阳宫之前,我还得去趟如府,娘亲的遗愿,我始终未做到,如果就这样被太后排挤休妃,那么这一年来,我所有的付出,所受的苦,不都只是白受了吗?
梳洗一番,我在脸上涂了点胭粉,两腮桃红,看上去人有了点血色,看着赛琴满脸沉闷的样子,我不知好歹的问,“赛琴,我好看吧。”
赛琴温顺的说:“好看,王妃什么时候都好看。”
“你就最会耍嘴皮。不说了,我要走了。”
“王妃,真不要赛琴去吗?”
我温尔一笑,极力表现得很随便,“傻瓜,又不是什么事,不用了。”
每次到如府,好像第一时间见到的,总是徐烨,我心微微一紧,还是痛了一下,打算让我成妃,也是从他开始的,如果他当初真的没找我回来,我就不会受那么多无谓的苦,还是你,一句众生不等,让我进退维谷,无地自容。
“大小姐,想什么,进去了。”徐烨平和的说。
“哦?好。”我缓了口气,随他进去,大小姐,在你眼中我这算什么大小姐。
“小姐,你先进去,我去通报老爷和公主。”
“好,你去吧。”我摆摆手,一个人走进前殿,如亦湘正伏头在认真的绣着什么,以至于我走过去她也没发觉,“绣什么那么认真呢。”
“姐,”亦湘抬头,见到我,明显的欢雀“姐,好久没见了,想你了。”
我冲她笑了笑,“姐忙嘛。”
亦湘安静的看着我,恬静不闹的看着我,有点出神了,半晌了才悠悠的说:“姐,你今天很好看。”
我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哪是,我天天都这样。”
“才不是,”亦湘诡秘的一笑,“姐以前都是冷冰冰的,像块木头,要不就满身是刺,今天温柔多了,也就漂亮多了。”
“傻瓜,都十七了,可以嫁作人妇了,还满嘴胡言。”
亦湘吐了吐舌头,把她刚才做的女红递给我,“姐怎么和娘说的话都一样的,娘说我都能嫁人了,不许我绣鸳鸯了,没点矜持,看,都变成了梅花,娘说了,这秀气。”
我伸手摸着那跃然的梅花,白色花瓣,中间点了一点红,摸着凹凸分明,感觉真的很真,看得出做这女红的人,是花了不少心血练习的了。娘从来没绣过梅,也没画过梅,因为如沐凡是个喜莲厌梅的人,对梅的认知,起初是在王府后院的那小片梅园,后来因为水瑶的倔强,黎妃的清高,就在不知不觉中,对梅花情有独钟了。
“姐,又想什么了。”亦湘啃了颗瓜子问我。
我微微一笑,“公主对你也是用心了,有娘记挂着,也是件好事。”我是出自真心这么说的,就算抛开所有身份不说,月茹公主都会把最好的给亦湘,因为如亦湘是她的女儿,她唯一的女儿,天底下的娘都想把最好的给她爱的儿和女。
我正想着,如沐凡和月茹公主已经来到前殿了,一个脸瘦青鸡,一个面色润泽清丽,刚好互补,这就是夫妻相了吗?如家的一切,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刺痛我的心,更何况玄墨,怎能怪他给不了我任何承诺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