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沈凌下楼看到客厅里站着的人时,微怔,然后直觉出大事了。
袁经理一直在发信息,听到脚步声抬头,声音都有些发颤,“沈总。”
“说吧。”沈凌一步夸下两个台阶,几步走下来。
袁经理擦擦额头缜密的汗水,“沈氏银行的系统瘫痪了,信息中心一直忙到现在,没法恢复。还有...”
他下意识瞥了眼沈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沈凌与他几步之遥,却能感觉他快速紊乱的心跳,声音清冽,示意袁经理:“继续。”
“沈氏旗下的十二家子公司的工作系统也处于瘫痪状态。还有,沈总,您的电话一直都打...打不通。”
沈凌深呼了口气,挥挥手,“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啊?”袁经理以为自己耳背听错了。
这么严重的事,他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沈总,银行九点就要正常营业,可如果系统还是瘫痪,我们将面临着巨大的潜在风险,而且后果...”
沈凌打断他,“在我家用过早餐再走?”
“不...不用了。”袁经理又是一声冷汗。
心想,大概沈凌被吓傻了。
毕竟银行系统瘫痪,还有那么多家子公司的系统也出现了问题,损失可不是一点,也不知道董事会那些老家伙又要怎么问责沈凌。
滴答一声,袁经理的手机又有信息进来。
他抬眼看向沈凌,声音微弱,“又有两家分公司系统无法运行。”
沈凌没吱声。
保姆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他径自走到餐桌前开始用早餐,既没有表示一会儿要怎么挽救损失,又没奇怪自己的手机为何打不通。
袁经理无趣的站了几分钟,悻悻告辞,他还要回信息中心主持大局。
这大概是竞争对手的恶意中伤,可是连他们信息中心的几个工程师都无能为力,谁又有那么大的本事?
待袁经理一走,沈凌才拿出手机,没有信号,看来是被屏蔽掉。不过也好,省的那些烦心的人打电话来质问。
可放眼董事局,他肯定又多了一条不作为的罪名。
只怕现在董事会的大多人已经聚集在公司。
而他的父亲大人,沈氏董事局主席,估计找他也找疯了。
还有爷爷,爷爷估计这会已经摔碎了不止一个紫砂杯。
呵。
据他所知,能成功入侵他们沈氏银行系统,又能让他的人束手无策的,除了蒋慕承便是慕时丰。
而眼下,他已然是得罪了他们两个,如果他们两个联手,他除了死路还是死路。
所以蒋慕承昨晚会妥协。
因为蒋慕承不怕他不把然宝给送回去。
特么的,真是阴险卑鄙小人啊。
他再拖延,他们沈氏的损失就会越严重。
这就是他昨晚执意要带回然宝的代价。
蒋慕承还真是冷血阴毒,丝毫不考虑他们沈家的利益。
他问保姆借了手机,拨了蒋慕承的电话。
也没跟他绕弯子,开门见山,“四舅,我最近应酬多,然宝这段时间还是由你来接送吧。”
他没有什么发光点,可是在生意场上混久了,能屈能伸的特质他还是具备的,在蒋慕承面前服软原本也没什么丢人的事。
蒋慕承声音还透着几分沙哑,应该还没起床,“怎么,睡了一觉脑子正常了?不再喊我蒋四哥?”
蒋小四,看我以后怎么治你!
他抬头就看到慢吞吞下楼的陶然,“然宝要吃饭了,先这样。”果断切段电话。
不管蒋慕承对他和沈氏做了什么,他也不想让然宝知道,她虽然没心没肺的,可又是个纠结狂。
只需自己欺负他,见不得别人欺负他。
他虽说此刻恨不得把蒋慕承碎尸万段,可也无意让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陶然在他边上拖了一张椅子出来,“三哥,早。”
看了眼餐桌上的早点,“不是你做的?”
沈凌把一杯温水递到她嘴边,“喝几口水再吃。昨晚睡得迟,就让保姆准备了。”
她避开水杯,不想喝水,直接拿了一块三明治。
可沈凌还是把水杯举在她面前,望着她,也不说话。
她撇撇嘴,做样子喝了一口,就把水杯给推开。
沈凌把水杯重重的置于餐桌上,语气不善:“万年冰块早上也不给你温水喝?”
