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不食不眠,是如睦的话,是如沐凡的举动,是玄墨的呵斥,或是都有,无论多痛,我是真的不愿再跳进火坑,趴在桌子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是日有所思吗?我看见娘,一如往日的白衣翩翩,她在那里抬腿,旋舞,风华绝貌,美艳不减当日,白梁城的男子却无视她的存在,我看到娘眼里燃起的绝望,然后像一抹孤魂,慢慢地离开地面,我苦苦哀求叶妈妈帮我把娘留下,娘却越渐模糊,最后竟恶恨恨地望着我。
然后我听见赛琴惊慌地叫我,“王妃,王妃,你醒醒啊!”
我试图努力睁开双眼,却怎也睁不开,娘亲哀怨的眼神,挥之不去。她在怨,她在恨,怨我十天前亲手把那碗混有老鼠药的药喂给你,恨我无视如沐凡诱人的条件,阻你进如家吗。可是娘,那碗药,不是你想求的解脱吗,你真的要你心疼的女儿就算心力交瘁也要为你求得一席归宿。
泪水染湿了衣袖,染湿桌子,赛琴触及一桌冰凉,再摸摸我的额头,炽热烫手,她惊叫,“王妃,醒醒,王妃。来人,来人,快去找大夫,还有,去告诉王爷,王妃发烧了。”
我所不知的是,在玄墨和寒烟正在用早膳,听得一婢女来报王妃发高烧,他会莫明的烦躁,眉头深锁。好歹我是太后钟爱的孙媳,王爷无视王妃,整个王府都知,但于情于理,玄墨都应前去看看我。
这几个月来,唯独今次,一堆人真心实意的围着我转,我却一点都无从知晓,倘若知道,我是否早就该病倒了,可是为何心如此疼痛,如此揪心。
赛琴给我喂下一碗药,我渐苏醒,房内一屋子的人,却只有赛琴坐在我身侧,真正关心我的又有几个?
寒烟自言自语,“这里空气清新,昨夜又无起风,王妃怎会发烧呢。”
我挣扎起来,玄墨脸上掠过一丝微笑,转即又消失,笑得好不真实,“你醒了就好。”
我望向寒烟,那个是我欠她或她欠我的女子,头带金步摇,手佩金饰,腰环透玉,浅妆示人,几天不见,依然风华绝貌,不同的是多了一份气质,庸容华贵。我浅笑,“难道夫人的意思是我楚怜装病博同情吗?”
寒烟随即低头,玄墨上前一步,揽过寒烟的肩,“我想你误会了,赛烟只是关心你住得不好。”
“希望不是吧!”说真的,那些二女共侍一夫的争风吃醋之事,我是清楚的,就算损人不利己,也要斗口讨一时之快,在我心里,赛烟是个好女子,所以我的确希望她不是心胸夹窄的人。
“夫人有所不知,王妃昨夜趴在窗口睡了一夜,吹了一夜的风。”赛琴恭敬的说,说不清楚为什么赛琴待寒烟总是毕恭毕敬,待我却一如既往的关心,又或是同情吧,她在同情我什么?同情我宛若一个弃妃吗,你们不是早认定赛烟是主子了吗,既是如此,又何须浪费你宝贵的同情心。
赛琴一句话,大家顿时无语,我本想阻止赛琴不要说的,不过始终没有,因为即使现在不说,不代表她一会不会告诉玄墨,所以我觉得没必要多此一举。
“王爷,我们能否单独聊几句。”想起昨天他理直气壮的说我姓如就是我的错,心里隐隐的作痛,你那么痛恨如姓,又何必同意娶我,你分明从一开始就想过要利用我,让月茹公主难堪,可是这样做你就真的快乐了吗?还是这样做黎妃就可以复活了。你们的事,我再无力理争,但是你是我的恩人,还有娘亲的夙愿,所以我才决定,明天,再陪你演一出戏,如是火坑,我跳,谁叫,爱上你,我就已经每天在作茧自缚了。
待所有人都出去后,我淡淡的说,“王爷,明天这场戏我可以帮你演,不过,你得实话告诉我,这场戏,目的何在。”
玄墨走到我床前坐下,“昨天不是说了吗,不让太后迁怒寒烟,目的当然是保护……”
“王爷的意思是不想楚怜帮忙了,楚怜也不强求。”我转头不再看玄墨。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好,我就再说明白一点。照王爷的计划,你一心想让如家颜面尽失,最好的方法不就是在明天这样的场合,弃我正妃而携风尘女子侧妃出现,这样如,我爹他还有台阶下吗?就算你不带寒烟,也无需与我扮恩爱。如果王爷还不明白,那请回吧,我想休息了。”
玄墨看着我苍白的脸,沉默半晌,说:“早知你如此聪慧,我就该娶亦湘了。”
我嘟起小嘴,“娶亦湘或是我,不是你说了算。”我故意这么说的。
“好,我实话告诉你,”玄墨站起来,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却感到他背影如此孤冷,如此沉寂,“月白国水瑶公主准备前来和亲,月白国是个小国,还是对父王俯首称臣的小国,父王断然不会给这个公主做太子妃,继而母仪天下的,当然为了表现我国对月白的尊重,我这个手握兵权的王爷,是最好的选择,我不想再立侧妃,所以我要父王不忍心拆散我和你的幸福。”
“不立侧妃,为寒烟吗?”不知为什么,我脱口而出的就只有这句话。
玄墨望着我,愣了一下,点点头,显然他也没想到我有此一问,只是,他神情恍惚,好像,也不像认真回答我似的。
其实,他完全可以说是为了我和寒烟,哪怕只是骗取我帮他尽善尽美地演完这出戏,但他没有,他压根没想过我的存在,我说,“好,王爷明天就过来接我吧。”说得似认真,又似斗气,心却一点点的酸楚,在你心,我终不是你妃。
“那你好好休息吧,等烧退了再说。”玄墨说完径直离去,始终没回头再看我一眼,望着他渐消失的背影,泪水又一次忍不住流下,胸口沉闷。
是的,我说过了要祝福他和寒烟的,说过不做第二个月茹公主的,可是心还是不由自主的围着他转,甚至奢望在我需要他或是我帮了他的忙的时候,他能说句窝心的话,哪怕仅是两个字:谢谢,可是他没有,他把所有的柔情,所有的暖心都给了寒烟。女人都是小气的,他如此对我,我为何做不到同样的无视他,同样的对他不闻不问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