这妥妥的找茬呀。
她还没睡饱,打了个哈欠,“喝啊,至少喝三口。”
沈凌冷哼一声,低头开始吃早点。
然后手机就像得了抽动症一样,一直在抽抽,在震动,三分钟后才停下来。他瞥了眼,139条信息。
都是呼叫转移的信息。
这是万年冰块将他的手机从冷宫里捞出来了,可这重见天日的日子大概比待在冷宫里还难受。
外头有大批人正等着找他的茬呢。
陶然拧着眉,“三哥,你手机坏了?”
“没,昨晚关机了。”
陶然也没再多问,认真吃饭。
到了校门口,她下车前,沈凌伸手扣住车门,“等下。”
她回头,“有事?”
他顿了下,“这段时间我比较忙,想了想,你还是去万年冰块那里吧。”
啥么?
去万年冰块家?
您没喝酒就醉了这样子?
她既兴奋又忐忑,“三哥,你确定?”
沈凌点点头,“昨晚是看不惯万年冰块,也没想着非要把你带走。”
幸福来得太突然,她失去了思考能力。
理所当然的以为真相就如他说的那样。
她咯咯咯笑出来,抱着他各种撒娇,各种拍马屁。
下车前又亲了他一下,“三哥,那什么,我到万年冰块那里去卧底,替你好生整治他。”
沈凌拍拍她的头,“把他往死里整。”
“...”跟你客气一下,还真当真啊。
她进了校园,他才示意司机开车。
昨晚他犯了个强攻的大忌,蒋慕承哪里是肯吃亏的主。
他就等等吧。
等到寒假,彻底断了然宝的念想。
他始终都不明白,为何在她早恋这事上,他和万年冰块有了分歧,万年冰块不是更传统一些的嘛。
极力反对然宝早恋的那个人是万年冰块才对,可一切都脱了轨。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但不管真相是什么,都不会是万年冰块要跟他故意作对,才同意然宝早恋。
昨晚想了一夜,他都没闹明白。
大概是万年冰块魔怔了。
他倚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想不开的家长,可她太小了,如果她现在大学,十八岁或是二十岁,不管她喜欢上了谁,他想他都会支持她。
可她才初三。
十五虚岁,还不满十四周岁。
不该是恋爱的年纪。
恋爱就像一把双刃刀,给她带来甜蜜的同时,还会将她伤的体无完肤。
她这个年纪,懂什么是爱情?
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袁经理的信息进来,【沈总,银行系统恢复,所有子公司的系统也正常运作,没有任何经济损失。】
【恩,到公司再说。】他收起手机。
这场与蒋慕承的无声博弈,他输的很彻底。
其实也不怪他。
因为现在是冬天,正是万年冰块招摇嘚瑟的季节。
看着车窗外,他突然笑了出来。
这笑声太过诡异,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眼。
老板脑袋坏了?
大课间时,慕时丰又来找她。
“陶然,你哥!”走廊里的同学隔着窗户大喊,她听的很清楚。
心里甜滋滋的,这种暗度陈仓的感觉,真特么的爽。
慕时丰还是拿着那个卡通的保温杯,倚在窗台上,夺目耀眼。
不止是女生,路过的男生都会瞅他两眼。
他依旧懒洋洋的将手里的杯子递给她,“这整天核桃奶伺候,脑子也不见长。”
“...”我脑子锈了还不行么?!
若不是走廊上还有那么多同学,她真想踢他两脚。
只是现在没工夫跟他拌嘴,眼前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赶紧跟他分享喜悦。
“我今晚又可以住我舅舅家了。”
然后上前步,靠近慕时丰,以着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放学后等我。”
因为今天有物理课,自然会有作业,她现在什么作业都不想做。
他坏笑,压低声音:“约我干坏事?”
她听得懂他话里隐含的那层意思,耳根不由发烫,斜了他两眼示意他闭嘴。
他更得寸进尺,覆在她耳边,“我还挺想念你这双手的。”
故意停顿了下,“哦,不对,不只是我想,另一个小我更想你的手。”
正当她羞愧难当时,他趁她不备偷偷捏了下她的手。
得逞后,低低笑了几声,随即像个没事人似的,一本正经说道:“中午等你吃饭啊,早点过去。”转身潇洒离开。
她心里有万匹草泥马呼啸奔腾而过。
衣冠禽兽啊!